第70章 上官無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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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卿得高遷!”這幾個龍飛鳳舞的字映入陸望的眼簾,卻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關若飛的臉似乎浮現在眼前,帶著若有若無的嘲笑的表情,眼底有深深的憤怒。陸望能想象他寫下這幾個字的心情。這封信,是羞辱,是嘲笑,還是示威?
陸望已經不願意去想這封信背後的深意。這個童年青梅竹馬的夥伴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不僅是遠在西蜀,他的心更是被自己刺傷了。是自己把他推得遠遠的,讓他滿含悲憤地離開了京都。今後,他們的對抗會越來越多。而他,卻不能對他講明自己的苦衷。
歎了一口氣,陸望點起一個火折子,重新把信揉成一團,把這團皺巴巴的紙靠近那紅色的火苗。信紙燒著了,燃起紅色的火焰。陸望淡淡地看著它化成一片灰燼,麵無表情地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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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封爵開府的聖旨下後,新的明國公府就成了京城內最熱的話題。作為開國以來曆代主人全都位居顯宦的夏國名門,明國公府無疑成為京都人人側目的顯要之地。特別是這一代的明國公陸望,更具有傳奇色彩。
童年的名頭就不用了,當年曾讓滿城轟動。而少年的經曆就更奇了,被父親趕出了家門,居然又蒙夏國宗師玄空子收留為徒。青年下山,回府卻反戈一擊,親手把陸顯獻給了新皇劉義豫作為見麵禮。
至於陸望怎麽從被懷疑的不利地位中翻身,得到信任,進而任命為文淵閣大學士,而後戲劇性的金殿救駕,一躍被提升為內閣次輔,就更是傳的神乎其神。而現在,劉義豫下旨讓陸望繼承明國公爵位,更賜他開府,更是表示了極大的寵幸。看來陸望在劉義豫的朝廷裏,也是前途無量啊。
陸望開府的日子就定在初七。禦賜的“‘明國公府”的匾額將在開府那送來,而從赤月以下的王公大臣都將前來恭賀。這可是給足了陸望麵子,在劉義豫的朝廷裏,也是很高的榮耀。
其實舊的“明國公府”的匾額也是禦賜的,隻不過是那時的皇帝劉義謙所賜,以前一直掛在陸府的老宅。兵變那夜,這塊匾額也被陸望取了下來,付之一炬。這也被很多人視為陸望與陸顯決裂,下決心投靠劉義豫的投名狀。
這次劉義豫送來新的“明國公府”的匾額,無疑有以新代舊的意思,更隱含深意,拉攏之意明顯。陸望自然領會這層意思,居然又邀請赤月在當為這塊新匾額“揭牌”,這可更就意味深長了。赤月也愉快地接受了這個邀請。
李琉璃在聽這個消息後,捋著胡子道,“這個陸大人真是左右逢源啊。”能讓“琉璃蛋”有如此評價,可見陸望著實也是滑不溜手的厲害角色。
這樣一位新貴,自然一般人都不願意得罪,不過,也有對陸望的行為有所詬病,或者看不慣他的人。上官無妄就不是一般人。他是武將,在劉義謙的朝中又曾經是位份最高的上柱國。若不是因為劉義謙縱容崔如意做的太過分,冤殺了他的獨子上官淵,他不至於憤而頭像劉義豫。
這樣的人,對陸望時一千個看不慣。上官無妄素來講究忠孝之道。就連治軍,他也要求兵士以孝為先。他自己以身表率,每日還伺候著八十多歲的老母吃藥進食。更有甚者,上官無妄還經常親自為自己的母親洗腳,並且樂在其中。這樣一位“純孝”的大將軍,又稟性剛直,自然是對陸望賣父的行為唾棄不已了。
正在滿城都在鬧哄哄地傳著陸望封爵開府的消息時,多少人擠破了腦袋要提前去道賀。上官無妄卻巋然不動,坐在府中慢悠悠地喝茶,也不去陸府湊這個熱鬧。
溫若蘭看著丈夫在廳中靜坐,並沒有出門的意思,便靜靜坐在他身邊坐下,一言不發。自從獨子上官淵被劉義豫賜死後,溫若蘭一度情緒崩潰,終日以淚洗麵。後來,上官無妄憤而投敵,她雖感到不安,也知道愛子冤死對上官無妄打擊之大,無力勸阻。
她是名門閨秀出身,自然深明大義,可是劉義豫與劉義謙為同胞兄弟,皇位之爭也隻是劉氏家族的家務事。換一個皇帝,未必會更壞些。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也默認了上官無妄的投敵。可是,沒想到的是,原本聲稱借兵的狄人,卻來了不走了,就這樣在京都駐紮下來。狄人的赤月公主與達勒將軍更成了夏國人頭上的太上皇。
這讓上官無妄憤怒而後悔,又無可奈何,漸漸鬱鬱寡歡。溫若蘭知道丈夫無數次在午夜夢回之時長籲短歎,捶胸不已。甚至在上官家的家廟裏,上官無妄曾經跪在先祖的牌位前,痛苦地捶著自己的頭,痛哭流涕。這個溫文的女子既為愛子悲痛,更為丈夫的掙紮糾結而默默流淚。每當上官無妄這樣靜坐時,她能做的,也隻能默默陪著他。
上官無妄放下茶碗,默默地拉起妻子的手,握在掌心,輕輕地摩娑著。這兩手交握間,是夫妻幾十年來相濡以沫的深情,盡在不言中了。上官無妄問道,“你現在覺得,我是夏國的罪人了嗎?”溫若蘭堵住他的嘴,輕輕道,“不,當初你隻是在他們兄弟之間做出選擇而已,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夏國賣給狄人。”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笑道,“話是這麽,但終究是我錯了。你看見這兵亂以來,夏國的百姓死了多少嗎?”他臉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咬著嘴唇,顫抖著道,“他們都等於是死在我的手上!我的罪過,死後再也沒有臉麵進家廟了。若蘭,以後,你隨便找個亂崗子把我埋了。別讓我弄髒了家裏的墓地。”
一個曾經馳騁沙場的上柱國,就這樣流下了男兒淚。威名赫赫的上官無妄,上官家族的驕傲,此時,把自己看得比一隻老鼠還不如。溫若蘭默默地拿出手絹,為他擦淚。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她也寧願隨著愛子一起去了另一個世界,倒強於在這裏苦苦煎熬。
就在夫妻倆對坐流淚的時候,管家正好進來稟告。見著主人一臉萎靡地坐在廳中,夫人也滿麵愁容,管家也隻好靜靜站在那兒,等待問話。溫若蘭見著多年的老管家進來,站在那兒不語,知道他有事要稟告,便問道,“怎麽了?”管家回道,“戶部侍郎李琉璃大人來拜見夫人了。”
李琉璃的母親與溫若蘭是手帕交,出閣前感情極好,各自出嫁後也經常來往,為通家之好。因此,溫若蘭對李琉璃也視若己出,十分疼愛。特別是上官淵過世後,溫若蘭更是把自己的愛子之情寄托在李琉璃身上。李琉璃也體貼人情,有空便過來陪她話。當然,對李琉璃自己來,還存在一份刺探上官家動靜的心思。
溫若蘭聽李琉璃來了,連忙擦幹臉上的眼淚,道,“快請。可有一陣子沒見了。”管家立即出去通報。上官無妄道,“這李家子倒還掛念著你。”溫若蘭臉上這才露出笑容,道,“可不是呢。難得這子有心,我和她娘又是極好的。他自然走動得勤了些。”
上官無妄道,“他別的都好,隻是聽頗有些好賭,是京城賭坊的常客。”溫若蘭點頭道,“這事我問過他好幾回。他賭坊倒是常去,隻是賭得不太大,隻是玩的多些。年輕公子哥誰每個愛好的,隻要他自己把得住,沒事。我會經常提醒著他的。”上官無妄道,“隻是以他的品性,在這朝廷裏也真是有點屈就了。他那個爹,有名的琉璃蛋,大概也是這樣把他安排到了戶部。”
溫若蘭道,“我也不願意他在這朝廷裏做事。隻是,這話我們也不太好。畢竟戶部還不是狄人直接掌管的,總歸會少受些氣。”上官無妄歎道,“那個驕橫的赤月公主給我們的氣還少嗎?就那場開春宴,居然要我們像狄人一樣用刀叉一樣吃肉,真是豈有此理!”溫若蘭道,“那時你不也一怒之下走了嗎?把狄人得罪地不輕。”
上官無妄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時,李念真神態謙和地走了進來。與二人見完禮,心思縝密的李琉璃見兩人臉上似乎都有淚痕,便心裏猜著了大半,也裝作看不見,仍然款款地與溫若蘭夫妻扯些家常閑話。
了一會兒,上官無妄與溫若蘭的神色緩和了不少,李念真便裝作無意地道,“聽初七京城裏有件大事,叔父和嬸嬸聽了嗎?”上官無妄從鼻子裏哼出一股冷氣,不屑道,“是那個賣父的陸望要開府了吧?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了。”
李念真道,“皇上下旨朝中一品以上與親貴大臣都要當前去道賀,聽他還禦賜了一塊匾額,打算當讓陸望掛在府上了。”上官無妄不語。溫若蘭便打圓場道,“你叔父對這些熱鬧事提不起什麽興致。年紀大了。”李念真道,“是了,前一陣子宮裏的開春宴,叔父也是早早地走了。這次叔父也不去嗎?”
上官無妄道,“不去!我都嫌走進他陸望的府邸,髒了我的鞋。”李念真心裏想道,這上官無妄的成見夠深的,不過也難怪,大多忠義之士是很難理解陸望。話回來,古往今來幹成大事的,又有幾個能被大多數人理解呢?英雄總是孤獨的,還要默默背負常人難以想象的誤解和苦痛。
不過這也明,上官無妄本質上還是一條鐵骨錚錚的好漢,不會真的與劉義豫和狄人同流合汙。來了上官府多次,李念真對此已經深有感觸。他心裏想道,是可以與陸望謀劃一下,把上官無妄爭取過來。
上官無妄見他低頭不語,以為他見自己動怒,不知如何答話,便轉過話題道,“其實也不止我一人不去。。工部尚書劉義恒這次大概也去不成了。他上午來府裏告辭,宮裏要采買的木料從山裏運出來了,他要出京去監看著。”李念真皺著眉毛,問道,“他一個堂堂的工部尚書,還要親自去監看?”
溫若蘭笑了笑,瞟了眼上官無妄,道,“人家可是比他會做人。雖然人不會去,禮數卻周全。倒訂了個價值連城的玉屏風,作為賀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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