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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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豫在寢宮中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焦躁地走來走去。連最得寵的美人上前獻舞,也沒心思看,大聲嗬斥,讓她們退了下去。柴朗倒也明白主上的心思,氣喘籲籲地把劉義豫想要的東西鬆了過來。
柴朗剛把從陸望那兒拿到的遺書獻上,劉義豫便一把扯了過去,臉色凝重地看了起來。柴朗不由得為自己叫了聲好。又拿住了一個重臣的把柄,又可以摧毀陸家,他這個捕盜官,不再是被那些公卿大臣所看不起的武官了,馬上就要榮升刑部尚書。到那時,有多少個陸望,也被他死死地捏在手中,對他俯首稱臣。
他偷瞄劉義豫的臉色。劉義豫拿著那紙遺書的手在輕輕顫抖,胡須顫動著,臉上的肌肉幾近扭曲,似乎受到極大的驚駭,瞪大著眼睛,喘著粗氣,死死的盯著手上的遺書。似乎,他拿的不是一紙遺書,而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炸彈。
柴朗想道,難道這陸顯真有什麽驚陰謀?看來自己又立了一個大功了。以後別刑部尚書,就是入閣拜相,也是大有希望啊。正在浮想聯翩之時,隻聽劉義豫陰桀桀地問道,“你是怎麽拿到的?”
邀功的機會來了!柴朗清了清嗓子,裝出一份義憤填膺的樣子,大聲道,“那陸望還在那裏狡辯,什麽隻是一些看不懂的詩,不值得上交。我即時就嗬斥了他,在陸府翻箱倒櫃,細細搜過了每一寸地皮,挖地三尺,總算從他們的家廟裏搜出了那封遺書。”
“我看,這分明是反詩啊!陸望還自己看不懂,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柴朗大聲向劉義豫表明心跡,期待著一個大大的獎賞從而降。
“啪!”一個銅香爐精準地砸在柴朗的頭上,一陣劇痛讓他頭暈目眩。他摸摸自己的頭頂,一陣被燙傷的灼熱過後,濃稠的鮮血順著頭發流了下來,染濕了衣領,手上也是一片殷紅。香灰也四處飄灑,弄得柴朗滿頭滿臉都是灰燼,頭發上一片灰白,極為狼狽。
柴朗目瞪口呆地望著怒氣衝衝的劉義豫。他往柴朗頭上砸了一個香爐還不解氣,一手叉腰,一手直指著柴朗,胡須抖動著,厲聲問道,“狗奴才!誰給你的權力,去陸家挖地三尺的!你是個什麽東西,還敢威逼明國公世子,你是反了了!”
一頓劈頭劈臉的臭罵,把柴朗搞得摸不著頭腦,又惱又恨,又不敢發作。見劉義豫正在氣頭上,柴朗便跪在地上,爬了過去,朝著劉義豫的腳砰砰砰地叩頭。也不顧頭頂上鮮血直流,他狠命把頭往青磚地板上猛撞,把額頭都磕破了,嘴裏高聲道,“奴才罪該萬死!沒有辦好差事,陛下教訓的是!請陛下治奴才的罪!”
劉義豫一腳把他踢開,恨恨地道,“要不是看在你之前有功的份上,早讓人把你拖出去喂狗了。還想做什麽刑部尚書!”柴朗更是惶恐,嘴裏“饒命”不絕,趴在地上氣也不敢喘。
自己真是踩著狗屎了!不僅沒撈著獎賞,反而犯了威,龍顏大怒。柴朗恨恨地想道,早知道就不應該是招惹陸府。真想把那個來密報此事的狗東西給剁了,方消心頭之恨。隻是現在後悔也晚了。可見有時候,殷勤過頭也會壞事。並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一個獎賞,還是一個耳光。
劉義豫背過身去,冷冷地道,“你去吧。”柴朗立刻如蒙大赦,倒退著從門口爬走了。饒士銓正要進來,見柴朗這副狼狽樣,嘴角不由得掀起一陣冷笑,心裏倒也有些驚疑。柴朗前一陣子伺候地甚好,在劉義豫前頗得聖寵,很是紅了一陣,此時卻是一副落水狗的樣子,不知是哪件事辦差了,惹怒了劉義豫。
可見伴君如伴虎,君王翻臉無情真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雖然自己現在聖眷正濃,但是誰能保得住自己一直不倒?花無百日紅,就算饒士詮是劉義豫的心腹謀士,見此情景,也有一絲擔憂。現在讓他放下眼前唾手可得的富貴,他又怎麽舍得呢!
劉義豫見饒士詮走了進來,怒氣稍解,一屁股坐了下來。饒士詮心翼翼地道,“陛下,不值得為這種人動怒。保重聖體要緊。”劉義豫拉了拉領口,道,“這狗奴才辦的是什麽事!讓他平日幫朕看著這些百官,他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把公卿大臣的體麵都不要了,在明國公府裏氣勢洶洶地抄家。不知道的人,還會指著鼻子罵朕呢!”
這事其實倒怨不得柴朗,隻是他這個殷勤獻得不是時候。馬屁拍在馬腿上,反惹了一身腥。饒士銓倒是有些詫異,劉義豫怎麽突然幫陸府講話了。那是拉攏陸顯不成,劉義豫倒是大為光火,不光失了麵子,還失去一個重要的助力,掌握百官的力量。
見饒士銓沉默不語,劉義豫以為他怕自己遷怒於他,便道,“這不幹你事。你馬上去做一件事。”饒士銓恭敬地答道,“請陛下吩咐。”劉義豫道,“讓兵士撤掉對陸府的包圍,立刻撤掉。還要下令,防止閑雜人等闖進陸府肆意滋擾。違者嚴懲不貸。柴朗這狗頭這次念在有舊功,暫且不予追究,再有下次,拿他的狗頭下酒!”
饒士銓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上次自己進諫以後,劉義豫明明已經對陸望起了戒心,並不願意馬上接受陸望的歸降。就算赤月加以暗示,他也沒有鬆口。可見自己的勸還是對劉義豫產生了影響力的。怎麽一夜之間,陸望就成了劉義豫的香餑餑了?
這對自己,是個危險的信號。難道此事與柴朗有關?自己得好好打探才行。
見饒士銓正在沉思,沒有答話,劉義豫豎起眉毛,問道,“怎麽?我的話都不聽了?”饒士銓連忙道,“微臣不敢。陛下的口諭,微臣馬上去辦。”
打發饒士銓出了寢宮,劉義豫手裏拿著這封遺書,陷入了沉思。他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久遠的往事,臉上的肌肉還在微微抽動。良久,他長歎一口氣,頹然倒在榻上,雙手無力地垂在榻旁,那封遺書也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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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寬看著府門外陸續撤走的守衛,嘴角掛著一絲笑意。他對陸望道,“果然他們撤走了。看來魚上鉤了。”陸寬臉上浮現出一絲冷冷的笑容,道,“死尚書算計了活魏王。父親還是留了一手啊。”
正在話間,一隊士兵抬著幾頭肥豬,拎著食盒,亦步亦趨地跟在柴朗身後,走進了陸府。柴朗未話先聞笑聲,拱著手,大步向陸望走來,臉上燦爛地像朵菊花。
“哎呀,世子啊,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世子,真恨不得把我這眼珠子給摳出來!”柴朗一邊彎著腰,殷勤賠罪,一邊打躬作揖,模樣滑稽極了。陸望見他如此不堪,也不與他計較,淡淡地道,“也是一場誤會。不用過於放在心上了。”
柴朗拍著胸口,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也多虧是世子這副胸懷,真真讓人敬佩不已。我真是慚愧啊,多活幾十年,隻不過多吃了一點鹽,氣度胸襟卻與世子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啊!”
陸寬冷冷地道,“知道就好!我們這陸府也不是菜場,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柴朗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對陸寬道,“陸管家的在理,是我冒昧得罪了,也是受了人的蒙蔽,進了讒言誣告府上,連我也受了拖累,被陛下好一頓責罰啊!”
看來劉義豫對那封遺書還是上心了。父親留下來的秘密武器威力不。陸望暗暗心驚,其實連自己也不知道那封遺書到底玄機何在。不過,從現在的形勢來看,這塊敲門磚的作用不。
柴朗見陸望虎著臉不話,連忙道,“我這次帶了點禮物,來給府上賠罪,不成敬意,還請世子海涵,收下這點薄禮。”陸望掃了一眼那幾頭戴著大紅花的肥豬,光溜溜地躺在竹竿上,還有幾盒雕花的食盒,也紮著紅色的綢帶。
來的兵士自覺地退了出去,柴朗走近陸望,輕聲道,“請世子近前一觀。”著,引著陸望來到食盒前。他親手揭開食盒,露出一碟色香味俱全的鹵豬腳,紅燦燦的油皮令人食欲大動。柴朗意味深長地一笑,輕輕拿起那碟鹵豬腳,推開隔板,露出第二層食盒。
那裏麵赫然是金燦燦的元寶,閃著刺眼的金光,靜靜地躺在食盒裏。柴朗又蓋上隔板,重新放上那碟鹵豬腳,諂媚地向陸望拱拱手,道,“請世子笑納。”
一個捕盜官居然拿得出如此之多的財物來進獻,可想而知搜刮了多少油水。這樣的人如果登上高位,又有多少地皮要被刮去。陸望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悲哀,對眼前這個腦滿腸肥的祿蠹更是鄙夷和厭惡。
可是他隻有壓住自己的憤恨,與他虛與委蛇。既然已經決定要在這個朝廷中爭取權力,就要把自己塗黑,以免被人側目。何況,就算自己拒收,也不過是便宜了這個酷吏罷了。
陸望冷淡地點點頭,示意陸寬收起來,道,“如此便罷了。不送了。”便徑自回到後堂。陸寬收下禮物,送走了柴朗,看著那幾頭大肥豬苦笑,道,“少爺吃的清淡,倒是那位關若飛少爺愛吃豬肘子,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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