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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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望修長的手指撫著卷軸,指著“一苞”,道,“這‘一苞’便是林之因留下的暗語,也是他對皇帝陛下壽誕的賀禮。”崔如意問道,“這畫是桃花,因桃花還未開放,所以樹枝上有花苞。這也是祝陛下多子多孫之意。你在這大放厥詞,就不怕陛下降罪嗎!”
陸望看著崔如意,緩緩道,“這畫上有幾株桃樹,何止一個花苞,為何題名‘一苞’?‘一苞’,一草包也。獻上這樣大放厥詞的壽禮,陛下該降罪的是宰相你吧!”
劉義謙聽了陸望這番解釋,身形一震,拿畫的手也輕輕顫抖。他全神貫注地把畫又細細看了一遍,又想起林之因慣於拆字的癖好,這“一苞”分明是對自己的羞辱,也順便嘲笑了粗野無文的崔如意,字字辛辣。眾人經陸望一點,也了悟“一苞”的玄機,霎時陷入了沉默。
劉義謙眼睛發直,大喝一聲,把卷軸撕爛,扔到崔如意身上,罵道,“蠢材!出身下賤,連一個賣畫的也看輕了你。朕也被你這狗頭連累,平白受了一頓羞辱!”
崔如意縮手縮腳,默不作聲,低著頭垂著手,像死狗般站在一旁。崔如心聽了這番罵,臉上也紅一陣白一陣,好不自在。她搓著衣角,惡狠狠地盯著陸望,又瞪了崔如意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陸望感受到崔家兄妹的投來的視線,卻不以為意。眾大臣麵麵相覷,在皇帝的盛怒麵前,也不敢做聲。陸顯看著平地掀起風波的兒子,表情複雜。他緩緩走到陸望麵前,道,“望兒。。。”
陸望有些疑惑,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父親。他剛要開口,忽然隻見陸顯高高地舉起胳膊向自己揮來,“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陸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卻無比真實。他又想起了被趕走的那,父親冰冷的眼神。今,在大庭廣眾之下,王公大臣麵前,父親用一個清脆的耳光又喚起了他的回憶。那塵封十年,時時想要忘記,而總是揮之不去的回憶。被拋棄,被背叛,被驅逐。。。
你最終還是離不開你想要的權勢,和你所要維護的那個陛下?!陸望在心裏痛苦地問父親。什麽所謂的使命,責任,都是您用來騙我的鬼話吧。把我輕飄飄地趕走,又滿不在乎地接回來,隻是為了鞏固你在朝中的地位吧。你隻是需要一個世子,而不是一個兒子!
陸望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臉上的疼痛。這感覺如此真實,逼得他要承認現實,而不是沉迷在自己編織的父子親情的幻夢中。陸大人,感謝你打醒我!
想象得到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陸望對這些都已不在意了。陸顯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陛下!臣教子無方,使此等叛逆出言不遜,頂撞大臣,玷汙威,攪擾壽宴,是臣之罪!請陛下治罪!”
劉義謙的聲音仿佛從遠方傳來,忽斷忽續,“罷了。。。也是好意。。。不蒙蔽。。。回府。。。”陸望心裏想道,你要演戲,便陪你好好演吧。橫豎人生也是一場折子戲。
他睜開眼睛,和陸顯一起跪在皇帝麵前,請求發落。劉義謙顯得疲憊不堪,揉了揉眼睛,道,“今日之事,有一字傳出宮外者,斬。
眾大臣齊聲答應,而後站著等待皇帝發話。場麵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劉義謙倒退幾步,回到座位上,扶著額頭,身子歪在一邊,兩眼無神地看著這些大臣們,緩緩道,“今,朕本來是要在壽誕宴後宣布一件大事。”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神情緊張地望著劉義謙。大事?皇朝目前的大事無非子嗣與戰爭。邊境與狄人的戰事已經緩和,被上官無妄等名將壓製了下來,暫時沒有重大的危險。而子嗣,卻確實是大夏的一件大事。
已經成年的皇子,就屬懿妃之子二皇子劉允中聲望最高。大皇子是一個宮中的侍女所出,生母早年已經過世,人物也平庸,不得皇帝喜愛,前兩年被封景王,出京到自己的封地去了,因此這次壽誕宴也沒有露麵。至於當紅的貴妃崔如意,至今沒有生養。
崔如意看上去紋絲不動,低垂著眼睛,看著地麵。劉允中內心卻大為震動,平靜的表麵下心潮起伏。自己已然成年,大夏國的太子之位仍然空懸。崔氏兄妹憋住了勁,要擋住自己的路。自己雖然與朝中老臣與重要將領交好,但崔如意目前占據宰相之位,也有許多貪慕權勢的大臣投靠。父皇今忽然出此語,自己卻沒得到任何風聲,真不知是福是禍。
想道這裏,他望了皇帝劉義謙身邊的曲公公一眼。曲公公彎著腰,低眉順目地看著皇帝,目光並未投向劉允中。曲公公大概也沒探聽到消息吧?或者是皇上臨時起意,曲公公根本來不及把消息送出來?劉允中壓下心中的種種疑問,深吸一口氣,望向劉義謙。
劉義謙抬起眼睛,望著眾臣子,緩緩道,“曲公公,把朕剛才讓你寫就的聖旨拿出來宣讀吧。”曲公公低低應了一聲,深深看了一眼劉允中,取出了聖旨。在場的大臣們的眼睛都注視著那明黃的聖旨。
曲公公緩緩展開,清了清喉嚨,高聲念道,“奉承運,皇帝詔曰:二皇子劉允中克勤克敏,仁厚慈愛,茲封為燕王,代朕撫化一方百姓。著七日內啟程,前往封地。欽此!”
現場立刻起了一陣騷動。燕王!那遼遠的邊地。二皇子一向在大臣中很有威望,朝中支持他的大臣還是有不少的。驟然聽到皇帝劉義謙這道聖旨,大臣們都驚訝得合不攏嘴。
陸望看了看陸顯以及範元吉、趙合章等熟悉的大臣,都是麵色凝重,閉口不言。上官無妄等武將也一臉愕然,怔怔地看著皇帝。崔如意得意地看看周圍,昂然地抬起頭,眼睛裏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崔如心也用袖子掩著嘴,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陸望在心裏歎了口氣,看著劉允中。他聽聞聖旨的那一霎,身軀微微地搖動,想必心中的震驚不下於眾人。終究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皇家血脈,劉允中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兒臣謝主隆恩!”
陸望想道,這壽宴被貶的戲碼,對於劉允中真是太殘酷了。這無情的皇家,就是這樣。雖然明為封王,實則貶斥到遙遠的外地,遠離京城的政治中心。雖然受到諸多文臣武將的支持,在朝中又沒有有力的競爭者,可這又如何呢?還是被皇帝放棄。陸望不禁與劉允中有同病相伶之感。
難道是今日劉允中在朝堂上為自己話,而惹來這場禍事?陸望在心裏沉吟,這更像是崔氏蓄謀已久的發動的一場攻擊。而劉允中今在朝中挺身而出,似乎並沒有違逆皇帝的心情。
把自己聲望最高、具有才德的兒子派往外地,身邊留著一些佞臣美妾,這個皇帝也真是夠昏庸了!陸望有點鄙夷地想著。如果不留戀子之位,離開也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隻是,他不像自己,還有青旻山可去。如果得不到這個位置,以後的皇帝會放過他嗎?隻怕不是他自己能選擇的。怪不得師父曾,無情最是帝王家。
這時,魏王劉義豫走到劉允中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和善地,“燕王,可喜可賀啊!”劉允中和煦地點點頭,道,“多謝父皇陛下,皇叔的恭賀愧不敢當。”
陸望突然心裏一驚,從無交情的魏王劉義豫今日在朝堂上率先站出來,聲稱為自己話,而後又引出了劉允中仗義執言。在皇帝看來,雖然劉允中所言並未違逆,但劉允中在劉義豫之後發言,看上去倒像是追隨劉義豫一般。在疑心甚重的皇帝心裏,倒有可能是犯忌諱的,更有結黨之嫌。
崔氏兄妹必然視劉義豫與劉允中為眼中釘,如果再有意在此事上勾連牽托,劉允中身上的結黨色彩可就很難洗清了。對劉義豫而言,本來就是皇帝的一塊心病,不可能有完全得到信任的可能。但如果是有心為之,搶在劉允中前麵發言,既不動聲色地賣了陸家一個麵子,還把劉允中和陸家染上了與劉義豫結黨的嫌疑。
陸望想到此,有點不寒而栗,又望了眼笑容可掬的劉義豫。如果真是他有意做局,坐山觀虎鬥,挑動忠於皇帝的劉允中、陸家與皇帝之間的嫌隙,那可真是心機深沉了。
正在沉思間,劉義豫卻笑容滿麵地向他走來。陸望拱手對他道,“魏王爺,多謝今日美言。”劉義豫親熱地拉著陸望的手,道,“本就是分內之事,何足掛齒!”
陸望謙恭地垂下眼,不動聲色地掙脫出來,手拂過了劉義豫的袍袖。手上忽然傳來一陣異乎尋常的觸感。這衣料?陸望像觸電似地縮了手,猛地一驚。這衣料的觸感與失火那從刺客身上撕下來的布料一模一樣!
陸望暗暗使勁,趁著劉義豫轉頭話間,從他的衣角撕下了一條布料,迅速塞入袖內。他的手心在微微出汗,心髒也跳個不停。放火、刺客、壽宴、再遇刺客、世子、朝爭、二皇子明封暗貶。。。回京短短幾內,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似乎都可以用那個名字串起來。劉義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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