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人間煙火

  世人都說龍脈是至陽之物，連他自己也承認了。


  可是有誰知道龍脈在成為龍脈之前，也是黑暗中衍生出來的，他度過了無數個漫長的黑夜，他不知道自己是誰，呆在什麽地方，甚至連自己的思想都很緩慢。


  就是這樣，他度過了數千年，也可能隻有數百年，那裏的世界太黑暗了，黑暗的不辨白天與黑夜。


  而在見到那個小嬰兒的時候，他第一次萌發出一種別樣的情緒，牽絆。


  那種血脈相連的關係，讓他瘋狂的激動過，隨之而來的就是不滿足。


  他既然已經擁有了牽絆這種情緒，他能不能擁有人類口中所說的喜怒哀樂呢？


  他想要。


  想擁有！

  於是，他鬼事神差的對尚在繈褓的裴姬玉說了那樣一句話，“我等你來，神農架。”


  為什麽讓他來神農架？

  因為一脈同源的他沒有辦法像控製竺昔一樣控製裴姬玉啊。


  二十多年的等待，在他的力量變動的那一刻，他心裏是有些許激動和歡喜的。


  所以他沒有啟動陣法，而是走了出去，看著那個白衣被鮮血染紅的男人說，“你還是來了神農架。”


  是啊，他是期望著裴姬玉來到神農架，又在另一方麵不希望裴姬玉來這裏。


  漫長無望的孤獨，真的太可怕了。


  想到這裏，玄蒼無意識的眨眨眼睛，唇角勾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裴姬玉還是來了神農架。


  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斷的推動中，計劃還是開始了。


  可是他算計了所有，始終沒有算計到許卿卿對裴姬玉的影響會這麽深。


  讓裴姬玉貪戀人間，即便知道了他的想法，裴姬玉也不願意去做。


  而現在裴姬玉答應他，很大的原因還是許卿卿。


  裴姬玉想讓許卿卿活著，一生一世一輪回那樣活著。


  有的時候，他真的不明白，人類的情感對一個人的影響就這麽大嗎？


  裴姬玉一個無心之人，注定冷血無情的人，竟然也能因為人類的情感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他……


  無意識的捂住止不住跳動的心髒，漫長的時間，足夠他成長為一個擁有心的人。


  這也是他為什麽讓裴姬玉在人間呆了幾百年，而到現在才逼他回來的原因。


  從那一場天罰中，他的力量銳減，他也終於能成長出人人都有，但是他卻日思夜想的心髒。


  力量銳減，神性流失，屬於人類的東西在他身上萌發，他成了一個半人半神的東西。


  在沒有裴姬玉這個變動之前，他想成為一個神，即便是裴姬玉，也曾認為他的心魔就是成神。


  可是裴姬玉不知道的是，在他見到他之後，他就隻想成為一個普通的人類了。


  神降臨世間，體味人間煙火。


  在他的意識懵懂的時候，他聽過一首小曲兒，“隻羨鴛鴦不羨仙。”


  那時他隻覺得可笑，有什麽比成神還要好的事情嗎？

  長生不死不好嗎？

  容顏不變不好嗎？

  一言定生死不好嗎？


  淩駕於人類之上不好嗎？


  ……


  “不好。”


  是的，不好。


  見慣了人間煙火，人情溫暖，誰又願意回到這個冷冰冰的空殼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