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確定、分別

  前面一切還好，一帆風順，完全順應著蘇修既定的計劃，沒有半分出乎意料的地方。

  但到最後，到底還是出幺蛾子了。

  車子沒油了。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世界的一種慣性，但蘇修沒多想，只是啐嘴了一聲，提醒著諾諾。

  原本車子還在高架路上的，兩側燈火通明，但諾諾注意到后，很快車速便是驟降，朝著一條人跡罕見的小道拐了下來。

  不得已地，車子引擎熄火了，在一家藥店不遠處停了下來。

  藥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好歹是有點亮光的，頗引人注意。

  「要打車嗎？走幾步的話，應該是可以找到的。」路明非經過一番察言觀色后，主動舉手提議道。

  「不用了，」蘇修搖頭，「在這裡待會兒就好，用不了多久，會有人來接我們的。」

  「而且，諾諾還穿著高跟鞋，真要走的話，估計到時候還是要我背她。」

  「那也挺好的啊……」路明非表示很艷羨。

  聽著這話，路明非下意識偏頭看去，但蘇修擋住了他的小眼神，這小子連邊兒都瞄不到。

  的確是挺好的。

  有這麼一個腰細腿長的妹子當女友，很多人都會羨慕的吧……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而且，仔細聽聽吧，看這話說的……這說的是人話嗎？仁兄，你這麼自然地說著撒狗糧的話，可是很刺激人的神經啊。

  某隻單身時間等同於年齡的敗狗，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要知道，咱們的路明非同志，他那蠢蠢欲動的暗戀，可是剛剛才結束呢，距離之前告吹也不過是過了半小時左右。

  路明非偏過頭去，自覺且從容地裝起了一隻鴕鳥，打算眼不見心不煩。

  「喂，諾諾，只是讓你出來開車而已，幹嘛還要換上這麼一身套裙啊？」

  「你都把我叫出來了，出門在外，裡子面子有哪次不是我幫你撐著？」女孩翻著白眼，道，「你也不想看是第幾次了。」

  「咳咳……」蘇修猛烈咳嗽，完全接不上話。

  他之前一直待在大洋彼岸，在那邊，時不時的聚餐聚會可是很正常的。

  蘇修大部分時候，都是派出去執行任務的，但總有幾次，也會剛好撞上一些完全避不過去的聚會。

  蘇修可不是愷撒，他在學院里沒啥熟人，很多方面都是一竅不通，幫著他不會丟臉的，一直都是諾諾。

  都說習慣成自然，諾諾這次，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吧。

  蘇修沉默，然後笑笑。

  「嘛，反正這樣也挺好的。」蘇修眼神也不老實了起來，朝著女孩胸脯處瞟著。

  反正是自家妹子在這方面占點便宜，還是能夠做到的。

  「看什麼看啊！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

  「可你已經在做了啊！」

  看著張牙舞爪，直接撲過來的諾諾，蘇修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很是融洽。

  前提是如果沒有第三個人的話。

  但很可惜，電燈泡永遠是最讓人痛恨的。

  「盯——」

  路明非乾巴巴地開口：「那個……師姐，還有蘇修師兄……」

  他想了想，調整好了自己對二人的稱呼。

  「你們卡塞爾學院幹嘛要對我這麼好啊？」

  他在這裡插了一句題外話。

  路明非不是不懂得看氣氛，但兩人撒狗糧的行為，也的確是太令人痛恨了，順便地，在主觀能動性的驅使之下，他很破壞氣氛地橫插了一句進來。

  蘇修偏過頭來，眼神不善地看著他。但很快，臉色就變得平靜下來。

  「路明非，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但我想你應該也明白了，我當時認識你的過程有些刻意的成分吧。」

  路明非點頭，他並不傻，只是簡單回憶一下的話，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蹺。

  「別想那麼多了，你沒什麼地方值得我動心。」蘇修道，「認識你，看著你，乃至保護你，都大概是我的隨意之舉而已。」

  雖說任務是昂熱布置下來的，但本身，是否將其完成，其實是很隨性的，蘇修也沒多大限制。

  這麼重要的事情，肯定是不可能只放在他一人身上的，多重保險才是正常。

  但依舊如舊地認識、照顧這個小子，也正像他所說的，只是隨心罷了。

  「幫一個人，就非要一個理由嗎？」蘇修開口，輕輕嘆息一聲，「誠然，這世上並沒什麼無緣無故的愛，但理由這種東西。所能起到的作用，不過只是說服自己罷了。」

  「說到底，也就只是一個借口，而真到了關鍵的時刻，可從沒人會給你留出時間做決定……所以，只要念頭豁達了，想做、想幫，也就這樣了。」

  蘇修笑笑，出聲開口問道：「路明非，我在這裡再次問你一遍，你真的決定、確定要加入卡塞爾學院了嗎？」

  「你算是個例外，你還擁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最後一次，所以你要想清楚了，選了……就不能回頭。」

  路明非抬頭，撓撓頭，「我的決定，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大概吧，至少校長是很看重你的。」蘇修把自己知道的那部分略了過去，面色如常，「像你這樣的優待可不是誰都能有的，你是一個特例。」

  「我答應，」路明非道，「已經想好了，我決定接受。」

  聽到這句肯定的回答，蘇修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朝一邊的女孩叫了一聲。

  「諾諾。」

  「喏，給你。」一直保持安靜，沒有說話的女孩，隨手把一個電話丟給了路明非。

  蘇修用眼神示意他接過來，道：「正如前面說的，你和其他人不同，你需要親自打過去一個電話，親口說上一聲，選擇才能生效，選項可能不激活。」

  「這樣嗎……」路明非低著頭，看著手機。

  他打開手機，直接撥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號碼。

  「喂，是明非嗎？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古德里安的聲音響了起來，聽上去似乎頗為緊張。

  彷彿他已經期待了很久，期待路明非打過來這個電話。

  路明非略略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想好了，我同意在文件上簽字。」

  「確認嗎？」

  「確認。」

  這一問一答，融洽無比，但是從旁人看過去的氛圍，卻是顯得鄭重無比。

  而後，路明非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換了一個，是一個很沉穩的女聲。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路明非，出生日期……」一連串很中規中矩的內容被她道出，路明非不明覺厲。

  但很快，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就重新傳出。

  「明非，聲紋簽字完成，剩下的事情我們這邊就可以解決掉了，你安心等著就好。」

  他頓了頓，然後又問：「蘇修和諾諾，他們現在在你身邊嗎？待在原地不要動，這裡還有幾個紙面簽字需要你完成，我立刻就排交通工具過去接你們。」

  電話瞬間掛斷，路明非依舊茫茫然。

  「不用想太多，也別想得太複雜。」蘇修淡淡地開口道，「那是我們的學院秘書諾瑪，是擬人中央電腦，剩下的問題交給她就好，我們只需要安心等著。」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路明非回話道。

  過去雖然不是埋葬，但眼前，新的前路卻已重啟，經過翻篇的章節，也算是終於開啟了終幕的序曲。

  屠龍少年的路，自此……再無曲折。

  後面就是分別，蘇修繼續陪了諾諾一陣子，就通過執行部的安排，跑去和葉勝他們匯合了。

  女孩直接回了學院，她這次跑出來本身就只是為了玩，頂多頂多，就是順便再加上一條，跟蘇修見一面的想法罷了。

  而路明非這邊，依舊是該幹啥幹啥，現在才五月份，還不到他開學的時候。

  ……

  把蘇修送過去的，是一架特派直升機。

  校長老賊明顯很重視這次行動，忽略成本之下，力求以最快的速度來挽回蘇修的耽擱。

  而目的地，是「夔門」。

  古時，兩側大山如同門般立柱著，其也因此而得名。

  但現在，這裡是三峽水庫。

  卡塞爾學院這邊，直接派出了摩尼亞赫號，這是一艘偽裝成拖船的軍艦，周遭江水一片。

  從舷窗看過去的風景是一成不變的，這也說明了船是停泊、靜止的，附近很是安靜，看不到人跡。

  但發現不了、看不到，並不代表沒有。

  此時此刻，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站穩了身子，找好了一個地方，遙遙地窺視著這裡。

  「很安靜啊，」他嘆息著，「可惜可惜，還不到時候……」

  這人撫摸著手邊的沙漠之鷹，有著隨意的眼神中，隱隱暗藏著絲絲縷縷的鋒芒。

  耳朵微微聳動，他抬頭朝那邊看去，耀眼的金髮隨頭部擺動蕩漾起來，其眼底掠閃過一絲金芒。

  「要出來了嗎？」

  「咕嚕咕嚕。」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相距很遠很遠一段距離的水面，竟是泛起了一陣陣的水泡，彷彿是有什麼存在即將浮出水面。

  「呼呼——」有人從水中浮了出來，身上沒帶任何用具，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這人是蘇修。

  從水裡冒出頭來的一瞬間，得到恢復片刻后，他就下意識地，朝著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這完全是下意識行為。

  而有那麼一瞬間，蘇修感覺，他好像是看到了一個人影，轉瞬即逝。

  或者更應該說，他是看到了那人的眼睛，那是一雙眼底流淌著火焰般光芒的眸子，耀眼無比。

  對方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蘇修沒感覺到殺氣，卻也同樣地，有那麼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只是那麼一瞬間，隨後對方自行推入，消弭了痕迹，有種讓他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奇怪……」蘇修低聲一句，暗暗放在了心上。

  「算了，一會兒跟昂熱老賊提一下吧。」蘇修心想道，「這種事情，他應該是可以解決的。」

  為了預防萬一，蘇修還是決定穩上一手……當然，麻煩事他才不做，所以某人很果斷地甩鍋。

  反正相較某個復仇男神，這種事情肯定還是對方更加上心，有殺過不放過。

  蘇修如是想著，就這樣在水面上休息了片刻。

  隨後，他就扎了一個猛子，重新回到了水面底下。

  他正在挑戰自己的深潛極限。

  人類不藉助任何工具的幫助，正常人潛水的深度大概是十米左右，而專業的潛水員是十五米到十七米。

  但真正的極限，卻是一百一十三米。

  為了應付後面的任務，蘇修這是在挑戰自我極限，保證這部分需要能夠達標。

  「畢竟是屠龍，如果戴上護具的話，那就太不方便了。」他輕輕嘆息著。

  用於潛水的護具都太過笨重，很不方便，根本無法適應高強度戰鬥，所以蘇修覺得自己有必要，必須提前適應一下。

  然後他就來了這麼一出。

  上面已經說過了，人類的極限。

  但蘇修是不同的，他是英靈，也是混血種，在反覆進行深潛練習的情況下，他是能強行令自己適應這種苟刻環境的。

  或者說，這算是逼迫著自己進化。

  經過千百次鍛煉，以及英靈、混血種雙雙加持增幅，乃至憑靠著蘇修那一身的武藝，這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所有、所有的一切，皆是在此化為他的一部分助力，幫著蘇修進行著再攀高峰。

  因為蘇修是肉身硬扛水壓，所以，各方面的要求，可謂是嚴格至極。

  或許，氧氣方面可以有著保障，畢竟裝備部也是有些黑科技的，但有一點是無法避免的。

  蘇修必須要承受十幾個大氣壓的壓迫！

  遇到困難，不迎面而上……這可不是蘇修的性子。

  所以，他的舉動……

  ——可謂是超越了人類極限！

  強行控制心肺活動頻率，在保證正常活動不受限制的同時，蘇修也是成功地，令體內耗氧需求、乃至新陳代謝，都降到了一個最低額度。

  此即為，蘇修最新生成出來的【保有技能】！

  ……

  保有技能：

  【無窮之武煉（偽）】

  武者武藝極境的彰顯，乃心體技合一，融會貫通的產物。

  能夠令自身在任何情況，都可以完美地掌握自身狀況。

  但，功夫未練到家的把式，是真正的極境，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只是通過鍛煉而得到，只是效果上接近。

  故，最終只能歸為偽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