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面試結束

  諾諾懷裡抱著一杯咖啡，但蘇修享受卡布奇諾的同時，女孩也要了杯加了糖的拿鐵。

  這是她的習慣。

  陳雯雯畢竟是文學社的，口才那是一等一得好，但之後，卻也同樣沒有逃過被刷下去的命運。

  再接下來要面試的，就是路明非了，他們真正的目標，昂熱校長最最親愛的小寶貝。

  然而小寶貝現在很沒自覺，他此刻正老實地坐在椅子上，在葉勝把他領進來，或者說，在路明非見到蘇修的時候，他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那個……」有些坐立不安，路明非訕訕地開口。

  「我們又見面了，路明非，」蘇修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最近過的還好嗎？」

  「好的好的，我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網吧里的兄弟們都也超講義氣，雖然這段時間你沒來，但我們都挺想你的。」

  嚴格來說，是想念他的壕無人性。畢竟少了一個大佬包場子，他們也總是會心心念念的。

  路明非這話挺含蓄的，蘇修也是個明白人，一聽，便知其中深意。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

  「來都來了，你應該也都做好面試的準備了吧。」說這話時，蘇修的眼神宛若是看著一個倒霉悲催的孩子。

  就像臨期末考試前，你死黨看著你的眼神……就彷彿……

  ——你鐵定會掛科一般。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海一般的悲傷。

  在見過路明非點了點頭后，蘇修便直接開口說話了。

  「那麼，第一個問題……」蘇修重複這句，已經說過了很多次的話，道，「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外星人存在嗎？」

  一時間，路明飛的眼睛瞪得銅鈴般大。

  然後，整個人都莫名聳拉了下來，像是他們兩人初見時一般，這個孩子變成了一副什麼自信都沒有的樣子。

  這樣的問題，從沒標準答案。

  「相信啊，我當然相信會有外星人。」熊孩子突然變得很無所謂了。

  蘇修點頭，眼底有深意一閃而逝。

  「那，你覺得，你身邊里的人……有誰更接近這種形象，或者說，你覺得，有誰更像是外星人？」

  他突然問出了一個本不存在的問題。

  「我……」路明非張了張嘴，突然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他能說什麼？

  要是真說實話的話，路明非倒是打心底里覺得，你們這群突然跑過來面試的傢伙都挺像外星人的。

  連他這種衰仔都能看重，負責面試的人要麼是眼瞎，要麼就是腦迴路不同於常人。

  但這樣的話，路明非顯然不能說的。

  所以，還有誰呢？

  路明非眼底劃過火光，他撓撓頭，試圖努力回憶起印象里的一個個人影，想找個比較可能的傢伙。

  但可惜，他過去十多年的歲月裡面，其實就那麼長點，沒什麼好說的，沒什麼人讓他記得特別深刻。

  除了某位楚師兄，楚大學長。

  如北極星般高懸的楚子航師兄。

  但這個時候提人家，似乎沒什麼沒用吧，路明非倒也沒多想，很簡單地就說出了這個人名。

  「楚子航嗎……」蘇修意味深長地開口道。

  葉勝、酒德亞紀他們，也都注意了過來，畢竟，哪怕是身處執行部，他們也都是聽過楚子航的赫赫有名。

  他們都沒點出這點，而蘇修笑笑過後，便接著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你相信超能力嗎？」

  「相信啊，超相信的，為什麼不相信？」路明非對答如流。

  「嗯，為什麼相信？」酒德亞紀開口，臉上試著流露鼓勵的笑容。

  「相信……那就是相信嘍，就像相信有外星人一樣。」路明非說。

  排除少年不想迎面事實的小九九，路明非未嘗沒有那種，「超能力為什麼不能存在」的想法，彷彿還未長大的孩子接觸到了中二，深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但也有種特殊的倔強，

  「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葉勝插嘴一句。

  路明非沒有回話，他眼神里透著一股明顯的失落，到這個時候，哪怕他自己，也不覺得能夠通過面試了。

  「那麼，再接下來就是第三個問題了。」蘇修重新接過來話頭，笑笑。

  「對你來說，你覺得人類生存的基礎，究竟是怎樣的？」

  「所謂，刀斬肉身，心斬靈魂，你接受這種說法嗎？精神和靈魂，物質和肉體……你本身是更傾向於哪個方面？」

  蘇修作出會心一擊，路明非瞬間懵逼。

  被這突如其來的政治題徹底暴擊了！

  路明非臉色漲紅，面前好歹是熟人，他底氣不足的同時，心裡卻也有種再撐一會兒的衝動。

  「這題真不知道……到底折了多少人。」路明非想著。

  他翻翻白眼，吐了吐舌頭。

  「別緊張，別太慌張。」蘇修輕聲開口說道，「這只是一次面試而已，順應你的內心，做出回答就好。」

  路明非沉默，他想說，自己真的挺努力了，也挺想撐過去的，但有些事情，很多時候，並不是主觀上就能決定一切的。

  真要討論本心的話，路明非可能更想吐槽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我不知道。」

  「嗯？」

  葉勝和酒德亞紀面面相覷，同時看向了路明非。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我可以放棄嗎？」路明非嘆氣道。

  蘇修臉上笑容一如既往，他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看著路明非。

  葉勝和酒德亞紀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可以，很感謝你對卡塞爾學院的興趣。」

  「我送你出去吧。」葉勝站起身來。

  但蘇修把他攔下了，少年伸出來了一隻手，擋在了葉勝身前，「不用了，就讓我送他出去吧。」

  蘇修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我也面試一小半人了，接下來的工作就先交給你們吧。」

  說話的時候，少年眼神朝著諾諾方向瞟去，大有種不放心對方的感覺。

  「你去就去嘍，不用管我。」諾諾喝著咖啡，淡淡地開口道。

  直到女孩說話時，路明非這才注意過去，將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徹底收入進了眼中。

  因為蘇修的原因，雖然妹子很漂亮，但路明非一開始卻也沒太過在意。

  現在的話，心底倒是有種異樣。

  蘇修挑了挑眉，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我說小夥子，我想道上的規矩，你應該也是知道一點兒的吧。」蘇修板著一張臉，用著惡狠狠的口氣，「對大嫂意圖不軌的傢伙，一般都是要挨上一次三刀六洞的。」

  「我想……你應該不想嘗試一下吧。」

  邊說邊做事，是蘇修的習慣，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從椅子上離開，並且繞到桌子對面，攬著路明非走出了一段距離。

  等他們兩個都出門后，迎面一抬頭，蘇修就注意到了正拎著包，在外面等著路明非的陳雯雯。

  ……

  會議室裡面，蘇修離開之後，但面試並沒結束。

  葉勝隨後就叫進來了人，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而抽著這中間的空隙，酒德亞紀找上了諾諾，挺好奇地開口問了一句，「蘇修……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你男朋友就這麼把你丟在這裡了，諾諾你真的不會介意嗎？」酒德亞紀問道。

  「不介意啊。」諾諾挺平靜地回道。

  「蘇修是蘇修，我是我，他想要做什麼，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女孩捋了捋她暗紅色的頭髮，酒德亞紀突然發現，自己是真的一點也看不懂這個女孩。

  紅髮巫女的名頭，可絕非是一個虛傳。

  諾諾對這些自是毫不在意，她本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一個女孩。

  諾諾有些怔神，她抱著眼前那杯咖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酒德亞紀像是看出了什麼，笑笑，「一直在這裡，保持這個樣子的話，是沒有結果的。」

  「都說心動不如行動，我看蘇修的樣子，他應該是很在意你的，那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試著徹底敞開心，去接受他。」

  諾諾沉默，沒有回話。

  紅髮小巫女突然覺得沒什麼好說了。

  他和蘇修雖然是男女朋友，但總是要差了那麼一點兒關係，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兩人一直都沒有什麼實際進展。

  蘇修的話，他是覺得自己不應該操之過急，要給諾諾一個接受的機會，給女孩時間考慮。

  而諾諾這邊，說真的，她和蘇修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為，她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蘇修喜歡我，而我也覺得他挺好的，所以兩個人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那麼……」諾諾繼續怔神著，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酒德亞紀所說的話。

  ……

  蘇修和路明非勾搭著出去后，很快就在晚上回來了，而這個時候，諾諾也不知跑到了哪裡去。

  會議室裡面，就葉勝和酒德亞紀待在桌子前，一次又一次地收拾著資料，翻檢著履歷。

  值得一提的是，蘇修回來的時候，倒是正好和趕回來的古德里安碰在了一起。

  然後，他們便一起回到了房間內。

  蘇修先是掃視了一圈后，就再沒待下去的意思，他直接開口知會了一聲。

  「葉勝，路明非那邊，我大概地和他說過了，直接面試記錄下來的筆記也都帶在那裡，一會兒你自己和教授商量吧。」

  蘇修打了個哈欠，道：「時間也不早了，不如一直都沒回來，我還是出去找找她吧。」

  蘇修走路不帶聲音，話音剛落，他便來到了門口，然後順手給三人把門都帶了上去。

  葉勝張了張嘴，苦笑一聲，有些無奈。

  他看向古德里安，拿出來筆記，翻到了路明非的記錄頁，開口複述著今天白天面試所發生的事情。

  「路明非的話，他的回答……應該還算是可以。」葉勝想了想用了一個很不確定的說法，「他一共也就待了幾分鐘的時間，然後就離開了。」

  「完美，最棒的學生，果然擁有難以想象的行動能力，像學校準備的面試題應該根本就難不倒他。」古德里安笑容滿面。

  「但……」

  後面，他們就是說了什麼，蘇修不知道，也懶得去在意。

  他直接去了車庫，掉出來了一點賣相不錯的法拉利，顏色鮮艷，紅得像是火焰，是諾諾最喜歡的顏色。

  蘇修坐到駕駛座，回憶了一下，然後一腳踩上油門，直直地朝著某個地方開了出去，車子像脫韁野馬般離去。

  雖然沒有證據，但蘇修有感覺，自己應該能在那裡找到女孩……

  他熟練地甩著方向盤，朝著之前的老地方開車。

  昨天晚上才吃過的大排檔！

  男孩女孩都一樣，向來記吃不記打……咳咳，蘇修其實也知道，諾諾並不是那種貪嘴的女孩。

  他倒是覺得，女孩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她覺得……蘇修是一定會找到這裡來的。

  這兩個人，還真的是莫名地心有靈犀。

  大排檔的攤子上，女孩頗為熟練地剔出來魚刺，細嚼慢咽著噴香的烤魚，儼然一副不差錢的樣子，桌子上擺著一大堆的食物，都是提前烤好準備好的。

  蘇修停好車后，就直接徑直過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女孩的旁邊。

  「美女，晚上一個人吃夜食的話，可是很無聊的，要不要我來陪你啊？」蘇修笑嘻嘻地開口道。

  他是知道女孩很傲嬌的。

  諾諾雖然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也希望別人會對她給予重視，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

  蘇修知道，他也明白，眼前這個女孩最需要的，其實並不是別人一直圍繞著她，而是需要那種可以溫暖心弦的安全感。

  就彷彿哪怕你一直不在，但也不會消失不見，隨時都能像一個港灣一樣容納著她……這才是女孩最需要的。

  諾諾其實自己也有感覺，她心裡隱隱約約地知道，將來一定會有很糟糕的事情在等待著自己，無法逃避，只能迎面。

  她一直沒跟人說過，而蘇修也不點出來這些，兩個人意外地，保持住了這種頗為異樣的默契。

  但，這一切終會又被打破的一天。

  諾諾也只是得過且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