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倒黴
外麵的雨漸漸停了,是個難得安靜的夜晚。
嚴青竹坐在床上盤膝打坐,幹淨寬大的房間之中,幾盞琉璃燈跳動著,檀香擺在床頭,嫋嫋而起,整個空間靜謐又舒適。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隔壁的陸澗。
明明精神已經崩到了極致,但他躺在那裏卻怎麽也睡不著,隻要他眼睛一閉,仿佛就看見了孫玄的魂在他周圍亂飄。
陸澗瑟瑟發抖,耳朵支楞著,小心翼翼的聽著周邊的動靜。
他和嚴青竹住在一個院子裏麵,因為太過害怕,他還強烈要求對方落了大鎖。
可盡管這樣,他還是怕的要死。
他想到了許久以前自己聽過的傳說。
說是枉死之人怨氣深重,頭七天陰差沒來抓人的空檔,將始終跟在那個凶手身邊,每到夜裏就會入夢,在夢中用凶手殺人的手法,不斷的殺死凶手,以此來吸收對方的陽氣和運道……
陸澗點燃了房間中所有的琉璃燈,還是覺得陰森,他縮在大床上瑟瑟發抖,抖了又抖,青園這裝修豪華的大房間卻依舊沒能給他任何舒適的體驗。
偏偏隔壁的房間還安靜的好像沒有住人一樣。
讓他的心中更是沒底。
躲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還是披了衣服忐忑的從床上爬了下來,想要去看看嚴青竹那邊睡了沒有,或者去前院聽聽說書唱曲什麽的,反正不想一個人在這裏縮著了!
陸澗小心翼翼的從自己房間中出來。
外麵的遊廊上掛滿了燈籠,一路延伸到了湖心涼亭的方向,亮堂的都有些看不清天上的星光。
這都是陸澗來時使人點著的,為此還多花了五貫錢。
如今看來也是沒什麽用。
陸澗躡手躡腳的把門關上,生怕吵到他自以為的跟在自己身邊的孫玄。
這頭與嚴青竹的房間相隔不遠,他不太敢去打擾嚴青竹,但又想讓對方給自己壯壯膽,猶豫著往那頭挪去,心中思忖著自己要怎麽說才能打動對方。
就在他心中忐忑之際,房頂上突然傳來了細碎的聲響。
這樣的動靜,在剛下過雨後的盛夏夜晚,清楚的讓陸澗想忽略都不能。
他瞬間汗毛倒豎,抬起來的腳還沒有落下便僵在了原地,心髒一陣撲騰騰亂跳,但呼吸卻下意識的停滯了起來。
就在他停頓的這一時間,一個身影突然翻身而落,纖細的身形瞬間踩在了欄杆之上。
陸澗當即被這身影嚇了一跳,而那身影也似乎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人,也是一個哆嗦差點從遊廊的欄杆上折進身後的湖裏,被她身後突然跳下的另一個身影一把扶住,這才幸免。
陸澗看著兩道身影眨眼家跳進了遊廊,嚇得張嘴就要尖叫,見此,那蒙麵的黑衣人眉頭一皺,一句話脫口而出。
“大晚上不睡覺,真是閑的!”
那聲音熟悉的讓陸澗的心弦突然一鬆。
腦海中一個念頭突然升起,隻是他還沒有捕捉到那是個什麽念頭,就見那人已經到了他的麵前,半點猶豫都沒有,揮手就劈在了他的頸間。
這一回,陸澗徹底不擔心睡不著了!
他白眼一翻,噗通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嚴青梔一把扯下了臉上的麵巾,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頭看著一邊還忐忑萬分的君同月。
“怕什麽!再遇上這樣的,就搶在對方沒動手前動手,甭管什麽人,先打暈了再說!”
君同月抿了抿嘴,雖然感覺這話乍一聽很有道理,可自己的武力值應該很難達成。
她低著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認出來是倒黴鬼陸澗,便跟著岔開了嚴青梔剛拋出來的這個話題。
“陸澗怎麽處理啊?”
嚴青梔也低頭看了一下腳邊的陸澗,正想要說些什麽,便聽到旁邊的房間中有腳步聲響起。
很快那房門便從裏麵拉開,穿著中衣的嚴青竹站在了門口的位置。
嚴青梔見此,眼睛一眯,當即邁步上前。
姐弟二人四目相對,嚴青竹坦然非常,嚴青梔行動力這麽強的人,想要找他還能找不見!?
不過,他躲到這裏來,也未必沒有僥幸的心理。
“姐……”
嚴青竹率先開口,但嚴青梔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腦門上麵。
“跑!我讓你跑!”
說完,抬腳就往嚴青竹身上踹。
這就是來自姐姐的關愛……
嚴青竹的恬淡瞬間破防,表情惶恐的都能做成表情包了!
君同月見此,也顧不上地上的陸澗,連忙追著兩人進屋,反手便關上了房門。
不過,她拉架的速度還是沒有嚴青梔的動手能力更強,嚴青梔這時候已經把嚴青竹按在桌麵上,揪著嚴青竹的耳朵在那裏發狠了!
“這件事你瞞了我多少年了?是不是我不發現,你還裝沒有呢!”
“到了這時候你還想跑!”
“你把我當什麽了!”
“還說什麽,有事不讓我把你甩開……結果你呢!這麽大的事,你一瞞瞞了我這麽多年……”
嚴青竹捂著自己的耳朵。
“疼疼疼……疼……”
君同月見此趕緊上前,一把抱住了嚴青梔。
“青梔姐,青梔姐,有話好好說……”
嚴青梔也沒真想要把嚴青竹打出什麽好歹來,君同月過來拉她,她也就順勢放手。
她心中積攢了半宿的怒氣已經散去,剩下來的就是濃濃的失落。
嚴青竹有無數的機會說給她卻都沒有開口,其中當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也一定是為了嚴青梔更好,可她還是有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嚴青竹捂著自己的耳朵從桌子上爬起來。
看著嚴青梔,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有且隻能是嚴青梔,他並非是有意隱瞞。
隻是有些異常他真的不想跟任何人提起。
他心中總有一種感覺,好像冥冥之中始終都有一雙盯著他的眼睛,讓他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全數吐露。
“我曾想過告知與你,隻是琢磨許久也沒想出準確說法!”
嚴青梔冷著臉,用眼刀子將嚴青竹從頭到腳剮了一遍。
“還是個哲學命題呢?”
嚴青竹抿了抿嘴,用力揉著耳朵。
“因為太過飄渺玄幻,我也怕說了以後,你會失去自己的判斷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