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粇城
在嚴青梔硝製皮子的過程中,高素從來不幫忙,就沉默的看著她一個人狼狽的忙活。
看的好笑了就會找個地方憋笑去,從不指導嚴青梔。
嚴青梔也不是想學人家技能,但高素這樣,確實戳她痛點,氣的她幹活的同時,便開始滿嘴跑火車的嘚嘚嘚嘚嘚……
“高姐姐,你以前去過粇城嗎?那邊也像這裏一樣暖和嗎?到了粇城咱們要住在哪啊?也會有人分給咱們宅基地嗎?我們能在那裏落戶嗎?”
“開荒的地也不用交稅嗎?那裏會有學堂嗎?女孩子能讀書嗎?”
“女子科舉跟男子科舉有什麽不同啊?高姐姐你見過女官嗎?”
“你以後跟我們住在一起,還是分開住啊?以後要做什麽營生啊?你成親了嗎?是沒遇上喜歡的人嗎?打算什麽年紀成親啊?成親以後會生幾個孩子啊?你想生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高姐姐……”
“高姐姐!”
“哎!高姐姐……”
“高姐姐呢?”
“高姐姐你去哪?”
嚴青梔在作死的邊緣反複橫跳好幾天了,就是為了報複這兩天高素的偷笑行為,和之前高素引誘她的那一箭之仇。
沉默寡言的高素躲又躲不掉,說又說不聽,每次都被她問的臉色鐵青,拳頭攥緊又放開,最後在終於因為麻木而歸於平靜。
其情緒之複雜,心境之起伏,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嚴青竹每次看到這樣的場麵,都覺得如果有一天高素黑化了,那一定是被自家老姐給治的。
快要到達目的地的那幾天,高素整個人都鮮活了許多,她心裏已經在想著如何給自己換個任務了!
其實打打殺殺也沒什麽不好的,怎麽還不比跟這種發育期的小話嘮在一起強。
二月二十七,三人終於到達了位於巢郡東南部的粇城。
許許多多來自於各地的人匯集於此,城外建起來臨時暫居的草寮都比許多城市大上不少。
幾人一路而來,到過的城鎮不多不少,粇城不算是他們見過的繁華的,但卻是最有意思的。
各地方言全都不同,一言不合就常有人打起來。
城門外有很多推著小車做買賣的小販,大多都是本地人,常常因為和草寮暫居的百姓語言不通而吵的不可開交。
各地的兵役亦是匯集於此,因為分工不夠明確,誰帶來的百姓鬧事以後,互相之間總要攀扯,因此而鬧出的笑話也是一會兒一出。
嚴青梔原本就是個愛湊熱鬧的,一見這場麵,都走不動路了!
高素雖然挺珍惜這片刻的安寧,但眼下正事多事之秋,她們在這人多眼雜的地方逗留太久可沒什麽好處,隻能不顧嚴青梔招呼,把馬車趕得飛快!
每次都能換來嚴青梔失望的一聲歎氣,懷疑高素是不是故意的!
粇城裏麵也全都是人,有些人不愛住草寮的,就在城裏租賃了宅子。
衙門口更是擠了大街的人,全是各個縣鄉過來領人的官員,驛站裏早就住滿,沒地方住又租不到房子的官員,就隻能在衙門口堵著。
朝廷調來的官員文書每天連軸轉,忙的腳打後腦勺的幹活,卻還是有人前仆後繼的趕來。而且讓文書小吏們崩潰的是,路程較遠的地方還有人陸續趕來,匯集在此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粇城沒有臨城繁華,街道也沒多寬敞,但檢查卻異常嚴格,苛刻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而且在這樣入城人口十分洶湧的情況下,官府為了保證城中百姓能夠安穩生活,還把西北城門和東南城門封了,不允許任何外鄉人進入,每日隻有送菜送糧食的車和城裏的泔水車才能走。
少了兩個城門,其它城門的壓力就更大了!
到了後來,就算是不想讓嚴青梔看熱鬧,她們的馬車也混在入城的車輛之中從辰時一直排到午時初才進了城。
馬車進城需要交錢,嚴青梔簡直是掐著自己人中掏的一百文,讓看熱鬧的高素又是好一陣暗爽。
這種錢在嚴青梔看來那就是多餘一花的,她其實挺想把馬車停在城門口的車站,幾人走路進去的。
可惜高素不同意,也不掏錢……
馬車晃晃蕩蕩在城裏前進,嚴青梔經曆過一百文事件,已經從興致勃勃變成了生無可戀,馬車幾步一停,嚴青梔的小身板也跟著晃蕩,就那麽坐在車轅上興趣缺缺的看著城中景致。
巢郡多雨,氣候濕潤,房屋的地基建的都要高些,家家門口都有兩級台階。巷道裏也都有排水渠。
城裏還有不少的景觀湖,馬車路過的時候,還能看到湖邊踏青垂釣的人。
也有孩童繞著房前屋後的大樹跑跑跳跳,不過很快就會被家裏的大人抓回去。
如今粇城來往人口如此之多,孩子要是丟了,那可就真找不到了。
馬車順著街道,跟著車流,一路走走停停,從城北一路走到了城西。城西是平民區,小院子都不大。
不過能看出為了應對這次的遷徙,大部分的院子都收拾了一遍,房舍雖然老舊,但門窗卻都是嶄新的。
嚴青梔一看這架勢,就能猜到如今粇的房價絕不便宜。
好在看高素的樣子,應該是有人付過錢了,這才讓她好受不少。
最後,馬車終於駛進了一條巷道之中,路麵用普通的石板鋪就而成,縫隙之中還能看到墨綠色的苔蘚痕跡,院牆外麵都種著綠植,也不知道是沒開花還是原本種的就隻是綠植而已。
周圍的環境清幽,與外麵的喧鬧完全不同。
巷口的位置還有一家醫館,一個小夥計正在門口擦著匾額,馬車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轉頭的時候視線正好與趴在車窗看風景的嚴青竹對上!
嚴青梔沒有看到這一幕,她的心情已經平複了些許,正四下看著周圍的環境。
附近的人家不多,大部分門戶都不是朝著這邊開的。
高素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痕跡,最後在一個小院門口勒住了韁繩,馬蹄的哢噠聲停在了幽靜的巷道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