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兩個書呆子
不過是四天的時間,兩個孩子就這麽凍死在了那破院子裏麵。
因為相類似的遭遇,嚴青梔對他們十分同情。
但要說替原主報仇,她覺得自己如今的小身板還是當量力而為。
當然,如果有機會落井下石,她肯定不介意上去踩一腳的。
很快,三人就到了一個偏僻的院子門前。
院子也是土坯的,院牆壘的厚重結實,進院以後,幾間房子也是整整齊齊的,窗戶上的玻璃十分粗糙,但能看到霜晶,可見屋裏也是溫暖的。
兩人正意外這裏竟然有玻璃的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已經聽到動靜走了出來,一見柱子穿著單衣抱回來兩個孩子,當即臉色就是一變。
關於兩人的記憶,嚴青梔也有不少。
抱著她的男人名叫李柱子,是個外鄉人,他娘帶著他逃難過來的,他有些呆傻,那些年言茂春曾救過他一命,便被他記到了如今。
他家裏條件不好,村子裏的人都勢力慣了的,全都瞧不起他,他也說不上老婆,就這麽邋裏邋遢的過著。
老太太很是惱怒。
“兒啊!娘怎麽跟你說的!言家的事情,讓你別管別管,你怎麽就是不聽!”
李柱子不服,抱著兩個孩子就往屋裏擠。
老太太被他這耍賴的勁兒氣的夠嗆,但心裏又可憐他穿著單衣跑了這麽遠。
隻能恨的牙根癢癢,大巴掌用力的拍了他的後背幾下,直到他跑進屋裏為止。
屋裏果然暖和,已經凍透的嚴青梔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李柱子把兩個孩子放在坑上,趕緊鋪了被褥,讓兩人躺了進去。
這才轉身披著破皮襖跟老太太耍賴。
“娘!娘你不知道,兒子去的時候,那院子都塌了,房頂都沒了!他倆都快凍沒氣了!”
老太太懶得理他,一路去了後屋,李柱子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屁股後也去了後屋。
兩人的聲音越走越遠,嚴青梔和弟弟這才有時間細細商量。
“看來咱們倆是穿越了!”
嚴青梔一臉不開心的又往被窩裏貓了貓,真冷啊!
嚴青竹歎了口氣。
“活著總比死了強!”
說完這話,他又覺得太過喪氣,便跟著補了一句。
“而且,咱們倆都活著,就比什麽都強!”
一聽這話,嚴青梔差點又哭出來。
好在很快就平複了心情。
之後兩人為了防止露餡,絮絮叨叨又說了不少記憶裏的事情,簡單印證了一下,又捋了捋人設的問題。
兩個孩子以前都是自卑怯懦的,而他倆的性格都比較要強,顯然是裝不出來的,這很是問題。
琢磨了一會兒,兩人都覺得維持人設的最好辦法,就是遠離那些記憶裏的熟人。
不過,緊跟著下一個問題又出現了,如何遠離?
商量到最後,他們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兩人連件衣服都沒有,遠離能遠到哪去,估計出門沒多遠就得被凍死!
正想著,屋門開了。
他們趕忙閉嘴,同時抬頭看去,隻見柱子娘拉著一張臉拎著個大木盆走了進來。
木盆的年頭不少了,粗糙的邊沿都被磨的光滑,盆底縫隙裏還有些油垢……
她把木盆往泥爐子邊一放,轉頭又拉著臉走了。
兩人看著放在地上的大木盆有些迷茫。
一連串的問號已經在兩人頭上飄了起來。
這木盆是幹什麽用的?
生火嗎?生火不能用木盆啊?
難道是準備放在屋裏利用凝華放熱的原理來取暖嗎?
那不能夠啊,屋裏這溫度都零上了啊……
說實話,對這屋裏的所有東西,兩人其實都是迷茫的。
什麽火炕,炕桌,爐子,炕櫃……
嚴青梔還好一些,她的專業是木材研究與製作,簡單來說,就是個木匠,對於木質的房屋家具機械等等都有研究,隻是還沒有研究到這麽返祖的時候就穿越了。
嚴青竹則是完全懵圈,他學的是數學……
正在兩人對於木盆的作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柱子娘又拎了兩桶水進來。
一桶涼水,一桶熱水……
兩人頓時尷尬了一瞬,感覺書呆子就是說自己二人的!
這腦子啊!莫名就抽了這麽一下。
十分羞恥!
柱子娘一句話也沒跟兩人說,雖然不滿兒子的行為,但兩個孩子已經在這裏了,說什麽都是廢話,而且言茂春確實救了兒子一命,這是她不能否認的。
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這幾天就把兩個孩子送走,之後她也帶著柱子搬走,言家的地她們也不種了,就當還了言茂春救李柱子的這條命了!
她將嚴青梔從被窩裏抱了出來,直接放在了地上。
嚴青梔看著李婆子都快拉到腳麵上的臉,沉默著不敢說話。
李婆子動作麻利,轉頭將炕邊的簾子放了下來,將嚴青竹的視線隔絕。
之後又把門從裏麵拴上,生怕李柱子那個傻子闖進來……
收拾妥當,她便往木盆裏麵兌水,調好了水溫,才幫著嚴青梔脫起了衣服。
薄薄的單衣褪下,露出了裏麵幹瘦的身體,上麵全是青紫的痕跡,有的是凍的有的是摔得,還有些荊條抽打的,除了臉,全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好皮。
李婆子雖然不待見兩人,可看見這一身傷的時候,依舊震驚無比……
她的手都跟著顫抖了兩下,悠悠的歎了口氣。
罷了!全都是命啊……
那之後,她雖然還是沒有說話,但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了很多。
等幫著嚴青梔洗了澡,還順便給她抹了點藥膏,這才翻出了一件自己的幹淨裏衣把她包好塞進了已經熱起來的被窩裏麵。
剛才的被窩被嚴青梔的體溫捂的冰涼,其實躺在裏麵的時候,她也沒覺得有多舒服,不過現在的就不一樣了,那幹燥溫熱的感覺,讓她的身體頓時放鬆了下來。
這一放鬆,身上的傷不可避免的就疼了起來,跟著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李婆子給她洗過澡,便去外麵把洗澡水倒了個幹淨,接著又重新拎回了兩桶水,把嚴青竹也給洗了一遍。
嚴青竹還有些不好意思,但看李婆子那表情,也是半個字都沒敢說。
屋裏的溫度越來越高,不過兩人躺在上麵卻沒有什麽不適。
李婆子從外麵收進來些土,將地麵的水掩過之後,才給兩人端來了吃的。
一人一碗白米清粥,米是碎米,熬的火候也不到,但以兩人如今的情況,也斷沒有嫌棄的道理,跟李婆子道了謝,便端著碗全喝了個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