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兵路

  說走就走，還真是不帶走一絲雲彩！天剛蒙蒙亮，華天琳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華雲走過來告別，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小魚兄弟，其實我也特別想參軍殺綠毛鬼，可惜……咱們後會有期吧！”


  李炎和眉兒雖然沒有說什麽話，但是從兩人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對彼此的不舍。


  華天琳始終躲在大轎裏沒有出來，略顯憔悴的二小姐顧小虞隔著轎簾和她說了幾句話，看也不看曾小魚一眼，自顧自地回房去了。


  送走華天琳一行人，曾小魚極度失落，本想回去再睡一會兒，可是後腳還沒邁進門檻，那位召兵大人何旭就來了。


  何旭年約四十上下，麵白無須，長著一對三角眼，一看麵相就知道不是好相處的人，所以曾小魚特地加了幾分小心。


  想起昨天晚上華天琳對他講過的話，心裏有了一些盤算。何旭仔仔細細地把曾小魚的來曆從頭到尾問了個遍，又查看了兩人的婚約文書，確認無誤後才在召兵名冊上蓋上印章，顧家的征兵名額也就算完成了。


  當李炎提出要和曾小魚一塊兒當兵時，何旭倒是大感意外，問明兩人的關係後才似笑非笑地問顧飛龍，“他也算你府上的人嗎？”


  顧飛龍也不客氣，“當然，他是我女婿帶來的人，也就是我們家的人。”


  何旭陰陽怪氣地說道，“那我就要恭喜家主還能得一份賞錢了。”


  顧飛龍笑道，“就當我孝敬大人的吧，賞錢就不必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何旭大有深意地看了看曾小魚，“要不要和新婚妻子告個別？”


  曾小魚搖搖頭拒絕了。


  何旭哈哈一笑，“走吧！”，說著便昂首挺胸地走出顧家莊。他是騎馬來的，曾小魚和李炎就隻能步行了。


  走了一段路，前路被兩輛馬車攔住，為首一個老者似是認識何旭，叫了聲“何大人”躬身退到一旁。


  何旭掃了一眼馬車問道，“回來幾個？”


  那人道，“都回來了。”


  曾小魚和李炎走上前看了一眼，冷汗頓時就下來了，車上裝的全是死屍，缺胳膊少腿還不算，幾乎每個人胸口都有一個窟窿。


  三人繼續前行，何旭停下馬轉身問道，“你們帶了多少錢？”


  曾小魚和李炎一愣，“當兵還要花錢嗎？”


  何旭大有深意地看了看車上的屍體，又看看他們，搖搖頭繼續打馬前行。


  這是幾個意思？

  曾小魚和李炎相視變色。


  他們兩人身上一個金幣都沒有，按何旭的意思，沒有錢變成死屍的概率很高啊！

  整整走了一天，中途連口水都沒喝，更別說吃東西了，曾小魚和李炎喊了幾次，前麵的何旭就象沒聽見一樣，騎在馬上不急不徐地走著。


  一路上拉著死屍的車馬絡繹不絕，越往前走越多，兩人的心情也越發沉重，甚至連饑餓也感覺不到了。


  終於在日落前到了一個叫做武郡的小城，何旭把他們交給一個身穿軍服的士兵之後便沒了蹤影。


  武郡從外麵看就象一個小鎮，可是到了裏麵卻發現，這裏竟然駐紮著幾萬兵馬。


  士兵把他們帶到一個土坡下就離開了，那裏排起一隊長長的人龍，兩人站在隊尾，跟著大隊往前走。


  前麵一個個子不高的年青人回過頭來打量著兩人，露出一口不太整齊的牙齒問道，“你們也是來報道的？”


  曾小魚點點頭，那人又問道，“準備了多少錢？”


  曾小魚搖頭。


  “沒準備？那你們慘了！”年青人轉回身去不再說話。


  隊伍走得很快，不到半個小時便來到一張大桌前，桌後坐著一個油膩得發光的軍官，麵前放著一本名冊，左手處是一個裝滿金幣的盒子。


  前麵的年輕人點頭哈腰地往盒子裏扔了一把金幣，陪笑道，“楊家莊楊保全。”


  軍官瞟了一點盒子問道，“多少？”


  楊保全道，“十塊！”


  軍官向左首指了指，“那邊領差。”


  楊保全興高采烈地走了。


  曾小魚站在桌前，軍官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又瞄了一眼盒子，見他沒有什麽反應，問道，“來處，姓名！”


  曾小魚道，“顧家莊，曾小魚！”


  軍官停下筆看著他，“準備納捐了嗎？”


  曾小魚知道他說的是金幣，搖頭道，“沒有！”


  軍官皺了皺眉看向後麵的李炎，“你們兩個一塊兒的？”


  李炎道，“對，我叫李炎。”


  軍官在名冊上寫下兩人的名字，向右手指了指，“那邊領差！”


  曾小魚知道，同為新兵的第一道分水嶺出現了。


  兩人走進簡易帳篷，發現裏麵坐著近百個灰頭土臉的新兵，一個個目光呆滯，直勾勾地盯著他和李炎看個不停。


  曾小魚找個空地拉著李炎坐下，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喚起來。旁邊一個粗眉大眼的壯漢伸出手來，“我叫魏得柱！”


  曾小魚和李炎先後和他握了一下，報上自己的姓名。


  魏得柱問道，“錢沒帶，怎麽連飯也沒吃飽就過來了？”


  曾小魚苦笑道，“跟著何大人走了一天路，腳都沒歇，一路上淨看死人了。”


  一聽死人兩個字，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十幾個人圍了過來，爭先恐後地問道，“你們看到死人了，哪裏的？怎麽死的？”


  曾小魚心說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隻能搖頭。


  眾人大感失望，紛紛坐回原位，繼續低頭發呆。


  這時，一個士兵走過來高聲道，“晚上加餐，想吃飯的跟我走！”


  曾小魚剛要起身，魏得柱一把拉住他，“別上當！”


  上當？吃個飯上什麽當？隻見魏得柱起身問道，“兄弟，加完餐是不是還有活要幹啊？”


  士兵瞪了他一眼，“世上有白吃的飯嗎？”


  原本站起來的幾個人又都坐下了。曾小魚看向李炎，李炎搖頭，兩人同時起身道，“我們兩個！”


  士兵道，“就兩個？今晚可有大肉，別說我沒有給你們機會。”


  “有肉？”很多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魏得柱猶豫了一下起身道，“去他媽的，死就死，有肉吃總比呆在這個鳥地方吃土強，我去！”


  “我也去！”又站起一個身材精瘦的年青人。


  士兵點點頭，“四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