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義莊
宋年一直守在門外,遠遠的瞧見馬車過來,趕忙迎上前。
六子停下馬車,“公子,到了。”
餘啟蟄下了馬車,往院中走去。
六子牽著馬車,宋年走在他身旁,小聲問,“公子去南壩胡同做什麽?沒出事吧?”
六子搖了搖頭,沒說什麽。雖然公子沒什麽富貴人家少爺的脾氣,但到底是主人家,他們這些下人實在不該多嘴議論主子的事。
陸瑾坐在正堂裏,見餘啟蟄進來,他打量著他,“酒醒了?”
餘啟蟄淡淡應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宋婆子端著熱氣騰騰的醒酒湯走了進來,“公子喝碗醒酒湯,不然明日晨起宿醉會頭疼的。”
餘啟蟄接過醒酒湯,“您早些去歇息吧。”
宋婆子應聲退下。
陸瑾湊上前,在餘啟蟄身旁坐下,“你去南壩胡同做什麽?”
餘啟蟄飲著醒酒湯,不理陸瑾。
陸瑾十分鼻尖的嗅到一股脂粉香,眼睛倏地瞪大,伸著脖子往餘啟蟄身上聞去,“你該不會是去私會姑娘家了吧?”
餘啟蟄推開他的臉,微皺了皺眉,“你屬狗的?”
陸瑾嚷嚷開,“師弟,你才來京城幾日就學壞了?你這樣可太對不起弟妹了!”
餘啟蟄不欲跟他說太多,隻道,“你明日還要去拱衛司當值,還不去睡?”
陸瑾卻不肯輕易放過他,苦口婆心的道,“你方才醉酒還想著要回青州找弟妹,怎一轉眼就去找別的女人去了?男人在外麵沾花惹草,三心二意可沒什麽好下場,就說那陳世美最後不是被狗頭鍘給砍了,你可要潔身自好,別辜負了弟妹。”
“我是那種人?”餘啟蟄喝完了醒酒湯,將碗放下,站起身道,“你不去睡,就去院裏練武,我要沐浴更衣歇息了。”
陸瑾一想餘啟蟄連杏樓的蘼蕪姑娘都不稀罕,的確不像是那種四處惹風流債的人,忙道,“宋嫂都給我收拾好房間了,我這就去睡!”
餘啟蟄回了房間沐浴,宋年提了兩桶熱水過來,餘啟蟄讓他忙完下去歇息,脫衣進了浴桶。
熱騰騰的水汽遮掩不住他肌理分明的胸膛,自從身上的毒被餘嬌解了,餘啟蟄原本清瘦的身子,變得頎健起來,已不見往日寡瘦之姿。
在楊府門外,楊寄燕上馬車的時候,他的酒便已經醒了。
雖然此番行事衝動了些,但餘啟蟄並不後悔,隻是這樣的教訓還不夠狠,未必真的能威懾到楊寄燕。
他實在不敢去想,若餘嬌真的在青州出了什麽事,他該如何?又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好在這次她並無大礙。
餘啟蟄深深吐了一口濁氣,權勢是個好東西,他太需要了。唯有權勢在手,生殺予奪,才能護住他想護住的人,將想要的人永遠留在身邊。
那雙掩映在水霧中的桃花眸變得幽深如潭,藏著難以填平的欲壑和偏執。
京郊,一處極偏僻的莊子荒涼敗落,門口兩盞白色的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好似隨時都會被徹骨的陰風吹熄。
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穿過樹林,來到莊子門前。
兩人頭上都帶著黑色的氈帽,將臉遮得嚴嚴實實,其中稍矮一些的那人,敲響了莊子的木門。
‘咚咚咚’的敲門聲,混合著遠處傳來如鬼狐狼嚎的風聲,還有烏鴉叫聲,顯得格外滲人。
搖搖欲墜的兩扇木門,發出‘咯吱’的聲響,一張醜陋如夜叉的臉出現在門後,半張臉都是被燒傷過的斑駁疤痕。
帶著氈帽的兩人饒是已經見了這張臉好幾次了,還是被嚇了一跳。
“進來吧。”醜臉男人年紀並不大,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說完話,他也沒管身後的兩人,轉身就往屋裏走。
那兩人趕忙跟了進去,稍矮一些的男人還不忘將木門緊緊關上,插上了門栓。
“醜哥兒,哪個?”矮個男人往擺滿了屍體的屋中掃了一眼,屍體全都用白布蓋著,他伸手就要去撩挨得最近的那具。
被他喊醜哥兒的醜臉男子一把打落他的手,搓了搓手指。
矮個男人雖然心生不滿,還是從懷中摸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給了醜哥兒。
醜哥兒掂了掂錢袋,這才道,“左邊數第五個,窯子裏拉過來的,懷著四個月大的身子,剛好是你們要的。”
矮個兒男人聞言大喜,走過去,一把扯掉了屍體上的白布,摁了摁屍體,朝個高的男人道,“師父,還新鮮的,屍體不算僵。”
個高的男人‘嗯’了一聲,走到屍體前,讓矮個兒男人將身上背著的藥箱打開,露出一排嶄新鋥亮的器具,全是熟鐵煉製,與餘嬌在青州所使的手術刀鉗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