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霞雪身穿九頭靈鳳的重錦長袍,端坐在台階的頂端,身下的玄冰寶座晶瑩剔透,身後一副高一丈六,長三丈三的九頭靈鳳浮雕,身旁各站一個侍從,一青一紅,一女一男,冷若冰霜,閃眉電目。女侍四十上下的年紀,名為葉緣。男侍較為年輕,名為花情,正是陪同東方霞雪前去雲霄城的侍從。
花情擺擺手,示意侍衛退下。侍衛恭敬的退出大殿。
葉緣衝飛靈道“飛靈,此次來霞雪宮有什麽事?”
飛靈向東方霞雪拜道“稟告長公主,軒穀雨已經辭世。”
“穀雨死了?”東方霞雪略微一驚,“她今年多大年紀?”
“方知天命。”
“這個年紀正當年才是。怎麽會突然去世呢?”東方霞雪冷冷的盯著飛靈。
飛靈並不觸及她犀利的目光,低著頭說道“穀雨久居冰雪高原,雖然功力極高可以暫時抵禦風雪,但是高原寒氣畢竟過沉,日積月累終得風寒之症,五日前不幸辭世。但穀雨臨終前恐其死後再無力為長公主效力,特命屬下推薦其大弟子雲無相前來為長公主效力。”
“雲無相?”東方霞雪上下打量著雲無相,問道,“穀雨的弟子不是個女娃麽?”
“穀雨一共有兩個弟子,一男一女,之前她來這霞雪宮述職時所帶的是其二徒弟。大弟子當時留守軒,故而長公主未曾見過。”
“是麽?”東方霞雪轉眼看著雲無相,“你都會什麽武藝?”
雲無相道“稟長公主,屬下能使得一手快劍。”
“快劍?”東方霞雪冷冷一笑,“殺手之劍,很好,隻是使得怎樣?”
“快劍之中屬下還未曾遇過敵手。”
“好狂妄的語氣。”東方霞雪對身旁的葉緣說道,“去。”
葉緣聞令而動,由於速度極快,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幻影,便來到雲無相麵前。她右手伸進左袖,抽出一柄細絲長劍,直刺雲無相心口。雲無相心裏一驚“一出手便是殺招,真是凶狠。”接著便豎笛抵擋,來劍正好插入長笛的孔中。雲無相向前一進,細劍又深入一寸,劍尖彎曲的卡在笛孔中。雲無相繼而將長笛向前一卷。細劍如線一般繞在長笛之上。葉緣正欲收劍,卻不料雲無相已將細劍卷起大半。他猛的將長笛向後一甩。葉緣隻覺虎口一陣震痛,細劍脫手而去。繞在長笛上的細劍霎時反旋還原,隨著雲無相這一甩的勁道,從笛孔中飛出,正中大殿橫梁,仿佛利箭射梁,入木三分,露在外麵的部分不停的顫著。梁上的陳灰簌簌而落。葉緣見劍被繳,正欲出掌襲之,卻被一柄柳葉劍抵住喉嚨。葉緣驚恐的望著雲無相手中的柳葉劍。她甚至沒有看清雲無相是什麽時候拔的劍。
東方霞雪拍掌叫到“好劍!”
雲無相收劍回笛,向東方霞雪拜道“長公主謬讚。”
東方霞雪右手隔空一吸,將身在六丈之外的細劍吸回“回來吧,葉緣。”
葉緣憤憤一甩衣袖,回到長公主身邊,恭敬的接下劍,收入袖中。
雲無相心裏道“如此遠的距離,僅憑這隔空的一吸便將釘入橫梁上的細劍收回,真是厲害。那細劍起碼入木半尺有餘,光是將其拔出便需要許多力氣,更何況僅僅隻是一吸。東方霞雪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東方霞雪看著雲無相心裏道“如此細劍僅僅隻是一甩便入木半尺。霞雪宮橫梁的取材乃是極堅硬無比的桐木,一般武將即便拿著尖利的寶劍,也很難刺進一寸,更何況隻是一甩,而且又是如此細長如絲之劍。這雲無相年紀輕輕便有這樣的武功修為,真是難得很。如果真能為我所用,豈不是又多了一員幹將。”
飛靈道“還請長公主賜雲無相一官半職,讓其為西岸效力。”
東方霞雪對雲無相道“你當真願意為我西岸效力?”
“萬死不辭。”
“那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雲無相回想起來“穀雨師叔曾說過東方霞雪疑心甚重,此刻看來果然不假。”
飛靈道“長公主何不考驗他一番?”
這時,殿外來報“稟長公主,西海夜叉趁霧氣彌露重,又興兵前來騷擾。據西岸已不到三裏。”
東方霞雪心中竊喜,對雲無相道“滅了這股夜叉。”
“遵命。”雲無相道,“隻是這西岸的地形雲無相並不熟悉,還請長公主派遣一名向導隨行。”
“那就飛靈吧。”
“遵命。”飛靈拜道。
飛靈展翅飛出霞雪宮。雲無相輕躍兩下,落在飛靈背上。
二人飛出海涯,俯身衝向海麵。遠處,黑壓壓一片夜叉騎著海獸向西岸靠來。他們推行的速度很快,頂著飛濂騎兵的強烈進攻速度仍然不減,離西岸僅一裏有餘。一頭飛濂從二人身旁飛過,雲無相起身躍上飛濂的後背。飛濂不熟悉雲無相,在空中翻騰起來,欲將雲無相甩下。雲無相揮掌砍向飛濂的後背。一股劇烈糾錯的內氣沿著飛濂的脊柱遊移向肋骨,隻聽喀嚓一聲,飛濂的一根肋骨粉碎。飛濂痛苦的叫嘯,在空中翻滾。雲無相再次舉起手掌,飛濂見狀立即忍住疼痛,老老實實的駝著雲無相飛向夜叉。就連膽大的士兵也要馴服數月的飛濂,雲無相不到片刻便已馴服。東方霞雪站在涯頭,欣賞的點著頭。雲無相扯下外袍撕成條狀,將它們係在一起,拴在飛濂的頸上作為韁繩。
二
海麵的霧氣相當厚實凝重,就好像是西海沸騰,升起的濃濃蒸汽,牢牢籠罩在西海上空。如果沒有塔燈,那麽洋麵的能見度可能連一丈都不到。雲無相在霧中飛快的穿行,渾身的衣服已被打濕,潮濕的頭發使勁向後散去,額上的水滴沿著眉梢向兩側斜飛。飛靈的羽翼嚴重持水,落在飛濂背上,坐在雲無相身後。二人共乘一騎,降到距海麵七八米的時候,逆著洋流平衝向夜叉。
來犯的夜叉約有一千,全身皆黑,肌肉強健,頭如駝峰狀,嘴寬牙利,耳尖眼大,麵容猙獰可怖。他們或騎海獸,或駕戰船車。海獸以海馬為主,隻是十幾個頭目騎著蝰蛟。蝰蛟是體型較小的一種黑龍,因頭部長得極像蝰魚而得名。戰船車好像雪原上的雪橇,隻是四麵包裹著厚實的鐵皮,每輛由兩頭強壯的海牛牽引。騎著海獸的夜叉靈巧的在海麵上遊移,手持鐵叉、長戟擲向塔燈。夜叉的膂力極強,海拔一百多米的觀望塔,竟然毫不費力的將叉戟擲上去。低處的幾個塔燈被射滅。海麵的能見度又降了幾分。戰船車上的夜叉端著能夠連續射擊的弓弩,射殺著空中的飛濂和士兵,掩護前方的騎兵。部分膂力稍差的騎兵也紛紛加入掩護的隊列當中,向飛濂擲去叉戟。
雲無相所乘飛濂已經身中數箭,但其畢竟皮糙肉厚,區區數箭對其並無大礙,隻是那些飛叉利戟卻是要閃過。它們的殺傷力極大,一旦被刺中,飛濂即便不死,也得重傷墜落。現在已經有十幾頭飛濂墜入西海。
飛靈對雲無相道“這些是探路的先鋒,目的是射滅塔燈,為後麵主力的進攻提供方便。”
雲無相道“可是光線降低,夜叉他們自己不也什麽都看不見麽?”
“夜叉長年生活在深海和島嶼的地下,早已習慣黑暗,其嗅覺和聽覺異常敏銳,卻對陽光特別敏感。在晴天白日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進攻的。但這西岸一年之中有半年都沉浸在迷霧之中,因此,這裏的夜叉騷擾最為猖獗。”
雲無相猛扯韁繩,拉起飛濂的左翼,躲過一道飛叉,然後潛身飛向海麵,幾乎是貼著海麵向前平趟。此時的飛濂由於飛得極低,身下並無危險,隻是前方箭戟如雨。雲無相能夠操縱雲氣,此處雖沒有雲氣,但霧氣較之也相差不大,隻是因為濕氣過重,威力大不如雲氣,但對付這些箭戟還是綽綽有餘。雲無相卷起周圍的霧氣猛的推向前方。霧氣旋卷成流,形成一麵巨大的氣盾,擋住迎麵撲而來的箭戟。此時,飛濂已經衝入夜叉的隊列當中。飛濂乃巨獸,海牛海馬之類的小獸根本阻其不住,隊列一下子被衝散了。其他飛濂騎兵也紛紛趁亂襲來,射殺著亂作一團的夜叉。
幾個高大的夜叉跳上雲無相所騎的飛濂,將鐵叉和長戟深深的刺進飛濂的身體。飛濂在海中翻騰了一會兒,便一命嗚呼。雲無相縱身躍到旁邊廢棄的戰船車上。飛靈也急忙抖抖翅膀,飛入高空。夜叉見飛濂已死,飛靈升空,便叫囂著湧向戰船車,圍攻雲無相。雲無相眼中電光一閃,再次掀起霧氣,將其化成龍卷,與海水連成一片。無垠的海麵上霎時間升起數十條粗壯的水柱,旋轉著衝向天空。夜叉、海獸、戰船車被急旋的水柱卷入,壓碎,拋向天空。
過了片刻,一圈水平的氣波從雲無相體內散出,仿佛極速擴散的水紋,將沿途的水柱擊碎。隻聽轟轟的幾聲,空中的海水化作傾盆的暴雨,劈哩啪啦的墜下。雨滴足有拳頭般大小,其中還夾雜著夜叉和海獸的屍體,以及戰船車的零件,打得眾人背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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