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龍首郡,國舅爺私家莊院。
一個老仆動作緩慢的掃著後院,穿的是糙布粗衣補丁鞋褲,一看便知是府中最下等的奴仆,佝僂著腰,費力的挪動著腳步,手要是不幹活就會一直不停的顫抖,身體單薄的很,仿佛風在大些就能將他吹倒。
按理說早該被打發出府了,但由於是老太爺時候的老人,國舅爺又極是孝順,便一直留他在後院子掃地,幹些力所能及的活。
隻是一些個小廝不懂事,見他老邁行動緩慢,總是時不長的欺負他。這不今天又有一個小廝為了在小丫鬟麵前炫耀機靈,那老仆清早掃完地前腳剛走,他後腳便又扔滿了垃圾草葉。
若在平時倒也罷了,恰好今天家裏來了外戚,四夫人正陪著在後院遊逛,忽然瞥見地上的垃圾,立時覺得臉上無光,抓來老仆就是一頓打,說國舅爺本就是看在老太爺份上才留他在這裏幹些輕生活,怎麽還敢偷懶,再有下次一定將他趕出去。
小廝暗地裏看見開心到不行,連忙上前討勤快將垃圾掃幹淨,受了四婦人一頓表揚,還得了半吊賞錢。就在他開開心心回屋放錢時忽覺頸後一涼,接著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四夫人會了一上午客,有些乏了,中午正獨自在屋中小憩,卻在睡夢中越睡越死,被進來的老仆脫了衣裙也不知。
老仆一改之前的虛弱單薄,變得剛勁有力,趴在她身上狠狠的發泄著,完事之後又把小廝脫光衣服丟在她的床上,當即點醒二人,同時砸碎房中花瓶。外麵的丫鬟連忙進來查看……
不出三時,風言風語便在府中傳開。
老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顫顫巍巍的緩慢掃著院子,還是那一副弱不禁風的虛弱樣子,直到手臂上傳來咒紋的靈動,當下微微一怔,倚了掃帚,佝僂著腰緩緩回到門房。
他關緊房門,解咒聆聽,頓時大喜“大公子得以晉級妖殺六境!實在是大大的好事。”
憑誰能夠相信這老態龍鍾的老仆會是暗夜神教大番主五境大圓滿的地煞凶神。
地煞凶神聽聞大祭司刑蚩傳信告知大公子破境的消息,喜悅不已“如此那件法寶可要快些煉製了,不然又要讓東嶽大仙那個臭娘們討得歡心了。她番中的那些狐媚子可是很得大公子意的呢。”
“就他娘的在床笫間滾一滾便什麽都有了。不行過幾天我也弄幾個美人兒給大公子送過去,再加上這法寶,應該能壓東嶽大仙那個臭娘們一頭了。”
他當下連忙秘咒傳音吩咐副番主黑麵修羅抓緊時間煉製法寶。
東嶽山,無名穀。
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身著紫紅裳裙,形容華麗,眉眼間隱有威煞,此時正在臥榻上歇睡,正是暗夜神教二番主東嶽大仙。
她忽覺手臂有靈動,不覺煩道“又有什麽事呀?我這才剛剛睡下。”緩緩起身。
兩個下人見番主起身,連忙扯著長袍碎步跑來,為她細心穿上。又有下人端來清茶給她漱了漱口,此乃她的習慣,休憩後必先清口。
東嶽大仙端坐梳妝台前。下人在為她梳著頭發。忽聽外麵輕聲報來“稟番主,副番主求見。”
“進來吧。”東嶽大仙擺擺手。
接著便進來一個婀娜多姿千嬌百媚的年輕女子,打扮得很是豔麗,容貌亦十分美麗,尤其一雙眼睛,簡直勾魂奪魄,就連女子見了都不禁心動。
“媚兒拜見幹娘。”副番主千變狐媚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禮道。
東嶽大仙道“媚兒什麽事呀?”
千變狐媚走上前,退了屋裏的下人,包括為東嶽大仙梳頭的下人,自己親自為東嶽大仙梳起頭來,親聲道“幹娘,您沒收到刑蚩祭司的秘言嗎?”
“剛才的秘言原來是祭司發的。”東嶽大仙神色稍稍敬了些,“還沒來得及聽呢,什麽事?”
千變狐媚道“大公子破六境了,要咱們今晚十時赴雲台會恭賀呢。”
“什麽?”東嶽大仙聞言大喜,“大公子已經破六境了!
千變狐媚道“幹娘您可真沉得住氣,如此大事也不快聽。”
東嶽大仙連忙解咒聆聽雲台訊,確實如千變狐媚所言,喜笑顏開“大公子晉升六境妖殺師可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咱們可得快些煉製七蟲玄陰丹了。地煞那個老東西一定又準備了什麽新鮮法寶獻給大公子。咱們可不能落在他後麵。”
千變狐媚道“我道還要半月公子才可破境。七蟲玄陰丹還要十日才能出爐呢。不行先進獻梅山三鹮伺候公子。他惦記她們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快活十日後七蟲玄陰丹便也好了。”
東嶽大仙點點頭道“便如此安排吧。隻是這三鹮一獻,便就剩下香麋姐妹了。你卻要抓緊時間調教新人。你那表侄女怎麽樣了?”
千變狐媚為東嶽大仙插好頭飾,忿道“小妮子出落得倒是不錯,就是性子野,又十分的倔,不願輕易奉獻貞操。我再好好調教調教。”
東嶽大仙道“不行先考慮其他人,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那幾隻野雉也還不錯嘛。”
“是,幹娘。”
“還有此番進獻一定要快,最好今晚就能送到公子寢殿。晚上雲台會教主必然會予重位於公子。正是他最開心的時候,躁火一定最是洶湧。再讓她們三個使盡渾身解數,定能討得公子歡心。萬萬不可耽誤。讓地煞那個老東西占了先機。”
“是,幹娘,我馬上就去安排。”千變狐媚替東嶽大仙插好最後的簪子,轉身出了屋。
東北蒼山,深城古宅。
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的秀麵書生正獨立案前持筆作畫,水藍色的輕布長衫素雅非常,挽著書生髻,綁著與長衫同色同質的發帶,眼細眉長,清秀非常,纖細如女子般的手巧執長筆,從容作畫。
便連手臂咒紋閃現也未打擾他半分,繼續蘸墨作畫,直到畫完才輕輕將筆擱下,又反複看了看自己的畫作,之後滿意的蓋上印章,吩咐仆人沏了一壺清茶來,順便將畫拿走裝裱。
布衣書生望著窗外的遠山。
仿佛自己剛才的水墨圖畫一般。隻有墨白二色。繚繞的雲霧,蒼勁的高山,便如巨大的蒼龍穿行在雲水間。
雨後的天空,清爽不已,其中靈氣似乎也精純起來,令人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淘洗著體內的濁氣。伴著清淡的茶香和微微的墨香,實在清朗風雅無限。
五番主布衣書生掌管東北千裏廣袤疆域,其中不乏富饒繁華之城,也不缺鬱蔥林海碧青幽穀,更不少奇殿妙宇珍館貴閣。
但是他獨獨喜歡這荒無人煙的光禿黑山,並非身為妖魔的怪異,隻為此方這天然的水墨之景。
他一邊品著茗茶,一邊解咒聆聽,乃刑蚩群發之雲台訊“今晚十時,雲台赴會,共賀三番主三眼聖童晉升六境之喜。”
布衣書生喃喃自語道“這個寵溺子當真入了六境,別的不說,單論修行天賦確實是個奇才。隻是這心性……”
“按照教主的心性,一定會再次增加他的權勢,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隻是不知能否勸誡得住。盡力而為吧。”
“不過聽到這個消息後,銀月大概會徹底心灰意冷。我們怕是再難挽留得住他了。”
沂水河畔,竹林草屋。
銀月行者,便是白燁救下來的那條白蛟,當下乃人的形態,三十幾歲年紀,一米八幾的身高,身著米白居士服,頭戴平式襆頭,臥蠶眉,炯雙瞳,連須短髯,威武非常。
他自打晉升歸來後便迅速上報總壇,以為會很快有他的新任命,結果卻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剛開始半月還天天期盼,後來則越來越失落。
今日他正自閑在水墨竹林間一邊喝著悶酒一邊練劍,忽聞雲台訊來,還以為是自己的任命喜訊,連忙棄了酒劍,解咒聆聽,卻不想是慶賀千影澤璟晉升之聚會,剛剛浮起的心氣瞬間透心涼到底,對教主徹底失望。
他憤憤一哼,拾起地上不斷向外溢流的酒壇,一口氣將剩下的酒痛飲而盡,隨之而來無邊的憤懣,重新起劍蕩靈而起,將竹林和草屋全部摧毀掃平,最後一劍蘊積十成靈力挑向河麵。
這三等劍器如何承受得了五境大圓滿的強大靈力,霎時迸裂成碎片。但劍氣已長長蕩甩而去,將沂水河一斬兩斷。
滾滾河濤向兩側翻卷分開,霎時可見百尺深的河底,短短一瞬,浪濤重新聚合,劇烈對湧,揚起一道衝天驚浪,百丈流域內一陣激蕩,好似地震一般,駭得水中生靈迅速躲逃歸穴,河中霎時寂靜。
五境大圓滿妖魔之實力可見一斑。
銀月行者抒發完胸中悶氣之後,將酒壇子狠狠一摔,忿道“果然還跟以前一樣,教主隻顧自己嫡係。其他人在他眼裏不過都是賣命的苦力,哪裏有什麽情誼可言。此番雲台會上我便辭離,再不效力。”
他接著內心恨道“我歸來後便要尋沂川河伯複仇。若非布衣書生和逍遙散人勸阻,說日後還要共事要我暫且將這仇恨摁下,早已將沂川河伯的頭擰下來。倘若是這般,待我離教之後定要血洗這沂水河,將那些禍害平民的鬼妖全部殺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