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丹靈跟蹤著白燁來到墳場,心說這小子還挺信守承諾,答應那黑蛇救同伴救了,答應這守夜人來陪他玩也來了,而且嫉惡如仇,又孝順仗義,倒是個難得的人才。
“若是那東西真的不在他的身上,倒是可以考慮把他招進門裏。”明丹靈正自想著,忽覺耳旁一陣迷音響起,知道是她姑姑召喚自己,連忙雙手結印,暗道:“通靈!金烏雀!”
這便見她右肩上憑空出現一隻淡黃色的小鳥,形貌與烏鴉頗像,體型卻隻有麻雀大小,但有三條腿。
明丹靈以金烏秘語道:“看住那個小子,若有異動,通靈報我。”
小金烏喳喳應了一聲,飛到高樹之上,隱在葉叢中緊緊的盯著白燁。
明丹靈這才按照適才迷音所指方位速奔而去,來到一處隱秘山穀。
明東闕一身便服背立陽光之下。
明丹靈右手搭左肩禮道:“侄女拜見姑姑。”
明東闕轉過身來,右手輕抬示意免禮,問道:“靈兒,查得如何了?”
明丹靈道:“另一道殘靈確實乃路虹所說癡症突然康複之人所遺。我從當晚一直追查至今,除在南屏山有一段時間夜鬼凶獸不敢靠近他外,其他並未發現其它異狀。”
明東闕道:“可能是身懷辟邪之物,也可能是因你之故。那黑靈正在淨化,等完成後便能以靈指之術判斷了。”
“隻是玄煞之靈確非他靈可比。即便我之修為在其之上,也不能短時間消其煞力。還需要等些時日。在此期間你還是要緊緊盯住這個人。”
“是,姑姑。”
明東闕見其麵色凝重,知其最近跟蹤疑似玄煞附身之人神經過緊,安慰她道:“不過據我感查黑靈所知,我爹所封玄煞法力之法印尚在,並未因鎮像倒塌而遭破壞。它如今的法力最多不過與你同級。靈兒不必如此擔憂。”
明丹靈一直以來擔心的就是這個,如今聽她姑姑這般說頓時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
“不過小心謹慎還是要的。”
“侄女謹記。”
明東闕道:“我已與許行主說了,讓你全權負責追查玄煞之事,其它建廟和安撫人心的雜事由他負責。桐城團主路虹在此期間由你直接領導指揮。我也不回龍首了,這段時間會一直在西昌府,有什麽事可以去那裏找我。”
“謝姑姑信任。”
明東闕來到她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道:“隻要你能在這次的事上立功,轉入家族嫡支的事便再也沒有阻礙了。切莫辜負了姑姑的一片苦心。”
明丹靈立時激動不已,大禮半跪道:“靈兒一定不辜負姑姑的期望。姑姑對我的恩情靈兒永生不忘,願效犬馬報答姑姑。”
明東闕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化成一隻金鳳而去。
此非明東闕乃妖,而是她的異能,能夠幻化成為金鳳。
明丹靈站起身來,興奮的雙眼放光:“此事過後我便是嫡係子弟了。”
“如此我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一定要把玄煞的蹤跡追查清楚。”
明丹靈有了巨大動力,又得知玄煞法力封印,信心更足,急奔回墳場,繼續盯著白燁,發現他下到旁邊隱蔽的河溝,心中一緊:“難道終於要有所行動了?”
白燁下午五時便來到墳場,不見黑袍老頭的蹤跡,心說他是守夜人,白天大概在哪裏睡覺吧,於是便在墳地等他。
他之前記掛著對大黑蛇和黑袍老頭的承諾,無心想其它,直到放大黑蛇同伴回歸山林,來了這墳場才踏實下心來,不覺肚子咕咕叫,方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沒吃飯。
可這墳地能有什麽吃食,忽而想起前天從這裏走時見到附近有條小河溝,於是尋找而來。
“這個季節小河溝裏應該有……嘻嘻,果然。”白燁看著小河溝裏的田雞賊賊的笑著。
別的本事沒有,這田雞他前世在奶奶村裏一到夏天便跟著其他孩子下稻田裏去抓。那手速,如果辦個比賽,絕對下不來前三。
不出一時,他便捉了二十幾隻田雞,將它們剝皮洗淨,用枝條穿著回到墳場,找了個背風的角落生起火來烤田雞吃。
“隻可惜沒有帶鹽,味道定會差許多。”白燁正自言自語著,忽見從肩頭遞過來一瓶鹽。
白燁也不回頭,接過鹽罐,沒好氣道:“公公睡醒了?我可是早早就到這兒等你了。”
“小兄弟果然信守承諾,是個好人。”黑袍老頭樂嗬嗬的從他身後繞到前麵來,看著烤得金黃的田雞,用他那大大的酒糟鼻深深的嗅了下香味,“哇!好香啊!可有我的份嗎?”
“但是這些可不夠,公公你先在這兒看著。我再去抓點。”
白燁這便起身再去河溝,趁著夕陽最後的光亮又逮了二十幾隻,待剝皮洗淨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之前的田雞早已烤熟,插在一旁都涼了,但是黑袍老頭沒動一口,見到他回來這才重新放到火上熱了熱。
“公公,你先吃就是了。”
“對朋友可是不能這樣的,你能守信來陪我玩,我怎麽能自己不等你偷吃呐?”
白燁笑笑:“公公是個講究人啊。”
黑袍老頭嘿嘿一笑:“你別叫我公公了,跟喊太監似的,叫我老賀就行。”
白燁道:“那好,老賀,我叫白燁,你叫我……”
“老白嘛,我知道。”
“我…我想說的是小燁……”
“什麽小啊。既然是朋友,那麽大家一定要一樣的。我可從來不占朋友便宜。”
白燁腹誹道:“那你還是占好了。我才十五歲,即便是前世的年紀,怎樣也不致於被喊成老什麽吧?”
可還未容他再申辯,黑袍老頭老賀便道:“老白,上次的廋謎我猜出來了,是井對不對?”
白燁無奈於自己的稱呼,卻也無力反駁,點了點頭。
“那咱們今天還猜謎語吧!”老賀一邊嚼著田雞一邊興奮道。
白燁對於這種小孩子幹的事向來沒有興趣,上次也是為了脫身不得以而為,當下忙道:“猜謎語多沒有意思。咱們玩別的吧。”
“那你有什麽點子呢?”
白燁想了想道:“我教你下象棋吧?”
“象棋?啥是象棋?象棋是啥呀?”
白燁自從重生於這個異世後基本將這裏與之前世界的文化差異弄清楚了,其中便有這象棋。這個異世根本沒有象棋。
白燁當下道:“這是一種很好玩的遊戲,但是需要這麽大的圓扁石頭……三十二個,還得再找一塊大木板。”
老賀一聽說有新鮮東西玩,而且還是自己動手製作,別提多興奮了,三下五除二將田雞塞進嘴巴,邊嚼著邊含糊道:“老白你先吃著,我先去準備東西。”
白燁見他童真可愛,很是喜歡,自語道:“不想在異世還能有這樣的忘年交,當真是一大幸事。”
遠處觀望的明丹靈也疑惑道:“象棋?之前沒聽說過呀?”
等白燁吃完田雞時,老賀已經拿著東西回來了。
白燁奇道:“老賀你還挺快呀。”
老賀將三十二個棋子放到白燁身前,都是上等的灰白石料,期待問道:“咱們下一步再幹啥?”
白燁端詳著這些剛打磨好的棋子,心說憑他妖殺師的能力把石頭磨好我倒不稀奇,可是這石料,不由問道:“老賀,這石料是從哪兒弄的啊?”
“從看著不順眼的碑上削下來的。”老賀稀鬆平常的說著。
驚得白燁嘴巴都合不攏了:“你…你把人家的墓碑給拆了?”忙又看向他手裏形狀熟悉的木板:“那這個木板……”
老賀不以為意的說道:“嗨,隨便掀了半塊棺材板嘛。老白,別扯這些沒用的了。快說下一步該幹啥呀。”
白燁心中無語道:“你這是墳場守夜人嗎?別人沒來破壞,倒被你自己給拆了個七零八落。”倒也確實像他能幹出來的事,無奈的歎了口氣。
“我的力量不夠,你按照我說的在這些石子上刻上字。”
白燁這便指導老賀在棋子上刻上“將”、“帥”、“象”、“相”、“炮”、“砲”、“兵”、“卒”等文字,之後又讓他把棺材板削薄,用鐮刀刻上棋盤。
明丹靈遠遠看來腹誹道:“這兩個家夥可真行,為了玩什麽象棋把人家的墳都拆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老賀還不忘了打掃幹淨作案現場,將一應造棋的下腳料和田雞骨頭全部兜著拿到被他拆掉的墳處,丟進少了半麵棺材板的棺材內,又將墳包重新堆好,自言自語道:“就說是前兩天下雨打雷把碑劈了。”
自我安慰完後,他便迫不及待的趕回去,認真聽白燁教他下象棋,之後試下了幾局,漸漸熟悉起來,歡喜道:“真的很好玩呀!老白你可真厲害!竟能發明出這麽有意思的棋。”
白燁腹誹道:“你也很厲害,身為守夜人拆了別人的墳還能若無其事的在這裏玩。”
二人如此一直下到半夜。
老賀的興致越發濃鬱,卻忽然神情一怔,一改頑童之色,揮手卷起棋盤,攬過白燁躲到了背靠的大墳丘後麵。
“老賀怎麽了?”白燁不解道。
老賀將食指比在嘴上小聲道:“不要出聲,墳地裏有動靜。”
遠處的明丹靈也警醒起來,躲在葉叢中怔怔的望向深處的墳地。
兩個鬼鬼祟祟的影子正在那裏瘋狂的刨挖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