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陰魂不散
「根據目前的了解，火星的地貌和地球有很多相似之處，它是一個寒冷荒蕪的星球，表面砂礫遍地、荒涼沉寂，遍布遭隕石襲擊後由撞擊形成的坑坑窪窪……」
航天局領頭的王工程師，正在給唐言介紹，火星的地面特點。
這些唐言已經做了功課，不管拍什麼片子，請了什麼專業人士，自己哪怕不懂，都必須得了解。
自己一竅不通，交給別人，那就完蛋了。
人家哪裡知道你腦子裡想什麼，需要些什麼。
溝通不好，無法達成統一，那就麻煩了。
要不然，都說甲方是最難溝通的。
除了故意找茬的，基本上都是無法在思想上達成一致。
或者，不理解甲方的意思。
比如，我要個五彩斑斕的黑，想不出其他形容詞，只有這四個字。
設計師不理解，懵逼了。
或者給演員講戲的時候，來一句：三分譏笑、三分薄涼、四分漫不經心。
演員大部分時候也得懵逼，要不是怕得罪導演，都想頂著他腦袋來一句：你行你上！
或者一半哭一半笑，這種還好，直接放游本倉老爺子的濟公就行了。
但凡是合作，互相就得交流。
何況唐言沒有那麼多時間來浪費，讓他們一遍遍修改方案。
有些人喜歡這樣，感覺特爽。
唐言可沒這毛病，儘早拿出設計方案，就儘早讓華龍數字開工。
不過，還是很認真地聽他們介紹完，畢竟人家是專業的。
「王工說的，和雅丹地貌是有些相似的吧。」唐言笑笑。
「唐主任對地理也有涉獵？」王工有些驚訝。
唐言點點頭：「了解過一點，看過這方面的資料，要不然我也不敢做《火星救援》這個片子了。」
也說了一些自己了解的，以及自己對這個外景的想法。
讓幾位年輕的工程師都有點意外，那個小李嘀咕了一句：「李工還說唐主任瞎.……」
說到一半，趕緊又住嘴了。
「咳咳咳……」
王工趕緊咳嗽了兩聲，拉回到正題：「唐主任，既然你對火星地表地貌有了一定的了解，那具體的有什麼要求嗎？」
唐言也不以為意，那天那個李工不就說他一點技術支撐都沒有。
在專業人士的眼中，也確實是瞎搞了。
說正事。
「首先隕擊坑、盆地、盾形火山、峽谷、冰蓋、沉積層等等這些肯定要有的，至於分佈情況，除了考慮到理論上的現實、合理，更重要的是給觀眾的感受。」
「感受指的是什麼？」
「電影鏡頭是講究美感的，一個鏡頭畫面需要精心的設計，空間、構圖都是很講究的，這個地形特點，首先要在鏡頭裡給人一種衝擊，感受到無盡的荒涼、孤寂。
所以在設計這些地形特點的時候，首先要從美術、鏡頭角度去考慮，這方面我們有專業的美術師，不過專業的地方還是要各位幫忙。」唐言道。
真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符合觀眾的認知，他們相信，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儘可能做到特近真實。
要不然光真實不行，一旦不符合觀眾的認識，說不定還會罵編劇傻叉什麼都不懂。
當然，最嚴重的是既不符合事實的真實，也不符合大部分觀眾認知的真實。
就像那些掛著各種皮的都市偶像劇：女主角普通大學，家庭普通，一個人來大城市打拚。
結果出門永遠打車，租的房子是市中心小複式、大平層，衣服都是奢侈大牌，吃飯永遠不擔心價格.……
然後抱怨工資只有3000，還在為轉正而擔憂。
要不是女主角，觀眾都要懷疑，是不是背地裡還打著一份工，靠各路乾爹養著了。
這種就很離譜了，怎麼都站不住腳，當觀眾都是小孩呢，沒經過社會的毒打，月收入不到一萬活不下去，三十歲沒有一百萬存款就是失敗。
上學要上北大，工作要世界五百強，還得輕鬆，考公務員嫌單位無聊、沒有基情、荒廢了青春，考警察擔心去基層當片警，雞毛瑣碎的事太麻煩。
最起碼的，不管是事實上的真實，還是普遍認知的真實，總要挨著一樣。
兩樣都挨著，那才厲害。
《火星救援》呢，這年頭火星的照片都少，大眾接觸的也少，基本上就是靠想象了。
所以，外景設計上，還是要營造出一種荒涼，死一般的孤寂感。
也不能太平常了，峽谷、盆地、火山，適當搞得壯觀一點。
一看就不像是在地球。
在這個基礎上，儘可能地真實，兩遍都挨著。
一個上午下來，聊了很多，另外還有各種航天器、火星基地之類的。
寫寫畫畫的，唐言也說說自己的想法。
「咱們這火星車設計的先進、科幻一點，把變焦相機、礦物光譜分析儀、磁場探測儀、地形相機、光譜儀、激光超距分析儀、次表層探測雷達、表面成分探測儀、氣象測量儀……全都給它加上。」
「這.……連米國的探路者號可都沒有搭載這麼多儀器啊。」
「這個就不用追求合理性了……每一個車輪要獨立驅動，獨立轉向，還要具備蟹行運動能力、車體升降功能、尺蠖運動、抬輪排故.……再搭載一個小型無人機。」
「直升機？」
眾人還在想著唐言說的那個可以克服各種障礙的車輪設計，聽到無人機有些發矇。
「對，加個小型直升機上去，具體加哪合理就要各位去思考了。」
後來的祝融號挺火的，畢竟名稱都是全球徵集來的，那段時間對這方面還有點關注。
同年早幾個月米國的毅力號，就首次搭載了直升機。
管他三七二十一，加上再說。
航天局的眾人面面相覷，雖然都是年輕人，不缺乏想象，可是火星車搭載直升機這種事，米國人都沒想過。
「唐主任，火星的大氣密度只有地球的1%，相當於地面的三到四萬米高空，直升機飛起來是不合理的。」王工提醒了一句。
「人類都登上火星了，那時候科技說不定就做到了呢。」唐言笑笑。
得了，都說了是科幻片，也就沒意見了。
……
下午，唐言帶著他們來到了北影廠，來自西影、長影、魔影、峨眉、珠影等製片廠的十多位一流美術師已經就位了。
基本上都是一級美術師，不過還跟著一些徒弟，
專業的事交給航天局的同志，藝術上的事就交給這些資深美術師了。
從整個數百畝火星外景的航拍全景圖，到一個個局部的設計，都是要講藝術的。
這個藝術，不是什麼虛頭巴腦的，為的就是好看，協調，有衝擊力。
雖然觀眾不理解，但是看著感觀不一樣。
開會，好好討論。
……
這幾天，唐言就一直在組織航天局和那些美術師們開會。
一邊討論，一邊也動手，根據現在已知的火星地貌特點，設計隕石坑、峽谷、火山的稿圖。
這些就先由大師們的徒弟動手了，反正帶來的一個個也大部分都有三級美術師的職稱，水平絕對可以！
這些事情，基本上唐言都不用管。
論鏡頭藝術和構圖，這裡面隨便一個大師都吊打他。
就算大師的徒弟，那那些三級美術師，這方面的水平都遠超唐言。
畢竟不是專業的，只是略懂。
唐言也放心，只要不涉及劇情的東西，這個年代的大師都靠譜。
過了兩天，唐言把雷震雨和他們的團隊叫過來，一起開會討論了。
畢竟最後的三維立體圖和三維模型，都是他們的做的。
唐言倒是輕鬆了一點，也要關注其他方面。
前幾天派出去的外景組，找了一些典型的雅丹地貌的地方，基本上都集中在西部。
主要在清海附近，隔壁的銀釧、甘宿等地也有。
具體選在哪，還要看當地正府願不願意合作了，這個還得談。
超算還早著，中建的施工隊也早，設計圖都沒出來。
暫時可以輕鬆一下。
能休息就先休息，不過這時候電影市場卻開始躁動了。
《火星救援》網上還在議論，而《英雄》已經開始宣傳了。
全國各大城市的電影院，陸陸續續把《畫皮》等電影的海報撤下來，全部換上了《英雄》的海報。
雖然離賀歲檔還有一個多月，不過氣氛卻已經開始有點火熱的感覺了。
唐言抽空來寧昊這邊看了下，《時空戀旅人》的分鏡劇本準備的怎麼樣了。
連一心忙分鏡的寧昊都感慨：
「動靜真大啊，昨晚我和老邢去逛街，路過一家電影院，里裡外外全都被《英雄》的海報鋪滿了。」
「可不是嘛。」
唐言笑道：「人家那片子全是大明星，李連結、陳道銘、梁超偉、張曼鈺、章紫怡、甄子單，每個人一張單人海報總要有吧，再加上各自同框的，足夠把電影院鋪滿了。」
「估計也就《火星救援》這個太空科幻片，可能比得上這個排場了。」寧昊道。
「排場肯定是趕不上，不過光有排場可不夠，還得看電影質量，過兩天等電影局審核完了，我就能看到了，你要是想看，到時候去電影局一起看看。」唐言搖搖頭。
「送審的拷貝還給你看？」寧昊驚了。
「有什麼不能看的，保密不就得了。」唐言聳聳肩，多大點事啊。
「你牛逼！」
寧昊有些意動，張一謀的片子，還是這麼多大牌明星，全國不知道多少人翹首以盼。
不過還是搖了搖頭：「算了，我怕分心，還是先把分鏡做了，趕緊籌備著電影，爭取早點開拍吧。」
「不看算了，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那行我先走了，還有點別的事。」
……
不忙，但是事不少，央視那邊籌備了許久的《亮劍》也終於要開機了。
花太多時間了，電視劇其實也麻煩，畢竟時間長，還是戰爭片。
這回除了唐言投資600萬，央視投資200萬，中影象徵性投了100萬之外，八一廠也參與進來。
戰爭片，他們是專業的，製作成本達到了1100萬，比原版的900萬高了200萬。
原版太窮了。
雖然經典都是在艱苦的條件下拍出來的，比如《西遊記》。
《濟公》甚至因為沒錢，一開始只拍了八集，沒錢拍后四集了。
拍后四集的時候，游本倉老師正在拍另一部戲，加上魔都爆發了甲干，於是請劇組等等。
投資方最後還是換人了，演員叫李涼，最後口碑不好涼涼了。
這時候媒體大肆報道游本倉老師索要高額片酬，劇組給不起才換人的。
為此鬧出官司，才還游本倉老師清白。
如果當初一開始經費就夠，一次性拍了十二集，也就不會有換演員的事了。
《亮劍》確實夠窮的，導演都親自上場了教訓男主角了。
艱苦奮鬥，但是也不能太窮了。
這片子唐言之前一直沒怎麼管，除了演員。
劇本和主演都沒問題，那就不會有問題。
不過都要舉行開機發布會了，總要抽空來一下。
發布會排場也不小，頂頭上司藝創中心張主任，老領導王副台長來了，還有央視藝術中心的主任，影視製作部副主任，八一廠的廠長也到了。
來這麼多人，一個副台長來參加電視劇發布會.……唐言老老實實地和老領導問好。
「來唐言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八一廠的鄭廠長。」
王副台長倒是樂呵呵地把唐言介紹一番。
「鄭廠長您好。」唐言也只能趕緊問好。
「唐言年輕人不錯，你拍的電影我都看過，拍的很好。」
鄭廠長也誇讚了一番：「王台長可是帶出了一個好兵啊！」
唐言直接變成兵了，不過部隊出身，也正常。
王台長倒是很高興，雖然唐言在規劃中心沒呆多久就調中影去了，那也是在中心，在他手裡出來的。
領導們寒暄著，聊聊天，唐言也像現任領導張主任打了個招呼。
到處都是領導，麻煩。
又和央視藝術中心的主任，影視部管電視劇的副主任高建國聊了聊，之前協調劉雨菲的檔期，還有過交集。
而導演、編劇、演員們，只能站如嘍啰。
老李也不例外。
很快就進入發布會現場，現場的記者們一看到唐言，都有些奇怪。
「我去，唐言怎麼在這？」
「他不是做電影的嗎，怎麼跑這來了？」
「來了正好，我還想問問《火星救援》到底是拍什麼的呢。」
記者們議論紛紛，不過，央視領導在這，都只能剋制一下。
發布會就走程序了，影視部的副主任高建國先介紹了一番電影。
「.……《亮劍》也將由中影藝創中心編導攝製部的唐主任擔任監製.……」
什麼？
「我去！」
原本就奇怪的記者們，直接傻眼了。
唐言不光來湊熱鬧，還是這部劇的監製？
一個監製、編劇了五部電影大賣3.7億票房的金牌監製，竟然會監製一部電視劇？
可這時候王副台長講話，也依然只能安耐下心裡的疑惑和急切了。
王副台長巴拉巴拉一大堆，什麼抗戰劇如何如何，發揚.……要起到什麼什麼作用.……
然後是八一廠鄭廠長，接著藝創中心張主任，央視藝術中心主任。影視部副主任高建國……
按級別來，接著才到了唐言。
不過剛準備出聲，還沒開口了，就有記者迫不及待了。
「唐主任，《亮劍》這部電視劇真的是你監製的？」
「劇本也是唐主任改編的嗎？」
「唐主任為什麼會來監製一部電視劇？」
「請問《火星救援》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故事，太空科幻片真的屬實嗎？」
「唐主任……」
記者們已經忍不住了，爭先恐後地發問。
太離譜了，這就跟馮褲子來拍電視劇一樣。
大部分記者的長槍短炮的全都對準了唐言，好像這不是《亮劍》的發布會，而是唐言的個人發布會了。
這一幕讓人有些無奈，不過也沒什麼意見。
王副台長都笑呵呵地看著，別說對這喧賓奪主的不滿了，反而還挺高興的。
不過這下好像真成了唐言的新聞發布會，他的主場了。
記者的問題太多了，說的他都有點沒聽清。
「《亮劍》的劇本我沒有參與，主要是由原著作者都良老師負責。」
唐言入世說道：「我很喜歡原著小說，看到都良老師的劇本之後，我更加確信這會是一部經典電視劇，所以也參與進來，作為電影的一分子，做好這部抗戰電視劇，讓觀眾知道那個年代先輩們是怎樣浴血奮戰的，明知是死，要亮出寶劍奮力搏殺，才拼出來了如今一個和平盛世.……」
「國內沒人看抗戰劇，唐主任怎麼確信會是經典？」記者又問。
「沒人看只是因為沒有出現吸引人的抗戰劇，在《颶風營救》之前，咱們內地沒人拍動作片，也不影響票大賣。」
「唐主任的意思是，《亮劍》也會成為《颶風營救》那樣的經典?」
有點坑，不過唐言果斷邁下去，點點頭，信心滿滿地笑道：「我完全相信，《亮劍》絕對會成為一部經典作品，甚至會成為抗日劇的標杆！」
……
扯了一會《亮劍》，記者也沒有想到，唐言給這部劇的評價這麼高。
也是一個大新聞了，畢竟唐言這樣的金牌監製，在電影行業都成了一塊招牌。
他來做電視劇監製，本身就離譜，更何況還誇出花來了。
記者們百思不得其解，壓根就完全不合理！
也有人乾脆只關心《火星救援》了。
「唐主任已經在監製兩部電影了，如今又監製《亮劍》電視劇，有那麼多精力放在《火星救援》上嗎，還是這部所謂的太空科幻片，實際上只是一個噱頭？」
有記者提出了質疑，也是很多電影愛好者的質疑。
站在正常的角度來看，做一部太空科幻片就夠離譜了，中途還去監製了一部抗戰電視劇，哪來的那麼多時間。
唐言也不想一直糾結這個，畢竟是《亮劍》發布會，於是笑笑道：
「《火星救援》目前已經正式進去籌備當中，為了追求更真實的效果，我們請來了航天劇的同志們給予一定的配合，做好這部大片。」
航天局都參與了？
那豈不是……可以確定是真的太空科幻了？
記者們不光沒有消停，反而越發地激動了。
……
結束了開機發布會之後，唐言監製抗戰電視劇《亮劍》，航天局協助《火星救援》正式啟動的兩個消息，立馬就發到了網上。
「《火星救援》聯手航天局，締造真正的太空科幻大片！」
《火星救援》的熱度還不小的情況下，即便《英雄》已經開始宣傳，靠著航天局參與，熱度一下子就飆升了。
航天局，參與一部太空科幻片！
更別說還有一部新戲了，雖然只是電視劇了。
兩個消息，也讓業內側目不已。
前者驚駭，後者更是摸不著頭腦。
普通觀眾更不用說了，《火星救援》再度掀起了討論狂潮，比之前更勝。
這個十一月，即將上映的《英雄》，和剛剛宣布的《火星救援》平分秋色。
不過，這可不是某人願意看到的。
「真是陰魂不散，哪都有他！」
「啪！」
張韋平很不爽地拍著桌子，《英雄》都提前宣傳了，竟然還被一部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片子給蓋過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