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日常鞭屍

  喝茶看報紙，偶爾去一趟《倚天屠龍記》劇組陪陪高媛媛，到處開開會。


  這就是一月下旬唐言的日常生活了，《颶風營救》、《畫皮》已經不需要時時刻刻照看了。


  《亮劍》那邊唐言就是給了一份演員名單，還是儘可能用原來的演員。


  尤其是靈魂人物，楚雲飛、趙剛、和尚、孫德勝等人。


  還有一炮幹掉了坂田聯隊的柱子、神槍手喜子、神投手王根生、閱兵小王子王有勝、高唱八路軍軍歌英勇就義的連長黃志勇.……這些出場時間極少的演員。


  一部二十多集的電視劇，能有這麼多隻出場幾分鐘，就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是很難得的。


  雖然主要是電視劇本身好，他們要是去演《新亮劍》，在另一位導演手下，說不定就不會那麼出彩了。


  不過，打鐵還得自身硬，沒有好的演員，也不會用經典的角色。


  更何況，這幾個群演，因為一部《亮劍》，徹底改變了自己的演藝生涯。


  有的從群演一舉成為抗戰片專業戶，演上了主要配角，甚至主角。


  沒有《亮劍》，再想要碰到這樣一部經典作品，演出一個經典角色，完成從群演、特約到主要配角，乃至主角的轉變，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一輩子可能就只有這一個機會，唐言也不想因為自己，剝奪了這些底層演員改變命運的機會。


  可是，雖然唐言對這部經典作品很了解，包括很多演員。


  比如師長就在84版《西遊記》里，演過金角大王。


  這個好找，但是另外一些，很多都是群演的，就真的難找了。


  有線索的，唐言就安排人到處找去了，一些一丁點線索都沒有的，就沒辦法了。
……

  飛騰影視城，外面一排排的客車，這些都是給劇組拉人的人。


  其中一輛車上，幾個司機正在聊天打屁，諸如哪個女演員多漂亮，見到了哪個大明星。


  有一位司機例外，他正拿著本子，寫日記。


  旁邊一個司機瞄了一眼，看到上面一堆日文，有些好笑：


  「老楊，你學日文有球用，碰到過日笨人嗎？」


  「老張這話可說錯了，人老楊說不定哪天出國去日笨呢。」


  「聽說日笨的娘們特風騷，老楊要真去了日笨，可得好好讓他們見識一下咱們華國男人的威風！」
……

  面對同行的調侃，楊文清也不生氣，只是笑笑：「反正也學了，總不能忘了吧。」


  不過心裡還是嘆了口氣，他是成德人，1983年成德和日笨建立友好城市，他感覺日語肯定會有用，就開始自學。


  天天就跟著收音機里的《廣播日語》學，還報了夜校。


  本想著買輛客車，做旅遊生意，拉著日笨來的遊客在成德旅遊，用日語和他們對話。


  結果，客車沒買，買了貨車，做起了送貨的生意。


  送貨自然沒碰到過日笨人了。


  後來改開計程車，心想著如果開計程車能碰上日笨人，日語就有了用武之地，弄好了也許能混個翻譯啥的。


  沒想到計程車一開就是五年，他卻連一個日笨人也沒遇上。


  現在又轉行，買了輛客車，專門給劇組拉活。


  為了學了二十年的日語不荒廢，現在每天還堅持用日語寫日記。


  成德和日笨建立友好城市這麼久，沒碰到過日笨人！

  來了京城，也沒碰到過，劇組演日笨人的都是華國人！

  總不能去日笨大使館碰小鬼子吧！


  寫完日記，楊文清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車門被拍響。


  「老楊老楊！」


  一個經常幫劇組開車的老司機，氣喘吁吁地跑上車，一臉興奮地對楊文清大喊：


  「快，有人找你，找你拍戲。」


  啥？

  楊文清一頭霧水，其他同行也差不多。


  雖然他們每天拉演員，聽著他們在車裡背台詞，也會想著還不如我上呢。


  「快跟我走，人家央視的大戲，在基地等你。」來人招呼了一句。


  「哦……好。」


  楊文清還是跟著老司機，一路小跑來到了影視基地辦公大樓里。


  「你就是會日語的那個？」


  藝創中心的一個外聯製片看了一眼楊文清，確實有點演小鬼子的潛質。


  主任不愧是主任，在影視城偶然聽到一個司機說日語，就能記下來。


  「對，整個基地所有司機，就老楊一個人會說日語。」老司機趕緊解釋。


  「那行，我拍個照。」


  說著，外聯製片拿起相機就是一個「卡擦」。


  楊文清還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地問：「那個，請問找我是什麼事？」


  「央視有部抗戰劇，你挺適合演小鬼子軍官的。」


  外聯製片解釋了一句，不過沒有說是什麼角色。


  說完，也離開了，臨走前要了楊文清的聯繫方式。


  騎兵聯隊長搞定！

  而楊文清還有些發矇。


  拍戲，演鬼子軍官？


  學了二十年的日語，沒遇到一個日笨人！


  結果現在自己演日笨人了？

  找了二十年的日笨人，日笨人竟是我自己？
……

  傍晚，北四環的一個群演聚集的大院里。


  快過年了，也有一大群人不回家過年。


  唯一的原因，就是混的不好。


  「老薑老薑！」


  一道大嗓門傳進大院里，所有群演一回頭，見是圈裡有名的群頭，趕緊湊上來。


  「都別擋道，姜水人呢，還沒回來？」


  「老江在屋裡吧。」有人回了一句。


  群頭趕緊走向大院其中一間屋子，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


  「我曹！」


  裡面一個渾身健美肌肉的光頭正在換衣服，被嚇一大跳。


  「老江，跟你說個特大好消息。」


  群頭也不顧光頭肌肉男褲子脫到一半了，一臉興奮地走進去。


  「央視有部戰爭戲，有個重要角色，要一個有肌肉的光頭，明天上午八點，你在家等著，我來接你。」


  「央視的戲找我？」光頭肌肉男姜水有些發矇。


  門口來看熱鬧的其他群演，卻頓時炸了鍋了。


  央視大戲，重要配角？

  這些群演們，別說央視戲的重要配角了，就是連個特約都混不到。


  在群演里找大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王哥，您看我怎麼樣，我這肌肉不比姜水強。」


  「王哥你看我這肌肉，打兩個姜水不在話下！」


  「滾犢子，你這樣的我一拳一個！」


  一些壯漢，也滿臉期待地秀起了肌肉。


  「去去去，人家指明了，肌肉健美，還要光頭！」


  群頭不耐煩地一揮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限定這兩個條件。


  不過人家提條件，照辦就是了。


  其他群演一聽，頓時蔫了。


  姜水經常健身，論肌肉壯實肯定不是第一，可還要健美，那就沒人比得了了。


  更何況還要光頭！

  不過，也有人不死心。


  「我現在把頭髮剃光行不？」


  「你把下面剃光再說！」


  群頭回懟了一句，繼續叮囑姜水：「明天八點，千萬別出門，我可跟你說，這是央視大戲的重要配角，整個京城的群頭都在找光頭的肌肉男，多少人都盯著呢。」


  「好好，謝謝王頭，明天早上我哪也不去」


  姜水這下也反應過來，一個光頭肌肉男，笑容燦爛的跟個孩子一樣。


  「那行，你好好休息，養好精神。」


  群頭點點頭，他還得去找下一個呢，光頭肌肉男不多，但是也有一些。


  「滴滴滴……」


  突然，圍觀的群眼裡，有人傳呼機響了。


  一個留著平頭的大高個子年輕人，看了一眼上面要求回電的號碼。


  魏和尚的扮演者張同。


  他眼神一黯，又重新塞回了兜里，沒有要去回電的意思。


  「你媽打來的吧？」


  群頭基本上認識大部分演員，對這個南開大學高材生，還留過洋的年輕人，有些熟悉了，見狀搖搖頭：

  「張同啊，你還是回去念書吧，這一行不是你該乾的，國家培養一個大學生不容易，你爹媽也不容易啊。」


  「我想當演員！」


  大高個子張同堅定地搖搖頭，他99年考上南開大學，但是理科太無聊了，上完大學也是給別人打工。


  於是毅然退學，遠赴法蘭西流血。


  一開始選擇了電子脈衝這樣一個「正常專業」，沒多久又退學，去追求自己當演員的夢想。


  幾番周折考上了法蘭西里昂戲劇學院表演專業，接受正統的戲劇表演訓練。


  結果，不到兩年，因為學費、生活費太貴，再次退學，灰溜溜回了國。


  在京城做起了北漂，做群演，繼續追求演員夢想。


  可是，做群演，有時候一個星期都接不到兩個活，只能打打零工，勉強養活自己。


  年關將近，一事無成，張同甚至不敢給父母回電話。


  或許是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心，張同又堅定地道：


  「王頭你不是經常說，北沙灘大雜院有個叫王保強的，長的又矮，也不好看，普通話都說不利索。


  還能在《源代碼》這樣的大片里露臉，而且已經是電影男主角了，正在豫南拍戲！」


  得了……好言難勸送死鬼，群頭也不勸了，只是把腰間的手機遞了過去。


  「去給爸媽回個電話，快過年了，別讓他們擔心。」


  張同猶豫了一下，不過想起自己剛考上南開的時候，爸媽高興的樣子，還有退學時候難過的樣子，還是道了聲謝接過電話，撥了回去。


  立馬接通，耳邊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


  「是同同嗎？」


  聽著那充滿了擔心和喜悅的聲音，張同眼角一濕，張了張嘴。


  「媽，你和爸還好吧。」


  「我們好的很，你不用擔心，對了同同，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們南開大學的老師打電話來，說是中央電視台的領導，找你拍戲呢。」


  母親沒有過多地訴說自己的擔心和想念，而是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自己的孩子。


  「中央電視台找我拍戲？」


  張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周圍的群演，還有群頭，也都傻眼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央視的戲好像不要錢一樣？

  「對啊同同，媽不是騙你回來過年，你給你們學校老師打個電話就知道了，你都退學兩年了，老師還記著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電話里張同的媽媽也解釋了一番，怕兒子以為是騙他回來過年的。


  張同的眼淚終於是抑制不住地從眼睛里泛出來了，他用力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媽，我明天就回家！」
……

  唐言不知道，自己遵循原版的做法，就此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唯一知道的是，還算順利。


  第一集那個和坂田聯隊長說了十分鐘日語台詞的少佐，還有騎兵聯隊長額演員楊文清找到了。


  老鬼子了，《永不磨滅的番號》里，行軍鍋那場戲簡直笑死人。


  面對數十倍的敵人，也敢於正面進宮的騎兵連連長孫德勝的扮演者江水找到了。


  李雲龍和趙剛的貼身保鏢魏和尚扮演者張同也找到了。


  看著面前的一堆照片，唐言抽出三張遞給手下的製片人。


  「就他們三個吧。」


  也就只有這三個了，多少都有點線索。


  影視基地會說日語的司機，南開大學退學的學生，這一找一個準。


  孫德勝是意外之喜，畢竟光頭肌肉男太多了，手底下製片足足找來了四十多個。


  估計有一大半是臨時剃的光頭，算是白剃了，冬天要遭罪了。


  其他一點線索都沒有的幾個小配角，唐言也無從下手了。


  沒辦法，能找到幾個算幾個，也不可能為了他們大費周章，這根海里撈針沒多大區別。
……

  在辦公室呆了會，唐言離開單位，去了趟酒店。


  已經是一月底了，陸釧帶著《尋槍》跑了棕櫚泉國際電影節、未來電影節等大大小小好幾個電影節。


  最後，帶回來一個桑丹斯國際電影節評委會特別獎。


  不屬於A類電影節，算是全世界規模比較大的獨立電影節。


  不管怎麼樣，到底是一個國際電影節。


  華藝兄弟還是為此，專門舉辦了一個新聞發布會，邀請了國內各路媒體和同行們。


  哥倫比亞100萬美元買了版權，成本收回來還賺了，王家兄弟也捨得花錢了。


  唐言也來了宴會現場，表示一下祝賀。


  「恭喜師兄國際電影節斬獲大獎，不知道《尋槍》準備什麼時候上映啊。」


  唐言一副很關心的樣子，表達日常看望（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