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陸釧的心魔
陸釧對唐言的感觀是非常複雜的，即便他們一點都不熟。
僅限於校友的關係，知道對方的名字，哪個系的。
甚至於陸釧第一次在中影門口，認出唐言是96級的，也是因為北影學生本來就不多，唐言和趙微好像是一屆的，自然而然就是96級了。
可是，從《尋槍》的拉投資、籌備劇本、拍攝.……一路下來到現在，陸釧感覺好像到處都有唐言的影子。
去中影拉投資那天，唐言路過，自己故作信心滿滿的樣子。
第二次去中影，是因為找到了江文出演，順利拉到投資。
可是那次，唐言也為他的劇本拉到了投資。
第三次見面是在北影廠，韓三坪讓唐言來給《尋槍》做策劃。
當時，自己和江文爭論了很長時間的劇本，改了一稿又一稿。
而唐言呢，同時拉到的投資，那時候就把電影拍完了。
當師兄的，還不如師弟。
之前還說讓唐言來自己劇組學習，告誡他搞創作的，不能閉門造車。
結果，唐言都實戰完了，閉門造車的竟然是自己。
更關鍵的，他和江文兩個人不可調和的矛盾，偏偏讓唐言幾番話給化解了。
陸釧心裡羞的啊！
後來電影開拍，唐言作為策劃在劇組呆了兩天，見證了自己江文在片場爭吵的開端。
然後是《一隻鬼的故事》票房大賣，自己的《尋槍》還在拍攝。
緊接著唐言策劃的第二部電影《荒島奇幻之旅》開拍了，《尋槍》還在拍攝。
電影殺青，《尋槍》依然在艱難的拍攝。
唐言策劃的第三部電影《源代碼》開拍了，《尋槍》依舊在拍攝。
《荒島奇幻之旅》上映了，《尋槍》還沒.……這次倒是拍完。
可是，現在《源代碼》都在剪輯了，《尋槍》也在剪輯。
繼他和唐言同時拉到投資之後，兩人再一次同步，都在剪輯。
就像長跑，同時同地起步的，結果被人家超了兩圈，又並排了。
明明在學校也不熟，畢業后就見過這幾次，但是陸釧總感覺唐言無時無刻不在自己身邊。
「《尋槍》估計賀歲檔就能上映了，快了，沒幾個月了。」
面對唐言的關心，陸釧不知道怎麼有些心虛。
不過賀歲檔有《大腕》上映，華藝肯定不會安排《尋槍》在賀歲檔的，到時候他們要推遲到明年上映，就跟自己無關了。
唐言笑笑：「賀歲檔？正好《源代碼》賀歲檔也要上映，咱們撞一起了。」
……
陸釧語氣一噎，乾笑兩聲：「那真巧了.……唐言你要不進來坐會？」
「不打擾師兄工作吧？」
說著話，唐言已經一步跨進了剪輯室，左看看右看看。
江文不在機房，不過唐言終究沒有問起江文怎麼不在。
之前韓總還在發愁，他們倆籌備的時候在吵，拍攝的時候在吵，這拍完了，剪輯的時候又在吵。
雖然唐言不知道江文怎麼不在了，不過肯定是江文主動退讓。
能讓江文讓步，可是不容易的。
拍《讓子彈飛》的時候，有白酒品牌想花1000萬植入30妙廣告，江文都沒答應。
見唐言就這麼自顧自地進來了，陸釧在後面虛抬了下手，有些發懵。
就是轉移話題客套一句，怎麼還真進來了？
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趕人吧。
「正好你也是電影的策劃，要不要看看，給點想法？」陸釧又客套一句。
「好啊，正好我也一直期待著《尋槍》呢。」
唐言笑笑，就在剪輯台前面的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這.……陸釧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他們的關係有這麼好了嗎？
還是自己這一年多來，沒日沒夜地忙著《尋槍》，已經和行業脫軌了，現在的人都這麼隨意？
不過，坐都坐下了，也沒辦法。
陸釧就把之前剪好的一些戲份，投影在剪輯台的那一小塊屏幕上，放給唐言看了起來。
「這運鏡，這構圖，簡直太合適不過了。」
「這場戲安排的不錯……」
「這個鏡頭，馬山的那種迷茫感，一下就出來了。」
聽著唐言的點評，陸釧忍不住笑了，臉上略有些得意。
不過，剪好的片段放完了，唐言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還不走？
陸釧沒辦法，就讓唐言在旁邊坐著，然後自己繼續著工作。
《尋槍》的剪輯很難，難就難在特么很多戲壓根就不是他想拍的。
一部分按陸釧的想法拍的鏡頭，另一部分是按江文想法拍的鏡頭，就是《尋槍》所有的素材了。
就好像，兩個廚師，一個要做青椒炒肉，另一個要做西紅柿炒蛋。
結果一個廚師只有青椒，另一個廚師只有西紅柿，現在要把他們炒成一道菜。
青椒炒西紅柿，只能又酸又甜又辣。
唐言就在一旁看著陸釧糾結的樣子，感覺挺好玩的。
先說明，唐言不是來看笑話的，真的。
只是挺閑的，沒什麼事，看看熱鬧。
這電影拍的，真是挺分裂的，現實主義和超現實主義的魔幻色彩湊一堆去了。
看陸釧犯了難，唐言開口了：「師兄，這個片子風格有點難統一啊。」
誰都看得出來，這電影要是個人的話，就是精神分裂了……陸釧說：「是啊，有點麻煩。」
唐言分析了起來：「這幾個主觀鏡頭，把鏡頭當作第一視角，讓觀眾置身其中，去看電影里的事物與其他人物的情景。
可是又是大量的意識流鏡頭，打破了電影本身的邏輯情節，大量的回憶、幻覺、夢幻，和現實交織在一起。」
「這些意識流鏡頭.……」
陸釧幾乎要脫口而出說都是江文的手筆，可是趕緊住嘴了。
要是唐言知道《尋槍》里一半鏡頭是江文拍的，而不是自己這個導演，那也太丟臉了。
「意識流鏡頭怎麼了？」
唐言故作不解問道，但凡看過江文之前電影的，都看得出來，滿是江文的印記。
陸釧正色道：「沒什麼，不太好處理，我要想怎麼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唐言笑笑：「其實很簡單，划兩條線就行了。」
簡單？？？
陸釧問：「怎麼說？」
唐言慢條斯理地說著：「兩條線，一條以主觀視角為主，觀眾隨著搖晃鏡頭的主觀視角，彷彿自己就是馬山腳步的聲音，呼吸的急促，讓觀眾更為直接的感受到馬山，丟槍后焦灼的心情，帶著馬山的視角，觀眾跟著尋槍。
另一條就是，讓觀眾以旁觀的角度，看馬山的一系行為，看著他的想象、回憶、臆想，這樣一個角度看，馬山就有點精神問題。
一個帶入馬山，跟著去尋槍，一個看著馬山，看著有點精神問題的他去尋槍，現實和夢幻兩條線，共同推進劇情，按這個方向來剪，就行了。」
現實和夢幻兩條線並進？
陸釧漸漸地眼前一亮，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麼簡單的安排，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說完，唐言也起身提出告辭：
「師兄，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那……我送送你。」陸釧跟著起來。
「不用，你忙你的吧，聽我的剪輯方案應該能好辦一點，到時候賀歲檔上映了，可別忘了給我首映門票啊。」唐言笑笑。
……
一提上映，陸釧就臉色一垮，今年是上不了了。
送唐言出去，陸釧滿臉無奈地坐回椅子上。
和江文爭劇本，靠了唐言才停止爭端。
現在，因為拍攝現場的分歧造成的鏡頭呈現兩種風格，導致剪輯難做。
又是唐言，大致看了一下素材，三言兩語就就給了一個很好的方向。
整部電影，劇組是江文組的，投資是江文拉的，劇本有江文一半的想法，拍攝好的戲份，也有一半是按江文意思來的。
後期剪輯，好不容易把江文弄走了，可又成了唐言的想法。
自己這個導演，就給了半個劇本，拍了一半的鏡頭。
「拍個電影怎麼就這麼難呢！」
陸釧心裡全是鬱悶，可是如果不聽唐言的想法.……
一整天，陸釧都在思考，更好的剪輯思路和方向。
可是，實在是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了，唐言提出的就是最優解。
和江文爭，江文好歹是大導演。
可是唐言比自己還小，學的還是編劇，甚至只看了兩眼就有辦法了。
一時間，陸釧滿心的挫敗感油然而生。
「咚咚咚……」
突然剪輯室的門又被敲響，陸釧趕緊收拾好情緒。
一開門，卻不是唐言，是王宗磊，讓陸釧鬆了口氣。
「王總？」
「陸釧啊，辛苦了，我在隔壁飯店定了桌好菜，先吃個飯吧。」王宗磊笑呵呵地道。
「王總打個電話就行了，怎麼還親自來了。」陸釧道。
「就兩步路，我怕你醉心工作連飯也忘吃了。」
打電話哪有親自來請顯得有誠意呢，這不王宗磊就看到陸釧臉上表情都不一樣了。
不過，陸釧好像情緒不太高啊，王宗磊也順便關心了一下。
陸釧趕緊把在唐言那受到的挫敗感收回心裡，笑了笑：
「沒事，就是遇到點小問題。」
還小問題……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
王宗磊也是無語，剛搞定了江文，又不知道出什麼幺蛾子了。
年輕人就是屁事多，心裡承受能力差，動不動鬧情緒。
……
唐言也在吃飯，雖然不是什麼大餐，只是高媛媛自己做的。
從那天第一次來家裡，第一次下廚給唐言做了頓炸醬麵之後，高媛媛開始練習廚藝了。
做飯嘛，只要熟了，調料不太多不太少，基本上都能吃。
要不然，十多年後，也不會有各種全自動炒菜鍋了。
其實除了火鍋、烤肉這種簡單的東西，唐言更傾向於去外面吃，省時省力。
不過，做飯已經成了高媛媛的樂趣。
就是夏天太熱了，吃完飯趕緊去泡了個冷水澡。
唐言也陪著一起，狹小的浴缸兩人火熱的軀體依偎在一起，再加上冰冰涼的冷水，有種別樣的感覺。
唯一的一點，唐言要承受一個人的重量，雖然高媛媛也沒多重。
好處就是雙手扶碗方便。
「媛媛，暑假還有大半個月，想去哪裡玩嗎？」
「你不忙啊？」高媛媛閉著眼睛，享受著唐言的按摩。
「暫時沒什麼事，《源代碼》那邊交給林朝賢了，過段時間去看一看就行了，我今天還有空順便指點了一下陸釧。」唐言笑道。
「你有那麼好心？」
高媛媛不信了，雖然他們是校友，但是沒少聽唐言拿陸釧開開涮。
唐言搖搖頭：「我是看陸釧太墨跡了，等他那麼磨蹭，黃花菜都涼了，看的都累，就隨口提醒了兩句。」
高媛媛差點笑出聲來：「.……你也太損了。」
「不過我要開始忙了，有人找我拍《倚天屠龍記》，我想接了，演周芷若呢。」
唐言嘿嘿一笑：「周芷若好啊，到時候我們玩角色扮演好不好？」
「什麼角色扮演？」
「就是你穿著戲服，畫著角色的妝，然後……」
「.……」
高媛媛羞的滿臉通紅，腦海中不由地想象起自己帶著裝，穿著戲服……
「呀……你慢慢洗吧，我洗好了。」
突然，高媛媛蹭地一下從浴缸里起來，披著浴巾跑出去了。
一個人洗鎚子！
唐言笑笑，也起身離開浴缸。
穿上一個五分的運動褲，唐言大刺啦啦地在沙發上高媛媛旁邊坐下。
順手摟著高媛媛的纖腰，感受著剛洗完澡的細膩肌膚。
高媛媛臉上立馬布滿了紅暈，想著剛才腦海中的景象，渾身一顫，空調的冷氣吹在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今天怎麼這麼敏感了？
唐言抽出撫在腰間的手，往下在臀上一拍。
「又思想不純潔了，想什麼呢！」
「.……」
還惡人先告狀了，高媛媛美眸白了他一眼。
「你可別誘惑我啊，我忙著呢，要準備構思一下新的劇本了。」
唐言一副我很忙我沒空的模樣，從茶几上拿起本子和筆，開始沉思了起來。
「假正經！」
高媛媛摟上了唐言的胳膊，好奇道：「你又寫什麼類型的劇本啊？」
「還沒想好，慢慢想，也不急。」唐言搖搖頭。
又賣關子……高媛媛撅著小嘴，很不滿地哼了一聲。
「是真的沒想好。」
唐言笑笑，捏著高媛媛下巴，對準紅潤的小嘴印了上去。
「資金多了，可以選擇的題材也多了，讓我好好想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