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文化救國(一)
敗退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提奧多雷的耳中,起初他還不相信,但沒多久這個消息就得到了證實。
實際上早在這場戰爭爆發之前,特拉布宗軍區被科穆寧兄弟奪取的消息,提奧多雷就已經知道了,但在前世他並不完全了解這段曆史,隻知道大致的輪廓,所以也算是輕視了這對兄弟的實力。
他原本還想武力解決特拉布宗問題,但經過這場敗仗,加之來自博斯普魯斯海峽對岸的軍事威脅越來越嚴重,提奧多雷最終決定放棄繼續進軍特拉布宗,以便接下來將絕大部分精力和國力投入到抵禦拉丁人的進攻當中。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則是,經此一戰,提奧多雷也摸清了科穆寧兄弟的底子,既然對方在贏得勝利後反而撤軍,那足矣證明對手並未做好全麵進攻的實力,暫時打消了他們進軍尼西亞的想法。
雖然特拉布宗和錫諾普還在科穆寧兄弟的手中,擁有重新組建一支千餘人軍隊的實力,但不代表提奧多雷在與拉丁人速死搏鬥時,這些科穆寧小子敢趁機發起進攻。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羅姆蘇丹國在不放過尼西亞的同時,也不會放過特拉布宗!後者將麵臨比尼西亞軍事實力更加強悍數倍的異教徒國家的虎視眈眈,想必阿萊克修斯也沒心思繼續擴張吧!
之前,大量難民湧入尼西亞,為當地帶來了大量的財富,加之提奧多雷本身就是當地土地大貴族,因此到現在他勉強組織起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部隊,主要來源於誌願者、雇傭兵和逃亡士兵,大部分士兵裝備緊缺,要麽缺少頭盔,要麽缺少護甲。有的士兵訓練有素,尚可一戰;而有的士兵訓練不足,未未一戰。
因為在錫諾普損失了一千人,所以他目前實際兵力隻有區區不到四千人。
不僅數量上完全不如拉丁帝國,在質量也也幾乎是完全被碾壓。
但這確實是提奧多雷辛苦了幾個月才拚湊起來的軍隊,他已經盡力了。當地軍區幾乎都已經崩潰,哪怕擁有尼西亞這座兵源城市,也暫時無法為他提供一兵一卒;而他尋求普羅尼亞領主的幫助,這些領主確實做到了“忠誠”二字,他們隻派出了小股部隊幫助提奧多雷,隻有少部分領主考慮到自身利益或國家大事,才傾盡全力支援。
對此,提奧多雷也是無可奈何,按照規定,他們確實無償向皇帝提供了士兵或物資,因此不算違約。
軍區崩潰、領主自私、階級矛盾等等問題,提奧多雷還未解決,並不是他不想解決,隻是因為時間緊迫,讓他沒空處理這些爛攤子,外敵馬上就來了,他如果這個時候搞內政,豈不是找死嗎?如果能在接下來的戰爭中遏製拉丁帝國或將其暫時擊敗,那麽以上一係列問題他便有時間去解決。
因此,現在內外矛盾紛紛,此時的提奧多雷就像是在走鋼絲一樣,稍有不慎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連續幾個月的高強度工作下,他才30歲就已經長出了白發,身體狀況也正在逐漸惡化。治理國家本來就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統治者的任何一個舉動都可能影響到這個國家。提奧多雷接受的更是一個爛攤子,一個內憂外患的流亡政權,他能不愁嗎?穿越者又如何?深知曆史走向又如何?都是一對肩膀頂著一個腦袋的,更何況他接下來的種種行為還可能影響到曆史走向,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接下來的情況將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到目前為止,提奧多雷最大的成就就是名義上統一了羅馬人(希臘人)在西小亞細亞的土地,敢於公開對抗強敵,挽回了不少國民的自尊心。
像伊庇魯斯這類的流亡政權麵對拉丁帝國毫無鬥誌,選擇臣服,甚至主動接受天主教會的庇護,完全背叛了羅馬人與東正教。
特拉布宗雖然尚未臣服,但他的統治者科穆寧兄弟敵視尼西亞政權,依靠格魯吉亞勢力才勉強站穩腳步,打著光複科穆寧的旗子到處做些苟且之事。
不過就是這樣,尼西亞也並非完全孤軍作戰,在色雷斯仍有成千上萬的羅馬人(希臘人)反對拉丁人的統治,他們英勇無畏,為了捍衛正教及羅馬的榮譽,多次起義,大多數起義者被拉丁人無情殺害。
在文化領域,當地人同樣在抵抗新的事物。拉丁帝國建立後,法蘭西騎士和威尼斯貴族及其家人定居在東羅馬帝國先前的領地上,把他們的風俗和書籍也帶了過去,並開始以西方時髦的方式修建生活房屋和教會建築。當地文化正在逐漸改變,俗話說得好“想滅亡一個民族,就得滅亡它的傳統文化。”,如果讓當地人長時間接受外來文化的話,很可能會被逐漸同化,最終形成新的文化,這一點是不用質疑的。
如果羅馬帝國想要恢複曾經的輝煌,那麽必須在文化領域戰勝四周,比起軍事領域上打倒對方,文化勝利更為致命。
因此,提奧多雷不僅要在軍事上有所進展,在文化上也得有所建樹。
君士坦丁堡的陷落在流亡的貴族或當地人引起了一種對拉丁人的強烈反感之情,這種情緒成為了區分他們身份的一種重要標誌。此外還有一種重要標誌,那就是崇尚古希臘文化,當地人對古希臘文化的迷戀和尊敬(例如對小亞細亞和尼西亞腹地的古城遺址)摻雜著一種渴望國家、民族統一的思想以及捍衛正教的昂揚鬥誌,從而出現了原始民族主義的萌芽時期。
曆史上,這一時期的(東羅馬)藝術創作品大多表現出一種強烈的精神欲望,人民渴望統一、貴族渴望恢複曾經的帝國輝煌,比如這一時期的大多數馬賽克鑲嵌畫上麵的人物眼神多為傷感,畫中的人物跪在地上,手捧基督聖象,祈求上帝能饒恕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
一些壁畫或手稿甚至相信有朝一日仁慈的主將派出聖天使協助羅馬人作戰,奪回失地,將所有異教徒通通趕回安納托利亞最西邊一個叫紅蘋果樹的地方。
但很可惜,聖天使一直沒有到來,羅馬帝國最終也徹底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