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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6章 讖語事件(上)

  次日上午,一輛華麗的馬車在數十名全副武裝家丁的護衛下向武川府疾駛而來,在武川府大門前嘎地停了下來,元旻從馬車內怒氣衝衝走了下來,他雖然年過七旬,但身材依舊魁梧,大將軍的氣勢絲毫沒有失去,他一把推開守衛,怒吼道:“讓竇慶來見我!”


  他的長孫元駿一夜未歸,直到上午也沒有消息,他才意識到長孫出事了,盡管他沒有任何證據是武川府抓走了人,但他卻認定是竇慶抓走了他的長孫。


  元旻幾乎要氣得發瘋,他拔出劍,一路氣勢洶洶向武川樓衝去,他一直衝進武川樓的內堂,向上方大吼:“竇慶,你給我下來!”


  “元老弟,你這是發什麽脾氣?”


  竇慶和獨孤順一前一後從樓上走下,獨孤順見元旻一臉氣急敗壞,不由眉頭一皺,“發生什麽事了?”


  元旻沒想到獨孤順也在,他克製住滿腔怒火,冷冷道:“我的長孫昨晚失蹤了。”


  “元駿嗎?”


  竇慶也是一臉愕然,“他在哪裏失蹤?”


  元旻一陣冷笑,“竇會主,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獨孤順看了一眼竇慶,“賢弟是不是做了什麽?”


  竇慶一臉無奈,搖搖頭道:“我和你一樣茫然,不知道元家主為什麽認為是我抓走了元駿,我為什麽要抓他?難道我嫌武川府還不夠亂嗎?”


  獨孤順銳利的目光向元旻望去,雖然他沒有話,但他的目光卻分明是在質疑元旻,‘你憑什麽認為是竇慶抓走你的孫子?’


  此時元旻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他確實沒有證據,更不能他為什麽認為是竇慶抓走了人?


  但元旻心裏卻很明白,竇慶把他長孫抓為了人質,就是為了威脅他不要幹涉李渾之事,此事除了竇慶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


  他心中恨極。眼睛裏噴著怒火,“好吧!這一次元家認輸,但這筆帳我遲早要算,竇會主,相信你心裏也明白!”


  元旻完,轉身便向武川府外走去。獨孤順急忙追上去喊他,“賢弟請留步!”


  但元旻卻絲毫沒有留步之意,大步向府外走去,竇慶望著他走遠,不由低低歎了口氣。凡事難以兩全,雖然救得了李淵,卻無法彌補和元家的裂痕,雙方分歧太大,武川府最終還是免不了分裂的結果。
……

  這些李淵幾乎足不出戶,呆在府中花酒地度過,整喝得爛醉如泥,府中上下都憂心忡忡。主人雖然是一個忠厚長者,怎麽又成了一個酒鬼?

  隻有上午醒來後李淵還比較清醒,他心裏很清楚。既然洛陽出現讖語,楊廣一定會密切地關注自己,他的任何緊張不安都會引起楊廣的懷疑,隻有嗜酒如命,喝得爛醉如泥,楊廣才會稍稍去掉一點疑心。


  事實上。李淵家族在關隴貴族中是弱者,這和李淵父親去世過早有關。再加上李淵本人從顯得懦弱,資質平凡。文不成、武不就,全靠祖上的餘蔭庇護,連姨父隋文帝楊堅對他評價也不高。


  現在他已年近五旬,世襲唐國公之爵,但和其他關隴貴族比起來,他還是顯得很沒有出息,連個大將軍之職都混不上,這也和他的性格有關,好聽點叫做忠厚長者,難聽點就是懦弱無用,現在又好酒好色,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大事?

  整喝得爛醉如泥,李淵自己也快承受不住了,他心裏明白,如果再這樣喝下去,他就真的成了酒鬼。


  此時,李淵坐在內堂上,望著桌上的滿滿一壇酒,頭皮一陣陣發麻,這時,他一招手,將自己的一名心腹廝叫上前,低聲囑咐他道:“你這壇酒倒掉大半,再裝滿井水給我拿來!”


  “人明白!”


  廝立刻把酒壇子抱走了,李淵暗暗歎口氣,他不能再爛醉下去了,隻能裝裝樣子,騙過監視他的人吧!


  雖然不知道監視自己的人是誰,但他卻感覺有人在監視自己,府中一百餘口人中,一定藏有楊廣派來的眼線。


  這時,一名家人在堂下稟報,“老爺,二公子回來了!”


  李淵大喜,連忙道:“快讓他來見我!”


  片刻,次子李世民匆匆走來,跪下給父親行禮,“孩兒拜見父親大人!”


  李世民今年十七歲了,身材中等偏高,長得十分壯實,沒有一絲文弱之氣,相貌雖然不算俊美,但五官端正,臉型瘦長,顯得他英氣勃勃,尤其一雙眼睛清澈明亮,格外炯炯有神,目光銳利機敏但又不失寧靜,使他有一種同齡人中少有的睿智。


  李淵最喜歡長子建成,認為他寬厚穩重,酷似自己,但他對次子世民也抱有極大的期望,希望他能做一番大事。


  “怎麽樣,他們來了嗎?”


  李世民笑著點點頭,“回稟父親,他們都來了,而且他們是真的仇恨,並不是作偽,盤查不出漏洞。”


  “做得好!”


  李淵誇讚一句次子,他又問道:“有你大哥的消息嗎?”


  “有!”


  李世民連忙笑道:“大哥和姊夫一起在滎陽鄭氏。”


  李淵也稍稍鬆了口氣,滎陽鄭氏是他的親家,建成在嶽丈家中,相信鄭氏會替他掩蓋行蹤,這樣一來,他最大的擔心也解決了。


  這時,李世民察覺到父親渾身滿是酒氣,不由有些擔心道:“父親喝酒太多,得注意身體啊!”


  李淵微微一笑,“你放心吧!為父也不想喝了,喝點假酒裝裝樣子,身上再噴點酒,弄得酒氣衝,也就沒有人懷疑了。”


  李世民也笑了起來,他又問道:“外祖父那邊有消息嗎?”


  “昨你外祖父寫了一封信給我,他已經在著手解決讖語危機,應該有點眉目了,估計就今明兩內能解決,我就再裝一裝吧!”


  李淵想了想,又囑咐兒子道:“那些老者很重要,你要全程跟蹤,不能出意外,明白嗎?”


  “孩兒明白!”


  李淵輕輕歎了口氣,望著堂外道:“我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看今了,雖然名譽有損,但也顧不得了。”
……

  中午時分,洛陽街上出現了一群老者,大約三四十人,他們來到津橋前便跪下大哭,“子為民做主啊!”


  數十名老者在津橋前跪下慟哭,場麵壯觀,頓時引來無數人圍觀,人們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守津橋的士兵紛紛奔上來,驅散民眾。


  就在這時,內史侍郎蕭瑀正好經過津橋,他在馬車內看見了這群老者,連忙喝道:“停車!”


  馬車停下,蕭瑀拉開車簾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校尉上前稟報:“啟稟蕭相國,一群從太原過來的老者,來京城告禦狀!”


  “哦?”


  蕭瑀有些奇怪,便令道:“帶一人上來,我來問一問!”


  幾名士兵將一名為首的老者帶上來,老者聽是相國,連連磕頭泣道:“求相國為我們做主!”


  “你們有何冤屈?”


  “啟稟相國,太原留守李淵貪贓枉法,強占民宅,我們都是受害之人,這是訴狀,請相國為我們做主。”老者將一卷訴狀高高呈上。


  蕭瑀聽他們是告李淵,不由暗吃一驚,他也有所耳聞李淵在太原不太清廉,卻沒想到受害人居然告進京了,他接過訴狀看了看,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李淵何月何日,用多少價格強買上田多少畝,他原本還不太相信李淵會這種事,但他現在不得不相信了。


  這時,殿中侍禦史劉治騎馬飛奔而來,他翻身下馬,對蕭瑀施一禮,上前低聲道:“蕭公,此事已驚動聖上,聖上令微臣出來詢問情況。”


  蕭瑀點點頭,“這件事既然我遇到了,我去給聖上吧!你安排這些老者先住下。”


  蕭瑀又對眾壤:“你們的冤屈我已知曉,你們先去休息,相信朝廷會給你們一個法。”


  眾老者紛紛磕頭泣道:“感謝相國替我們做主!”


  劉治把告狀的眾老者帶下去了,蕭瑀想了想,便立刻吩咐道:“去宮城!”


  馬車啟動,沿著津橋向對麵的端門疾駛而去。
……

  禦書房內,楊廣正和虞世基商討來護兒軍隊的安置問題,雖然虞世基權力**極大,常常有獨占相權之舉,這讓楊廣心中不爽,就在幾個月前,楊廣便以虞世基的侄子和兒子參加楊玄感造反為借口,免去了他的內史侍郎一職。


  不過這隻是楊廣對虞世基的警告和懲,一旦虞世基表現出了悔改之意,楊廣又會繼續重用他,畢竟虞世基的執行力很強,深諳自己的心思,楊廣還離不開他,至於虞世基常常被券劾貪賄,楊廣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當官不想撈錢,難道還想造反不成?


  “陛下,微臣也相信來護兒其實並沒有擁兵自立的野心,隻是他有點輕視陛下的權威,才敢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類的話。


  但微臣之所以極力要求解散前軍,並非是因為他們是來護兒的部下,而是因為現在軍製大改已經完成,各方都已穩定,而這支軍隊忽然冒出來,引來各方爭奪,會打亂好不容易才形成的兵權平衡,會使我們的軍隊改製前功盡棄,所以這支軍隊不能保留,必須解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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