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晚宴
她手上微一用力，掙開了元衡手掌的桎梏。
蘇夏抬頭看著元衡的側臉，他倒沒什麽反應，仿佛沒有察覺似的，繼續往前走著。
晚宴設在前院，李管事命人在院子裏搭了個地台，占地頗廣，鋪了大片的紅色毯子，晚宴就在其上舉行。
今日的天氣也格外給力，從一早到現在，都是晴空萬裏。
雖是初冬，但白日有陽光照耀著，倒也並沒有多冷。
不過到了晚上，氣溫便會降下來了。
為了確保來宴的客人們不被凍到，每張案幾前後都燃了暖爐，場地四處也都燃了火盆。
蘇夏還沒走近呢，遠遠瞧著，就可以窺見其間的熱火朝天。
已然來了不少人。
因著衡王府隻有蘇夏一個女主人，她又是今日生辰宴的主角，許多事情不能親力親為，齊國公夫人便特地留到了晚宴，來幫助她招呼客人。
有齊國公夫人在，蘇夏這個主角才得以有那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可以來得遲些。
連齊靈也留了下來。
蘇夏同元衡到時，齊靈正盈盈站在齊國公夫人身邊，同她一道陪著客人說話。
有丫鬟高聲通報，說是衡王殿下和衡王妃娘娘到了。
原本火熱的氛圍瞬時安靜下來，眾人都朝著蘇夏和元衡的方向俯身行禮。
蘇夏自是笑著叫他們不必多禮。
齊靈冷淡地站在那處，與周遭許多奉承巴結的人截然不同，蘇夏自然是第一眼便看見了她。
她心中略有些詫異。
怎麽齊靈也在。
齊靈來參加午宴，不過是因著和元衡表兄妹的情分，蘇夏原先還想著，齊靈不喜自己，此番定是被齊國公夫人押著來的。
隻沒想到她竟然肯留到了晚上。
同齡人間，隻有同主人關係極好的人，才會兩場宴席都參加。
例如手帕交。
齊靈留到了晚上，確實讓蘇夏有些驚訝。
畢竟她一直不喜原身，上次在皇後千秋節上，還當眾對蘇夏冷嘲熱諷。
齊靈就站在齊國公夫人身側，蘇夏上前同齊國公夫人行了晚輩禮，這才笑著看向她，道：“齊大小姐。”
齊靈冷冷瞥她一眼，回了個禮，淡聲道：“王妃。”
齊靈冷淡，蘇夏也不想熱臉貼了冷屁股，便隻淡笑著點了點頭，自去忙別的去了。
蘇夏到了之後不久，宴席便正式開始了。
本就是大家尋個由頭聚在一起，若是年輕人居多，便自有年輕人的玩法，例如投壺、飛花等等。
而此番，因著蘇夏的身份，便來了不少夫人。
夫人一多，跟在夫人身邊的適齡女子也多，這場宴席，不免就發展成了一場變相的相親宴。
蘇夏看著場中的眾位夫人你一問我一問，互相打著太極試探對方，便幽幽歎了口氣。
元衡坐在她身旁，聽她歎氣，便低聲問道：“怎麽了？可是有不適？”
蘇夏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元衡自然看得出來。
眼下又是冬日，雖四處都燒了炭，但以蘇夏那個羸弱單薄的身子骨，說不定還是會覺得冷。
蘇夏聽出他語氣裏不易察覺的關切，忽而笑了笑，道：“我沒事，好得很。”
“那你歎氣做甚？”元衡似是不信，深沉如水的眼眸便盯著她瞧。
蘇夏示意他看不遠處那兩個兀自言語交鋒的夫人，道：“你看看她們，說親都說到這兒來了。”
她斜斜看著那兩位夫人，言語間帶著一絲絲的撒嬌意味。
一雙明眸，眼波流轉，微微轉動，似在說。
明明是我的生辰宴，怎麽變成她們的相親宴了？
元衡聽著她語氣裏那一點不忿，便低低笑了一聲。
蘇夏有些惱怒地盯著他，微抬了下巴，道：“你又笑什麽？”
元衡端了茶盞，低頭輕抿一口，爾後好整以暇地看著蘇夏，緩緩道：“王妃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宴席，向來都是如此。”
“那些個內宅夫人，左右閑得無事，總不能讓她們像王妃似的，一場宴席，從頭至尾都在吃吧？總得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元衡眼裏的揶揄意味十足。
蘇夏和他相處久了，自然也知道他並非是表麵上看著的那般，真就是個冷冷淡淡的性子。
他這人，麵上瞧著冷漠無比，拒人於千裏之外，實則也會常常拿話揶揄她，也會暗地裏看人笑話。
根本就不像麵上所表現的那樣，是個正人君子。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笑話她，那是常有的事兒。
眼下見元衡又拿話揶揄自己，蘇夏都懶得看他，隻輕哼了一聲。
“王爺這話說的，我又不是那些夫人，家中沒有適齡的女兒或者妹妹，給誰說親去？這麽無聊的宴席，除了吃，我還能做什麽呢？”
蘇夏說著，又夾了一筷子菜吃。
元衡說得也沒錯，左右閑得無聊，這滿桌子好菜也不能浪費了，她就隻好一直吃了。
說起來，這次宴上的菜，還是特地請的鄭穀樓的廚子做的。
知曉蘇夏愛吃巴蜀菜，蘇夏麵前這一桌，更是一水兒的巴蜀菜色，隻有元衡麵前放了幾樣他愛吃的，其他幾乎都是蘇夏愛的。
鄭穀樓的廚子似乎是力尋正宗，往辣菜裏可勁兒地放了許多辣椒，又香又麻又辣，吃得蘇夏十分爽快。
但到底人多，吃得太辣容易不雅，蘇夏便不敢多吃，隻能隔一會兒吃一點，在配著玲瓏特地給她調的牛奶用以解辣，才能保持了端莊高貴優雅的想象。
事實上，蘇夏忍得十分辛苦。
吃辣這種事兒，越吃越上頭，蘇夏隻想將這些菜拿回與溪閣吃它個痛快。
元衡挨她極近，自然看見了她這饞勁兒，沒說什麽，隻搖頭低笑了聲。
蘇夏見不得他高高端著的模樣，心思一轉，便夾了一筷子麻辣雞丁，放到元衡的盤中，一邊溫婉地笑著，故意提高了些音量，道：“王爺，嚐嚐這個。”
離她們近的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齊靈方才瞧見了蘇夏給元衡夾菜的全過程，見狀隻冷笑了下，抱著胳膊在一旁看好戲。
據她所知，她這位好表哥可是飲食清淡，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十分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