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午宴
元衡來了，救星來了！
蘇夏雙眼亮晶晶的，看向門外，元衡恢複了他慣常穿的那一身玄袍，頭戴金冠，劍眉星目，緩步走進偏廳。
他對上蘇夏亮晶晶的雙眼，倒是愣了一瞬。
隨即便輕輕勾了勾唇角，跨步入內。
這點小細節自然沒有逃過其他人的眼睛。
齊靈微微皺了皺眉，冷哼一聲，偏過頭去，看也不看元衡。
福安郡主那張因為快用膳了而顯得激動興奮的小臉此刻更加興奮了。
第一眼便瞧見對方！
她哥，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笑得這般明目張膽。
這是怎樣的默契，看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兩人又偷偷地漲了感情。
什麽時候才能修成正果呢？福安郡主微微歎了口氣，隻覺得手中的糕點此刻越發甜得膩人。
而屋內的其他久經人事的夫人們，則是心照不宣地撇開眼，心裏還想著，果不其然，衡王還真被蘇大小姐迷上了。
定遠侯夫人心底輕輕哼了一聲，男人果真都是一個樣，隻看樣貌，別的一概不論。
幸而當時她沒把她女兒嫁給元衡。
想到此處，定遠侯夫人便有些氣得牙癢癢。
她當時已經在為元衡和她女兒議親了，元衡當時可是京中眾位貴婦人眼裏最炙手可熱的乘龍快婿，她女兒是個書呆子，一心隻喜歡看那些雜書，對自己的親事漠不關心，定遠侯夫人思來想去，在她的親事上還是猶豫不決。
定遠侯府和齊國公府乃是世交，元衡和紀雲漪更是互相知根知底，元衡為人極為冷淡，不像是個能知冷暖的夫君，定遠侯夫人本不欲將紀雲漪嫁給他的。
奈何紀雲漪一心隻有雜書，定遠侯夫人選了許多個少年畫像給她挑，她隻隨意看了眼，點了元衡的那幅。
定遠侯夫人無奈之下，隻好開始為自己的女兒張羅親事。
她跑了幾次齊國公府，齊國公夫人說隻要元衡願意，他們自然沒意見。
於是定遠侯夫人又去親自找了元衡，元衡沉默了片刻，還沒給答複，便被宮內的人緊急叫走了。
那段時日朝中太平得不得了，聖上能有什麽急事召見元衡呢？
自然是賜婚聖旨了。
定遠侯夫人以為事情差不多成了，滿心高興地回府等著元衡的好消息，誰知這一等，確實等來了元衡的“好”消息。
聖上給忠勇侯府蘇大小姐和元衡賜了婚。
定遠侯夫人知曉這個消息時，表情跟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紀大小姐倒是不介意，自顧自地翻了一頁書，道：“他既然是在答應阿娘之前被賜了婚，那便是說明我與他沒有緣分，阿娘無需生氣，咱們再找一個便是了。”
定遠侯夫人怒急攻心，差點沒把紀大小姐的書架給燒了。
再找一個？
她以為議親是那麽容易的事兒？
議親要真的這般容易，紀雲漪還至於跟著她一道坐在這裏參加旁人的生辰宴？
思及此，定遠侯夫人便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紀大小姐。
紀大小姐滿臉無辜地回望過去，定遠侯夫人簡直快被她給氣死了。
這丫頭，該說她是缺心眼好呢還是心寬好呢？
元衡給諸位夫人都見了禮，這才走到蘇夏身邊坐下。
一屋的女子，就他一個是男子，蘇夏還擔心他會有些不適應。
她抬眼看去，隻見元衡正低頭傾聽著永寧長公主的話，十分自然的模樣，絲毫不見不適應。
比她還順溜。
果然是見過大場麵的人。
蘇夏徹底放了心，靜靜等待元衡和永寧長公主敘完話。
因著要開席了，永寧長公主也沒同元衡說幾句，隻略問了問他的近況，便沒再說了。
元衡和蘇夏坐在主位上，共用一桌案幾，他側過身來，湊近蘇夏，低聲道：“傳膳吧。”
蘇夏點了點頭，側頭囑咐了玲瓏幾句，玲瓏便下去傳膳了。
不多時，一行婢女魚貫而入，給屋內眾人的案幾上都上了菜。
酒菜上齊，又有隨身伺候的婢女給每位客人都斟了酒。
青梧給元衡斟了一杯，元衡則親自給蘇夏斟酒。
屋內眾人都有些驚訝，蘇夏也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元衡眉眼未變，依舊是那副淡定的模樣，正專心致誌地為她斟酒。
蘇夏以為他是要在眾人麵前做樣子，便也沒有阻止。
斟完了酒，蘇夏和元衡端起酒杯，站起身，屋內眾人也都端起酒杯站起身，蘇夏依照李管事給她說的，舉起酒杯說了幾句吉祥話，便仰頭一口將那杯酒喝幹淨了。
元衡低眸看著她，眉眼間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隻聽得他緩緩道：“生辰吉樂。”
蘇夏愣在原地。
這話，好生熟悉。
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吉祥話，隻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蘇夏好像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她的朋友們在給她過生日，也是簡簡單單的一句，生日快樂。
相似的場景，人卻再也不是那些人了。
蘇夏覺著眼角有些莫名的濕潤，她略低了低頭，再抬頭時，元衡已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了。
午宴正式開始。
因著是小宴，便沒有請人獻舞，隻有從宮內借過來的樂姬在簾子後奏著絲竹。
其他人都在敘著話。
說是敘話，大多也都是圍繞著元衡的。
元衡來之前，是圍繞著蘇夏說元衡；元衡來之後，是圍繞著元衡說他自己。
也大多都是永寧長公主和齊國公夫人在說，其他人都安靜地聽著。
永寧長公主說得最多。
她似乎是有許久沒有見到過元衡了，也似乎是喝得有些多了，一直拉著元衡說個不停。
元衡倒也格外地有耐心，永寧長公主問什麽，他都細心地一一答了。
直到永寧長公主有些悵然地提起阿月。
元衡的笑容未變，隻淡淡地打斷她，道：“姑母，今日是王妃的壽辰。”
永寧長公主這才從回憶中抽身，她也不介意自己方才的失態，隻拿那一雙恢複了清明的雙眼瞧著蘇夏，道：“還未請叫王妃芳名？”
她隻知道蘇大小姐，卻不知道蘇大小姐到底叫什麽。
“回殿下，我名蘇夏。”蘇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