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愉
福安郡主話音未落,便聽得從外頭傳來一道悅耳的男聲。
“哦?我怎麽怪了?”
蘇夏和福安郡主雙雙扭頭看去,隻見元衡一襲白衫,頭戴玉冠,麵容俊朗,施施然朝她們走過來。
蘇夏就這樣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元衡眼眸微動,嘴角輕輕牽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蘇夏失神的想著,公子如玉,想必說的便是他吧。
就在蘇夏愣神之際,元衡已然落座。
福安郡主心裏腹誹,她表哥怎麽來得這麽是時候,正說著壞話呢,就被逮到了。
還無端露出那瞧著頗為瘮人的笑容來。
福安郡主餘光瞥見坐在她身旁的王妃姐姐正望著她表哥愣神,忽的就明白了。
她就說吧,她表哥往日裏最討厭穿白衣,今日怎麽破天荒一身白衣就來了。
原來竟是如此。
福安郡主眼眸微動,笑嘻嘻地朝元衡打招呼,“表哥,你來了。”
元衡挑了挑眉,“是啊,不來怎麽能聽見你方才的那話。”
福安郡主微微仰起頭,手上繼續轉著那把扇子,撇了撇嘴,一副小女兒的作派,“我也沒說錯嘛,你是不喜歡喝青州岩茶,咱們青州人人都愛喝這個,除了你,可不就是奇怪。”
元衡頓了頓,看她一眼,沉聲道:“青州的岩茶雖好,可我獨喜碧螺春,他人喜好,不應過多置喙。”
他一副即將開始說教的樣子,福安郡主瞬間垮了小臉。
蘇夏在一旁看著,牽起嘴角輕輕笑了笑。
元衡看著福安郡主,眸光深遠,不知想到了什麽,忽而又道:“再者,青州也不是人人都愛喝岩茶,有的人就更愛喝酒,譬如……”
“好了你別說了。”
福安郡主出聲打斷他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
蘇夏倒是頭一次見福安郡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在蘇夏眼裏,福安郡主一向對元衡是親昵中帶著幾分敬重,這還是蘇夏第一次見她直接打斷元衡說話。
福安郡主冷著臉,折扇也不玩了,就那樣往桌上一扔,聲音也冷了下來,“表哥明知道我同他不合,好端端的幹什麽又偏要提他。”
這便有幾分發脾氣的意味了。
蘇夏抬眼去看元衡,元衡倒也沒生氣,隻是抬手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抿了一口,十分從容地道:“青州不愛喝茶愛喝酒的人這般多,表妹怎知我要說的是哪個?”
福安郡主微微一愣,知曉自己被詐了一番,頗為羞惱,重新撿起那把折扇,攤開又合上,攤開又合上,微嘟著唇就是不說話。
元衡見她那樣便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他又抿了一口茶,淡聲道:“本也不是多大的事,竟也能讓你記仇這般久。”
這一下又點著了福安郡主的火氣,她也不顧著蘇夏在不在場了,怒聲道:“怎麽就不是多大的事了?我同他多年好友,就那般不告而別,這麽多年了一點兒音訊也無,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元衡眉眼微沉,意味深長地看了福安郡主一眼,“你怎麽不去問問,他興許是有什麽說不得的苦衷呢?”
福安郡主對上他的目光,微愣了下,隨即便別開眼,低頭道:“能有什麽苦衷,他隻單單不理我,其餘人一切如舊,這難道不是不想同我再有聯係的意思?”
“表哥別說我心狠。”福安郡主抬頭看他,“頭兩年我也時常寫信給他,他從來不回,甚至為了不見我,連青州也不肯去了,他既連一點情麵也不肯顧,我便當從未認識過他好了。”
福安郡主說著,聲音也漸漸低沉了下去,蘇夏察覺到她心情不佳,便安慰性地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福安郡主感激地朝蘇夏看了看,蘇夏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不好出言勸慰,便隻默默地陪在一旁,沒有說話。
元衡聽了福安郡主一番話,眉眼微動,想說什麽,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微微歎了口氣,隻道:“你們的事,我不多言。隻如今你既已經住在了我這裏,他亦回了京城,到時難免碰上,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福安郡主抬眸看他,神情懨懨的,隻輕輕道了聲“哦”,以示自己知道了。
元衡便也沒再說話了,福安郡主心情不佳,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麽。
桌上就三人,兩人都不說話,蘇夏一時間也找不到可以說的話題,便也沒說話,隻沉默著陪著福安郡主。
主子不說話,丫鬟更不必說,一個個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一時間,整個主屋內一片寂靜,隻有元衡斟茶時候的潺潺水聲。
蘇夏抬頭看了元衡一眼,他這已經倒了第三杯茶了。
不是說,不喜歡喝大紅袍嗎?
元衡見蘇夏申請古怪的盯著他,準確說,是盯著他手中的茶杯,元衡心思一動,瞬間明白了她想說什麽。
但他沒開口解釋,隻低頭繼續喝了一口。
蘇夏實在沒忍住,便問道:“王爺,您不是說獨愛碧螺春嗎?”
碧螺春和大紅袍。
一個綠茶,一個烏龍茶,差得倒還挺多。
“偶爾喝喝,倒也不錯。”元衡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挑了挑眉,出聲解釋道。
蘇夏:……
這也能叫獨愛?
她前世隻喝大紅袍,她也不敢說獨愛,因為其實要她喝別的,她也能喝。
譬如來這裏同元衡一起喝了一個多月的碧螺春。
不過,蘇夏看了看元衡,沒將心中的話說出口,他是王府的主子,他說了算。
蘇夏低頭也看了看自己那茶杯,隻見杯中茶不知何時見了底,蘇夏便也如元衡一般,抬手給自己斟了一杯。
按元國的禮儀,這些事應該由丫鬟去做,但元衡的習慣使然,他不喜歡喝茶和用膳時有人在一旁伺候,王府的丫鬟奴仆們便也都遵循他的意願。
是以隻要他在,王府的丫鬟們就會低著頭待在角落裏,沒有主子吩咐絕對不出聲。
或許這個習慣在元國人的眼裏會很奇怪,但就是這份奇怪,讓蘇夏覺得自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