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名義
先答應再說。
若嫂子真問了什麽他不能回答的問題，他沉默便是。
宇文毓這麽想著，眼神飄到蘇夏臉上，她的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眸漆黑一片，就這麽看著自己。
宇文毓心中忽然不確定了起來。
嫂子，應該不會問什麽問題吧？
蘇夏繼續扮演她在生氣邊緣的角色，她板著臉，麵無表情，緩緩問道：“你置辦了那些東西，是要送到哪裏去？”
宇文毓：……
嫂子這是在問他那個姑娘的住處吧？
若是他告訴她了，嫂子之後會不會去找那位姑娘的麻煩。
宇文毓腦海中回憶起元衡還未成婚時，那些個姑娘們為了他拈酸吃醋爭風鬥氣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機靈。
那些姑娘們還未嫁給他哥便已經是那樣了，像他嫂子這般，已經是他哥的正妻了，豈不是更有理由和動機？
怎麽第一個問題就這麽難以回答。
宇文毓苦著臉，半天不說話。
蘇夏微微勾起嘴角，“怎麽，很難回答嗎？”
蘇夏笑了，宇文毓更加覺得瘮得慌。
的確很難回答。
但他不敢點頭，宇文毓猶豫半天，蘇夏用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著，纖纖玉指，一聲一聲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蘇夏敲擊的頻率越來越快，宇文毓腦子警鈴一響，隻好趕緊苦巴巴地將他哥吩咐他的話都說了出來。
“我哥說，置辦完了送到王府便是。”
“以什麽名義送？”
“給嫂子的生辰禮。”
“哦。”
蘇夏和宇文毓一問一答，蘇夏無意中便將前世審問別人時的氣勢拿了出來，宇文毓顫顫巍巍，答得十分流暢。
嘴上倒是說得十分流暢，隻是心裏就……
宇文毓此刻巴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最好將他拍暈在原地再也不要醒來。
他怎麽什麽都說了。
蘇夏那句“哦”聽得他心裏一激靈。
蘇夏皮笑肉不笑，“生辰禮？”
話都說出口了，再改也來不及，宇文毓隻好點點頭。
蘇夏本來是裝生氣，現在倒有些真生氣了。
生辰。
宇文毓不提，她倒是忘了，快到原身的生辰了。
算起來，原身的生辰和她前世的生日是同一天，都在冬天。
她前世隨母親那邊過的農曆，到了這裏，倒是與原身的生辰一致了。
十月初一。
暮秋初冬。
蘇夏本身是個不甚在意生日的人，但這裏的人很在意。
元國的風俗，生辰一向得人們重視。
不單單隻是逢十逢五大辦，隻要條件允許，幾乎每年生日都會大辦。
像原身這個年紀的，無論是出閣的少夫人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小姐，大多都會選擇辦一場宴會，詩會花會，什麽都好，借機請上許多小姐妹一同慶祝。
就連原身這樣沒什麽朋友的小姐，也十分重視自己的生辰，每年都要精心舉辦一場宴會，請上二三好友，規模小些，但也圖個慶祝。
蘇夏知曉她和原身的生日在同一天後，也打算入鄉隨隨好好慶祝一番的，就當是為兩個人慶祝。
誰曾想，她還沒想好要怎麽慶祝呢，元衡倒是先一步替她想好了。
本來她以為，沈嫣然無論住在哪裏都是靜悄悄的，畢竟以她的身份，太過張揚容易被發現。
可如今看來，元衡不僅打算讓沈嫣然住在王府，恐怕還打算給她安一個別的身份。
置辦沈嫣然要用的東西，吩咐給下人們悄悄做了便也是了，多出一個人的份量而已，沒有人敢懷疑到衡王府的頭上來。
可元衡偏偏要大費周章地讓宇文毓去辦，還要以她生辰禮的名義，這是想做什麽？
蘇夏這回真是不懂元衡這麽做的意義何在了。
她隻知道，沈嫣然乃是罪臣之女，偷天換日活下來後，低調些便也罷了，如今想要大張旗鼓，怕是有些不容易。
無論元衡想要給沈嫣然什麽身份，此番利用她生辰做文章，蘇夏便有些生氣。
倒是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利用上了。
沈嫣然果然是京城第一美人嗎？這才幾日，就讓元衡處處為她考慮了。
宇文毓可憐巴巴地喊了聲：“嫂子……”
蘇夏冷笑一聲，“若不是宇文公子提起，我都快忘了，過幾日便是我的生辰了。生辰還未到，這頭一份的大禮，我卻是提前收到了。”
宇文毓想說什麽，蘇夏又是冷笑一聲，“宇文公子還想說什麽？那姑娘在王府的院子可挑好了，有沒有合心意的？不如讓她住到與溪閣來，你說如何？”
宇文毓徹底焉了下去，不敢出聲。
蘇夏站起身，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勢，她道：“行了，你走吧。”
宇文毓欲拉她衣袖，又想著於理不合，內心十分糾結，想解釋蘇夏卻不給他機會。
正當他不知怎麽辦才好的時候，蘇夏又轉身看他，“記住，若真以給我的生辰禮的名義送進來，我會將那些東西丟出去的。”
說罷，蘇夏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隻進了禮物，順便吩咐青梧道：“青梧，送客吧。”
宇文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青梧無奈地歎了口氣，“宇文公子，還請回吧。”
這裏畢竟是與溪閣，宇文毓也隻好轉身隨著青梧往外走。
走到與溪閣門口，青梧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宇文公子，王爺真是這麽給您說的？”
“……”
宇文毓沉默了片刻，“我哥說，讓我置辦些女人用的東西送到王府，又說嫂子的生辰快到了。”
“然後呢？王爺說讓你以王妃生辰禮的名義送了？”
“這倒沒有，我自個兒猜的。”
宇文毓看了看青梧，“你也知道我哥那個性子，說話隻喜歡說半截的，無緣無故突然說起嫂子的生辰，難道不是暗示我讓我以生辰禮的名義送過來嗎？”
青梧：……
她素來毫無表情的臉此刻出現了裂縫。
宇文毓還在自說自話，“沈三姑娘的身份不能暴露，我這般大張旗鼓的送東西到王府不免惹人懷疑，借用嫂子生辰禮的名義倒還好。”
青梧微微笑了下，“公子，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什麽？”
“王爺是讓你悄悄將東西送到王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