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贗品便是贗品
青梧還未問出口，就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青梧下意識戒備，皺著眉轉身。
隻見她們來時的路上，一輛外表看起來十分尋常的馬車緩緩駛入眼簾。
青梧眉頭越皺越緊，那馬車她十分眼熟。
蘇夏也聽到了腳步聲，站起身來，朝著聲源處看過去，也看到了那輛馬車。
“青梧，你瞧那馬車是不是有些眼熟？”蘇夏問道。
青梧一愣，隨即十分緊張地看了眼蘇夏，問道：“王妃為何覺得眼熟？”
蘇夏指了指旁邊停的那輛馬車，“跟咱們坐的這輛，很像啊。”
“是王府的馬車嗎？”蘇夏問。
衡王府的馬車不同於京城的其他府裏，元衡這個人表麵低調，內裏卻要求極高。
他的馬車亦是如此。
衡王府的馬車全都一樣，表麵普普通通平平無奇，內裏卻無一處不精致舒適。
蘇夏每每見了都要驚歎元衡十分會享受。
所以她一眼便認出了這馬車。
青梧：……
是哦，都是王府的馬車，當然很像了。
她還想著怎麽隱瞞，如今看來，也不必隱瞞了。
“奴婢瞧著也是。”青梧道。
她皺起的眉頭漸漸鬆開。
馬車裏的是誰，她心知肚明。
青梧隱晦地看了看身側的王妃，那人隻要不傷了王妃，一切都好說。
那輛馬車的速度漸漸緩了下來，離蘇夏和青梧越來越近。
車夫青梧也十分眼熟，是王府的車夫，還是王爺平日裏十分信任的那位。
青梧本就麵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更加嚴肅了。
她看了眼蘇夏，十分擔心。
蘇夏沒注意到青梧道表情，她見那車夫，問道：“青梧，我怎麽瞧著這車夫也有幾分眼熟？”
青梧心裏咯噔一下。
這車夫姓嚴，名喚嚴金，說是車夫，其實身上的功夫十分不錯，也算是王爺的侍衛之一。
青梧平日裏見他，都喚他一聲嚴侍衛。
嚴侍衛每日都跟著王爺出門，王妃見過他好幾次，覺得眼熟，再正常不過了。
青梧正想著要怎麽回答，就見蘇夏又自問自答起來，“我怎麽記得，他好像就是那個時常替王爺駕車的人？”
聽到這話，青梧麵色一僵，“稟王妃，他姓嚴，乃是王爺的車夫。”
“哦？他怎麽會在這裏？”蘇夏問。
“王爺今日不是一整天都在宮內嗎？”
這次倒不用青梧絞盡腦汁想要怎麽回答了，因為那馬車停下了。
車夫恭敬地跳下車，朝車內道：“姑娘，到了。”
蘇夏和青梧就這般站在原地看著。
車內先是下來個丫鬟打扮的人，這丫鬟蘇夏卻也是十分熟悉。
就是為她梳過好幾次頭的寶珠。
青梧看到寶珠，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蘇夏則是越發好奇馬車內的人是誰了。
一個紅衣的姑娘娉娉婷婷從馬車上下來，身姿曼妙，綽約多姿。
那人在寶珠的攙扶下轉身，朝蘇夏這邊看來。
蘇夏眯了眯眼。
沈嫣然。
沈嫣然看見蘇夏在這裏，也並沒有意外，她扯開嘴角笑了笑，撫了撫發髻，邁著婀娜的步子上前。
蘇夏無甚表情，冷冷淡淡地看著她。
寶珠跟在她後頭，率先朝蘇夏和青梧分別行了禮，“奴婢參見王妃，見過青梧姑娘。”
沈嫣然也朝蘇夏行了禮，“見過衡王妃。”
蘇夏眯著眼，側身避開了她這個禮。
沈嫣然也不在意，自顧自走到沈蔚然的墓前，“王妃也是來看妹妹的嗎？”
蘇夏沒說話，站在後頭沉默地看著沈嫣然。
不知為何，半月未見，再見沈嫣然時，她身上的氣質竟十分不同了。
沈嫣然見她不答，也不惱，伸手撫摸著沈蔚然的墓碑，笑了笑，“我這也是，妹妹去後第一次來這裏，竟這麽巧，碰見了王妃。”
“妹妹若泉下有知，定會非常高興。”
蘇夏見她提起沈蔚然，默了片刻，緩緩道：“今日天氣晴好，便來看看她。”
沈嫣然聞言，抬頭看了看天，一望無際，湛藍如洗。
她勾起嘴角，笑道：“妹妹最喜歡這樣的日子了。”
蘇夏不言，隻低頭看著沈蔚然的墓碑，上麵是十分娟麗秀氣的字，像是個姑娘寫的。
隻有六個字。
沈氏蔚然之墓。
沈嫣然觀她神色，十分知趣地讓開半步。
蘇夏走到沈蔚然墓前，閉上眼拜了拜。
待她拜完，沈嫣然的聲音便在身旁響起，“王妃有沒有覺得這字有幾分眼熟？”
青梧聽到眼熟這兩個字，下意識皺了皺眉。
蘇夏聽了這話，又仔細瞧了瞧那墓碑，除了娟秀之外，她再看不出別的。
她搖搖頭，隻道：“看起來像是個姑娘的字跡，不過我並不眼熟。”
沈嫣然十分惆悵地歎了口氣，“果然不像。”
蘇夏沒說話。
沈嫣然解釋道：“這墓碑上的字，是我寫的。”
“三小姐的字娟秀妍麗，倒是極好。”蘇夏道。
沈嫣然扯出一個看不出情緒的笑容，“好嗎？比起妹妹的字來，卻還是差得遠。”
沈嫣然扭頭看向別處，“妹妹去後，我盡力模仿妹妹的字，想為她寫個墓碑，卻怎麽也模仿不出。”
蘇夏頓了頓，“蔚然的字極少有人能夠模仿。”
沈嫣然突然捂著嘴笑出聲，蘇夏抬眼看她，隻見她雖然笑著，眼裏卻有著不知名的情緒，直直盯著蘇夏。
“贗品便是贗品，任它再怎麽模仿得像，卻也不是真品。”
她這話意有所指，蘇夏不動聲色，實則心中巨震。
沈嫣然這是何意？
然而不待蘇夏深究，沈嫣然便轉過身去了，她麵對著沈蔚然的墓碑，聲音裏也帶了些淒苦。
“王妃莫要再喚我為三小姐了，毅勇侯府沒了，我現在不過是一介平民女子，再也不是什麽三小姐。”
蘇夏愣了一瞬，不知作何回答，隻小聲道了句，“抱歉。”
沈嫣然站在沈蔚然的墳前，蘇夏自知她在這裏打擾了她們姐妹二人，便道：“沈姑娘，恕我先告退了。”
沈嫣然轉身來看她，又行了個禮，“恭送王妃。”
蘇夏蹙眉，又側身避開了這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