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含光寺
“姻緣?”蘇夏愣了半晌,心中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福安郡主對她的姻緣倒真是無比上心。
她拿過那支竹簽,又看了看上頭的字,輕輕念道:“風弄竹聲,隻道金佩響;月移花影,疑是玉人來。”
空意大師說這是上吉之簽,隻是那解,她卻覺得有些離譜。
久懷愛慕,何獨喜歡?
她所求,不過父母平安、家人幸福、自己能完成心願而已,而她的心願,也從來不是什麽姻緣。
前世今生,她於姻緣一事上都沒什麽迫切需要,若是有,那固然是好,可若沒有,那她也不會強求。
前世短暫的一生,她從未體會過什麽叫喜歡、什麽叫愛慕,更別說今生了。
前世在武警部隊時,除了她以外,其餘人都是男性,她和他們並肩作戰、朝夕相處。
蘇夏長相出眾,作為武警支隊的唯一女性,部隊裏也不是沒人追求過她。
但蘇夏覺得他們是戰友、是兄弟。
她更多地,把他們當成可以將後背托付給對方的夥伴,並肩作戰的友誼,絕非情愛可以比擬。
即使穿越到元國,她的目標也從來不在嫁人生子上,她想要的,是在這個世界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番天地。
蘇夏低頭握著簽文。
莫說她自始自終都是個無神論者,從來不信這些什麽占卜算卦之類的。
就算是真的要算,她也會選擇讓空意大師幫她算……
她是否還有回到現代的可能。
蘇夏抬眸看了端坐在蒲團上的空意大師,十分無奈地笑了笑。
“郡主此前並未同我說過,我於姻緣一事上並無所求,此番倒是讓大師白費心思了。”
說罷,抬手將那枚簽文扔回簽筒裏,毫不留戀,幹脆利落。
空意大師笑著看她,道:“施主這般性格,倒是未曾變過。”
蘇夏蹙了蹙眉,這是空意大師第二次表露出他們曾經見過的意思了。
但她仔細搜尋了原身的記憶,卻是一無所獲。
原身也與她一樣,不太相信神佛之事,或許在這裏顯得有些離經叛道。
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原身絕對沒有見過麵前這個人。
原身連隨雲寺都沒有來過,又怎麽會見過空意大師?
“哦?”蘇夏不動聲色地問道:“空意大師……在何處見過我?”
方才在正殿,這和尚一語道破她的來曆,她心中太過驚駭,自保的念頭占據了上風。
此刻在這方小院中,安靜清幽,她倒是冷靜了不少。
空意大師既然能看出她的來曆,那麽或許真能幫助她回去也說不定。
空意大師迎著蘇夏略顯期待的目光,緩緩道:“施主可還記得含光寺?”
“含光寺?”
蘇夏聽見這個名字,恍惚了好一會兒。
她當然記得,含光寺,可不就是她前世最後一次執行任務的地方嗎?
準確的說,他們的任務地點在那座山上,而含光寺,也恰巧在那座山。
任務目標混在香客中。
他們執行任務的一行人,便也偽裝成香客混在其中。
他們潛伏許久,因為是偽裝,蘇夏隻好迫不得已裝成求簽的去算了一卦。
當時蘇夏滿腦子都是任務目標,根本無心算卦,隨手抽了一簽,也沒仔細聽替她解簽之人說了什麽。
果然,就在她正解簽之時,耳機裏報告說任務目標出現了。
蘇夏顧不得許多,便將簽文丟進簽筒,說了句不解了便走了。
為了抓捕此次的目標,他們耗費了極大的精力和時間,沒料到目標手上居然有殺傷力極大的熱武器。
最後的最後,目標選擇跟蘇夏同歸於盡。
蘇夏當時隻覺得眼前一片白光閃過,一聲巨響過後,她先是感到刺骨的疼痛,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等她再次醒來時,她便已經躺在王府南院的床上,成為忠勇侯府大小姐、衡王正妃蘇夏了。
蘇夏認為自己也算因公殉職,並沒有對不起組織,也沒有對不起隊友,是以她很少想起這段經曆。
若不是空意大師提起,她可能都要忘卻當時的細節了。
蘇夏皺了皺眉頭,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個可能。
“空意大師,可是當日為我解簽之人?”
空意大師含笑點了點頭,道:“正是。”
那就難怪了。
空意大師,竟然也是來自她的那個世界嗎?
蘇夏心中忽然有了一絲迫切地想要訴說的願望。
她一直以為她在這異世,是四處飄蕩無家可歸的孤魂。
她花了月餘時間,才堪堪讓自己適應了這個世界。
想不到竟在此,遇見了曾經身處同一時空的人。
蘇夏有些激動,仿佛見到了家人一般。
她心中的警惕消失了大半。
“原來如此。”
蘇夏看向空意大師,道:“大師是何時來的這裏?”
她前世身死之時,空意大師應當還在含光寺替人解簽。
想必他穿越的時機應當同她差不多,或是比她晚?
“貧僧自出生起,便一直待在這隨雲寺了。”空意大師緩緩道。
蘇夏愣了一瞬,這時間對不上啊?
空意大師道:“貧僧自幼無父無母,幸得寺中主持養育長大,自小便皈依了佛門。”
蘇夏蹙眉,道:“那大師為何會見過我?”
按照空意大師的說法,他是土生土長的元國人,而她的靈魂卻是來自異世,不知何故才穿越來此。
他們二人本該不認識才對,空意大師又是如何知道的這般多。
空意大師笑了笑,道:“說來也巧,貧僧自幼便不會做夢,月前,貧僧卻做了一個極長的夢。”
“夢裏,貧僧去到了一個未知的國度,那裏同元國很不一樣,車水馬龍,高樓林立。貧僧在那裏,看到一個人……”
空意大師的目光飄遠,緩緩訴說著他的夢境。
“巧合的是,那人不但和貧僧相貌一致,就連愛好、習慣也幾乎一樣。”
“貧僧親眼見他從嬰孩長到成人,他在含光寺出了家。也是在那裏,貧僧看見了施主。”
“施主抱著簽筒求簽,那簽文和施主今日所求,倒是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