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王妃真是貴人多忘事
嗯？
蘇夏已經記不清，這是她今天第幾次驚訝了。
她低頭細細回想了一番，大概、似乎、好像，青梧的確給她提過這件事。
就在那晚，青梧第一次給她說王府裏有個湯泉這事的時候。
這麽說來，她剛剛那番行為，在元衡看來，豈不是有點演獨角戲的意味在裏頭了。
蘇夏的臉“嗖”地一下紅透了。
她前世今生，活了這麽二十多年，第一次覺得這麽尷尬。
她剛剛差點就要質問元衡了。
幸好她沒衝動，沒指著元衡的鼻子問，為什麽不借給她。
蘇夏此刻，隻想捂臉遁地而走。
在嗎，這個世界不是有各類神奇的武學嗎，能給她來個馬上就能領悟的遁地術嗎？
再不然，老天既然安排了她穿越，能不能再讓她穿越一次，也不要多久，半個時辰前就好。
蘇夏內心想法，如彈幕般密密麻麻地閃過。
她低著頭，手指無所知地絞著垂在身側的腰帶，沉默著不說話。
元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從元衡的角度，能看到她暈滿紅霞的半張臉。
他忍不住輕勾嘴角，彎唇無聲地笑起來。
兩人誰也沒開口的意思，就這麽對坐了半晌。
元衡已經又開始翻案幾上的卷宗了。
蘇夏悄悄抬起眼，見他似乎在認真看卷宗的樣子，便悄悄站起身。
很好，就這樣，不要抬頭，認真看。
蘇夏著般想著，轉身往門外走去，準備悄悄開溜。
她才走出美兩步，元衡便出聲了。
“王妃。”這回輪到他喊她了。
蘇夏心中懊惱，覺得自己這行為簡直是腦子有問題。她幹脆眼睛一閉，轉過身。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蘇夏睜開眼，此刻他們的高低反了過來，元衡坐著，她站著。
她低著頭，元衡抬起頭。
兩人目光相撞，屋中最亮的那盞燈在元衡的身後，案幾上的小燈已經快要熄滅了，暗暗閃爍著。
元衡的眼睛隱在暗處，蘇夏看不清，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屋中寂靜了一瞬。
蘇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似乎看見元衡的嘴角輕輕上揚了一下。
“王妃是不是落下了什麽東西？”元衡道。
嗯？
蘇夏又又又一次愣住。
她來時明明什麽東西也沒帶啊。
她朝自己方才坐的地方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滿意地看到自己右手裏緊緊攥住的腰帶。
蘇夏覺得自己的臉又是一燙。
她默默把手放下，咳了兩聲，道：“我沒落下東西啊。”
話一出口，倒把蘇夏自己嚇了一跳。
她的聲音何時這麽飄了。
這次她沒看錯，元衡的嘴角真真切切的上揚了，因為她聽見了元衡輕輕的笑聲。
今天好似聽了不止一遍了。
總是撓得她耳朵癢癢。
蘇夏有些惱羞成怒，正要說話，元衡便往她身後看去，開口道：“方才不是說，要挑兩件帶回與溪閣嗎？”
他站起身，緩緩朝蘇夏走過來。
不過兩步的距離，蘇夏竟覺得十分漫長，她緊張得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似乎快要跳出胸腔。
元衡卻徑直略過她，走至她身後。
蘇夏隨著他轉身，博古架靜靜立在她身後。
蘇夏：……
“王妃真是貴人多忘事。”元衡揶揄道。
蘇夏：……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元衡這人心思挺壞的。
“方才看了許久，王妃挑好了嗎？”元衡問道。
蘇夏穩了穩心神，鎮定地往博古架上看過去。
她方才，挑了哪兩件來著？
蘇夏快速掃過博古架。
哦，銀鑲翠玉九連環，還有……翡翠夜光杯！
蘇夏伸出手指，輕輕指了指它們。
“九連環？”元衡側頭看她。
蘇夏理直氣壯，“嗯”了一聲。
雖然九連環是元國給小孩子玩的玩意兒，類似於現代的玩具之類的東西，她這個年紀再玩已經有些不合時宜……
但是，既然元衡都能放在書房，她為什麽不能玩？
元衡能擺，與溪閣不能擺嗎？
“不能要嗎？”蘇夏問。
“王妃喜歡的話，自然可以。”
蘇夏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元衡將目光挪開，也沒說什麽。
蘇夏心裏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九連環拿去擺著，夜光杯拿去喝酒。”蘇夏出聲解釋了一句。
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在裏頭。
“哦？王妃新得了什麽好酒嗎？”元衡側眸問她。
“沒有。”蘇夏搖搖頭，反問他：“沒有好酒，便不能要這夜光杯嗎？”
“隨意。”元衡道。
“明日我讓青澤給你送到與溪閣吧。”
蘇夏心裏的尷尬散去不少，她點頭，給元衡行了個平禮，真心實意道：“多謝王爺。”
“不謝。”元衡低沉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炸開。
“嗯。”蘇夏點點頭，也沒看元衡，匆匆離開了書房。
連聲告辭也沒有。
元衡不知想起了什麽，立在原地，眸色深沉，讓人無法分辨其中的情緒。
蘇夏匆匆推門出來，青梧正迎上去準備說些什麽，蘇夏快速開口，道：“走吧。”
腳步不停，飛快出了書房範圍。
青梧跟在後頭，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由於蘇夏太急，沒有關緊而漏了一絲縫的書房門，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王妃似乎有些著急？
她快步跟了上去。
蘇夏走出書房好遠，被夜風一吹，終於覺得發燙的麵頰降下溫了。
頭腦也清醒了一些。
她心中長舒一口氣，終於逃離了那尷尬的境地，她方才在書房裏，有那麽一瞬間，京覺得有些呼吸不暢。
真是。
早知道就不跟元衡客氣了，直接去湯泉，或者讓青梧替自己問。
要不是想著是自己求人，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她才不要來找元衡呢。
可能是剛才來的路上穿得太少被風吹狠了，腦子不清醒，不然怎麽會那般尷尬。
蘇夏越想越懊惱。
青梧追上來，在她身後喊道：“王妃。”
蘇夏的腳步慢下來，問道：“何事？”
“夜風大，您慢些走，莫被風吹狠了。”青梧道。
“哦。”蘇夏點點頭，步子漸漸緩了下來。
也是，她急什麽，那人又不會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