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夢魘
福安郡主給足了蘇夏麵子,沒再繼續就蘇夏和元衡在望舒閣內,到底談了什麽正事這個問題繼續深究下去。
她見蘇夏臉紅,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十分貼心的轉移話題。
至於轉移了什麽話題……
不必說,那自然還是在說她的表哥對蘇夏的種種不同。
例如,她表哥一向懶得跟女孩子說話。
有也大多是像青梧那般,是主上和屬下的對話。
抑或是跟福安郡主這個妹妹說話,再或者是,跟鎮南王妃這個姨母說話,別的就再沒有了。
可是昨日裏,福安郡主親眼所見,王妃姐姐為了她,跟表哥嗆了兩句。
兩人說話的神情,一看就是經常對話才有的。
又譬如,她還聽說,她表哥還帶王妃姐姐去鄭穀樓吃飯,還親自去忠勇侯府接王妃姐姐回府……
她表哥什麽時候這麽貼心過了?
要知道,在青州時,她母妃為了表哥的終身大事,也不是沒替表哥和青州的漂亮姑娘牽過線。
但是母妃把人漂亮姑娘請到府中,表哥卻是一聲不吭地就直接溜出府了,連麵都不願意見一見。
阿衡表哥長相出眾,青州那些貴女們怎麽說的來著。
翩翩濁世佳公子,富貴功名總等閑。
愛慕阿衡表哥的人一抓一大把,從青州排到京城,可惜表哥眼高於頂,一個也瞧不上。
在青州時,也不是沒有貴女膽子大,也像王妃姐姐從前那般,對阿衡表哥死纏爛打。
可表哥根本無動於衷,甚至對那位貴女頗為厭惡。
福安郡主親眼見過,他對那位貴女是多麽絕情。
眾多對表哥有過“非分之想”的貴女中,隻有王妃姐姐特殊。
不但成功嫁給他了,還沒有讓表哥厭惡至深,反而是和表哥相處和睦。
兩個人時不時要談點正事,還說什麽要和離。
和離和離,有和才有離,連和都沒有,拿什麽離?
福安郡主同蘇夏說了大半個時辰,內容都是她表哥對蘇夏的種種不一般。
把蘇夏從微微臉紅心跳加速,說到內心平靜古井無波。
好在時辰也不早了,福安郡主自己說累了,便不好意思地朝蘇夏笑了笑,起身告辭了。
蘇夏心下暗舒一口氣,麵上仍舊掛著得體的笑容,將福安郡主送走後,略略洗漱一番,便熄燈睡了。
今日她也累了,又是元衡又是福安郡主的,搞得甚是疲憊。
蘇夏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不知何時,蘇夏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不甚清醒,伸手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屋內似乎有些不同。
仔細一看,還是那個與溪閣。
隻是處處張燈結彩,臥房內燒著紅燭,簾帳也換成了紅色的,紅色的繡著鴛鴦的被褥。
蘇夏忽然覺得身下有些硌,她低頭,發現自己一身紅色喜服,繡著繁雜喜慶的花紋,正坐在床沿上。
她覺得有些慌亂,伸手掀開那床繡著鴛鴦的錦被,發現被褥底下放了許多的花生桂圓。
門外忽然傳來陣陣腳步聲,蘇夏一驚,轉過頭去,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夏隻見到一片紅色的衣角。
怎麽回事?
蘇夏這才驚覺自己蓋著紅蓋頭,視線受阻,隻能看到那人的衣角。
這蓋頭真煩。
蘇夏嘟囔了一句,伸手就想將那紅蓋頭扯下來。
一雙微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別動。”那人淡淡開口。
是蘇夏熟悉的嗓音,清冷中帶著微微低沉。
“你……”
蘇夏正要說話,那人卻打斷她,笑了聲。
“怎麽?我推辭不過,去席間喝了杯酒,回來你便不認識我了?”
蘇夏呆住,聽不明白麵前這人在說什麽。
那人又笑了笑,如玉石敲擊般落在蘇夏的耳畔。
蘇夏覺得耳朵很癢,想說,你別笑了。
但她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那人忽然挑開了蘇夏的紅蓋頭。
蘇夏慌忙抬頭,想要看清那人的麵容,奈何燭光太刺目,她看不清。
蘇夏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人的麵容卻越來越模糊。
蘇夏依稀聽到有人在耳畔喊她。
“王妃……王妃……”
蘇夏猛地驚醒,她睜開雙眼,先是一片模糊,再然後是玲瓏和青梧十分
關心和焦急的臉。
“王妃,您終於醒了。”玲瓏驚喜道。
“我這是……怎麽了?”蘇夏頓了頓,緩緩開口。
玲瓏道:“奴婢在門外值夜,似乎聽見您的呼喊,便進來瞧了,見您緊閉雙眼滿頭是汗,怎麽喊也喊不醒。”
她看了看青梧,“奴婢心急,便去叫了青梧,青梧說您是魘著了。”
“王妃,您沒事吧?”玲瓏關切問道。
蘇夏緩緩搖頭,道:“我沒事,你且扶我起來吧。”
青梧和玲瓏扶著她起身,蘇夏走到桌旁,攔住青梧的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頓了頓,一口喝盡。
她四下看了看,與溪閣還是那個與溪閣,一點都沒變。
是夢啊……
蘇夏捂著胸口,覺得有些氣悶。
她覺得心口有些微微的不適,低頭瞧了瞧自己的雙手。
正欲給自己再倒一杯水,卻忽然覺得心口的那陣不適變成了劇痛。
“王妃——”青梧和玲瓏的驚呼聲在她耳旁炸開。
蘇夏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毅勇侯府。
沈蔚然無力地躺在床榻上,雙眸緊緊閉著,麵色蒼白,嘴唇一絲血色也無。
“蔚然……”
沈嫣然坐在床沿上,緊緊握住沈蔚然的手,口中喃喃。
“妹妹,你可一定要堅持住,我已經去求了父親,很快太醫就會來了,你可千萬要堅持住!”
兩個小丫鬟立在一旁,麵色戚戚。
整個臥房內都飄著一股藥味。
這是獨屬於毅勇侯府四小姐沈蔚然的房間。
沈蔚然自小體弱,從小便用藥調理身體,但一直不見好。
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時間,都在隨雲寺吃齋念佛。
京城中人隻知道毅勇侯府三小姐,何曾知道還有個四小姐。
沈蔚然年紀不小了,此番回京城毅勇侯府常住,是為了她的婚事。
可不知為何,才回京城住了一個月,她的身體狀況卻是急轉直下。
眼下,大半夜的,沈蔚然突然夢魘,怎麽叫都叫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