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紅裙
那女子對蘇夏行了一禮，聲音柔柔道：“貴客，裏麵請。”
蘇夏微微頷首，隨她進至店內。
這鋪子裝飾頗為雅致，陳設古樸大氣。
怎麽瞧，也不像是一個成衣鋪子。
倒更像是個茶館。
月白色衣衫的女子，引蘇夏至一處雅間坐下。
另有兩名身穿同樣款式，同樣顏色衣衫的女子過來。
一人為她們沏茶，一人拿了本圖冊，雙手遞給蘇夏。
蘇夏接過，隻見封麵上寫著“月來”兩個字。
她伸手翻開，入目便是一張月白地妝花紗蟒裙的圖畫，側書：霧散月來。
那女子介紹道：“這是我們月來坊的鎮店之寶，隻此一件，乃是坊主親手所製，故而隻展示，不賣出。”
蘇夏點頭，接著又翻了翻圖冊。
雖說畫師功底甚好，這圖冊上的衣裙也都畫得美極。
但光看圖冊，也不能看出衣裙用料質地等。
蘇夏隨手指了圖冊上的一件衣裙，道：“可否拿出一觀？”
那女子笑道：“我瞧二位甚是麵生，怕是第一次到月來坊吧。”
蘇夏端起茶輕抿一口，“有什麽問題嗎？”
那女子微微一笑，福一福身，道：“夫人有所不知，月來坊是根據貴客的需求定製衣裳，一般都是先定後製，所以能掛出的成衣很少。”
“月來坊不時會有最新的成衣掛出，一般隻有一件，能不能買到，端看個人運氣。”
“您今日來得甚巧，坊主新製了批成衣，現下還有兩件，您是否要看看？”
這月來坊的倒是營銷有一手，沒有直接的衣服展示，而是拿本圖冊給客人看。
而且定製這一詞，聽上去就高級。
偶爾出一兩件成衣，也是走的可遇不可求路線。
古人的經商頭腦果然不可小覷。
蘇夏看著手中的圖冊沉默了一瞬，點點頭。
那女子道：“二位請稍等片刻。”
隨後，便攜了剩餘兩個侍女一起出去了。
雅間內隻有蘇夏和青梧二人，蘇夏道：“你可知道這月來坊背後的主人是誰？”
青梧努力思索了一番，搖搖頭，“王妃恕罪，奴婢不知。”
與錦衣閣相比，月來坊一直甚為低調，也從未鬧出過什麽事來。
不過能在這背後勢力盤根錯節的京城如此特立獨行，想必背後的勢力，也非同一般。
不一會兒，那女子便回來了。
身後帶了四名侍女，前麵兩人手中各拿了一個托盤，上麵放置了折疊整齊的衣裙。
一件湖藍色，一件水紅色。
那女子朝蘇夏行了一禮，問道：“不知貴客想看哪件？”
蘇夏看著那藍色就頭疼，偏偏這月來坊的侍女都穿的清一色偏藍的衣衫。
她抬手指了指那件水紅色的衣裙，“就這件吧。”
那女子拍一拍手，讓拿著湖藍色衣裙的侍女下去了。
剩下兩個侍女將水紅色衣裙拿出，輕輕展開放在身前。
那女子道：“此乃水紅緞織彩百花飛蝶裙，名曰：亂紅秋千，夫人可要試穿？”
這是件圓領衣裙，水紅色妝花緞麵，蘇夏伸手摸了摸，做工精良細致，紋飾花樣雅麗非常。
百花飛蝶相映成趣，生機盎然，的確配得上“亂紅秋千”這個名字。
蘇夏點頭，那女子將衣裙收入托盤，對蘇夏道：“夫人請。”
說罷將蘇夏帶至裏間，青梧隨她進去。
半晌，青梧挑開簾子，扶著蘇夏出來。
在外間等候的三人瞬間屏住呼吸。
紅衣雪膚，眉黛唇朱，額前幾捋黑發垂下來，帶著些動人心魄的美。
那女子喃喃道：“夫人，這衣裳真適合您。”
月來坊的成衣都是以坊主的身量來做的，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合適。
所以月來坊會為買成衣的客人現場改衣，但這需要花費時間。
這也是月來坊很少做成衣的原因之一。
可這件百花飛蝶裙，穿在蘇夏身上卻極為合身，連腰身處都剛剛合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蘇夏瞧著鏡子的自己，也有些欣喜，這裙子不但好看，穿著也極為舒適。
那女子道：“夫人，可要買下？”
蘇夏側頭問：“要多少銀子？”
“月來坊的成衣不論樣式，一律15 兩銀子。”
那女子盈盈笑道：“我叫望羽，大小算得上坊中一個管事。”
“夫人第一次光臨月來坊，這衣裙又與夫人極為相配，我便做主，將它10兩銀子賣給夫人。”
十兩，蘇夏心裏算了下，倒比她想到要便宜些。
元國流通的銀兩，100兩就夠普通小戶人家生活一年了。
大戶人家的小姐每一季新的衣裙，也要花上10兩左右。
對這一衣難求的月來坊來說，10兩的確不算貴了。
蘇夏示意青梧付錢，青梧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拿出衡王府的出入令牌，遞給望羽。
“勞煩望羽姑娘，記在衡王府賬上吧。”
望羽接過令牌，仔細一瞧，月來坊也做衡王府的生意，這的確是衡王府上的令牌。
隻是這位夫人……
她也見過衡王的侍妾柳氏，倒是從未聽說過衡王府上還有這麽一位美人。
莫非是衡王的新寵？
望羽看向蘇夏的眼神有那麽一絲奇怪。
蘇夏愣道：“怎麽？有何不妥嗎？”
望羽搖搖頭，很快將賬記好，又命人將蘇夏之前穿來的衣物打包好。
遞給青梧後，便將她們送至店外。
一路行至店門口，店中之人見到蘇夏都紛紛側目，蘇夏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望羽在後頭感歎，紅衣美人的確引人注目。
她叫住蘇夏，“夫人留步。”
蘇夏回頭，望羽道：“夫人稍等。”
說罷快步去屋內拿了個遮麵的帷帽過來，遞給蘇夏。
“我想夫人需要這個。”
蘇夏接過，心裏感激，朝望羽福了福身，“多謝，有勞了。”
望羽眼眸一轉，還是將心裏的話問了出來。
“恕我冒昧，敢問夫人可是衡王侍妾？”
蘇夏聞言愣住，隨後眼神頗為複雜地看著她。
這要她如何回答？
青梧看出蘇夏不想說話，便上前一步，附在望羽耳邊，輕聲說了句。
“姑娘錯了。”
望羽一怔，難道自己猜錯了？
“我家夫人，乃是衡王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