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詢問
直到赤霞將這幾道菜的做法依數說出,秦夫人都聽得有些流連忘返,當徹底沉浸其中的時候,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都已經過去了,哪怕其中阮桃也提了幾句關於火候的掌控,以及配料的配比,她都未能發現。
看著自己寫了滿滿當當的幾頁紙,心中充斥的都是一分急切,隻想著要回去給將軍,還有幾個兒子做出來,讓他們嚐嚐,哪裏還會記得當時來的心思。
她忘了,阮桃卻是不能忘,擺了擺手讓赤霞退下去之後,這才推開旁邊的窗,關上房門,重新烹煮了一壺熱茶,放在正中央。
“夫人,您今日匆匆忙忙這麽早過來,想來也不隻是想要看看王府這邊的吃食吧,要是有什麽事想和我說,還請夫人不必藏著掖著,畢竟現在還能有幾個人能如同母親一般呢。”
不怪阮桃會這麽說,實在是秦夫人每次出現,都能讓阮桃想到自己年幼時母親的模樣,她的每一句言語,甚至旁人不願聽的尊尊教誨,都會觸及到自己心裏最深的地方。
被她這麽一提醒,秦夫人才想起自己今日為何過來,眸中的尷尬變得越發濃重,可向來肆意的她,又怎會將自己陷入那種情緒當中,見阮桃沒有多餘的心思,灌了一口茶水這便開口。
“說實話,我今日過來,也隻是因為惦記著你的身子,昨日聽將軍說他同蘇大人要做的差事也有你的手筆,心中甚是擔憂,今日就想著來看看,若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可千萬不要客氣。”
果然,若不是她知道了什麽,向來沉穩得體的秦夫人,自是不會變得這般,想到這裏的時候,心中也有些感懷了,她才隻是知道了這點,就這麽擔心,若是全都知道了,又會怎樣。
到了這會,已經不願再繼續深想下去,輕歎了一口氣,隻想著定要穩定下她的情緒,也不能讓她把自己曾有關流民之事傳出去。
“能有幸幫到那些流民,實在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我能做的,無非不過是給他們一抹安穩,讓他們能有機會向聖上訴說心中的那些不平,蘇大人是個好官。”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秦夫人徹底反應了過來,昨日將軍才和蘇大人去查證事情,自己今日這麽貿然過來,很難不被別人想些什麽,尤其是,麵善之人是城中沸沸揚揚的阮桃。
一時隻覺得自己做錯了,不該這麽冒失,可若要解釋的話,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呢,告訴阮桃自己並非本意,還是說是自己一時忘記去想這些,怎麽都不合適。
當阮桃看到她緊蹙的眉頭時,心中已經猜測到了什麽,將她麵前的茶水添上,這才悠悠的開口,說出的一句話,讓秦夫人感覺猶如當頭一棒。
“夫人,其實我什麽都不做,仍舊會處於動亂之中,就好似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這樣的事情早已經屢見不鮮,就算你今日不過來,當陛下回過味兒來,還是會追問,您不必這麽擔心。”
秦夫人從來沒有想過,朝中的局勢,現在竟然已經變得這麽緊張,看著阮桃那毫不在意的神色時,隻覺得心裏緊緊捏了一把汗。
“對於這些,你可有什麽對策。”
阮桃已經猜到了許多種結果,但是怎麽都沒想到,秦夫人首先想到的,還是自己要怎樣,才能從這漩渦中逃脫,心中是一份前所未有的感慨,但卻滿滿的充斥著都是溫暖。
到了此刻,已經沒有再繼續藏著掖著的必要,便把自己那些簡單的計劃告知,可至於那些隱藏著的勢力,甚至鳳玦給自己做的屏障,都全部瞞了下來,畢竟她知道的越多,危險越多。
說到最後阮桃還沒忘了再寬慰秦夫人幾句,她的性子著實灑脫,但是若要真的說起計謀,她比不上莫夫人,更比不上蘇夫人,最值得慶幸的大概也就是秦將軍對她幾十年如一日的寵愛了吧。
“您放心吧,且不說有蘇大人在這中間斡旋,就隻是憑借著玦王妃的這個身份,陛下就不會對我做些什麽,更何況我不過隻是開了個鋪子,哪裏就做的那些十惡不赦的事情。”
自己就隻是來探望阮桃,到最後竟是知道了這麽多事情,之前還鬆快的心緒,在這個時候,哪怕阮桃信誓旦旦的說她不會出事,都無法再如來時一般輕鬆。
“你千萬記得,如果遇到事情,就去將軍府找我,之前沒能護住洛菱,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再出了什麽差錯,你可千萬別把我當做外人,將軍府怎麽都能護得住一個人。”
阮桃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擔憂,輕拍了拍她拉著自己的手,這才一步一步的將秦夫人送到外麵的馬車上,直到看著那馬車越走越遠,才暗暗歎了一口氣。
秦夫人待自己確實是好,怎奈何很多事情都不能和她輕易開口,隻有用這種方法,才能保住她的性命,或者說是將軍府的安穩。
陸羽程回去之後左思右想,總覺得今日的事情中處處透著古怪,可若要說有什麽異常的地方,這會倒是一時間怎麽都想不明白,緊蹙著眉頭坐在那裏,心思卻好似仍在那個地方。
隨侍之前聽從自家少將軍的吩咐,回了客棧中守著,心中雖然七上八下,但自己若是留在那裏,更是公子的掣肘,回來之後還是格外擔心,直到看到他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看著他那失神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事情已經變了,但好像又什麽都沒變,如此想著,自顧地去忙著手裏的事情,可直到自己來送晚膳的時候,公子還是沉沉的坐在哪裏,連動都沒有。
這才覺得心中甚是擔憂,忙在旁邊多叫了兩聲,“公子,公子?”
聽著這樣的呼喚,陸羽程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了神,看著丁叔那一臉憂慮的樣子,這才淡淡一笑,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好似剛剛失神的不是他一般。
丁叔看著他這般強撐著情緒的樣子,對於之前在雲雨閣中發生的事情,更是覺得有些擔心了,公子此番前來,本就是秘密之事,待得使臣全部到此也就算了,今日這麽一遭,自己總覺得不安。
“公子,不是我太過小心,而是這位王爺確實有些來勢洶洶,若是不查清楚他今日找您所謂何事,恐怕這些時日我們在鳳國待的也不甚安心,要不然我還是出去查證一番吧。”
陸羽程知道這是丁叔在為自己著想,但鳳玦是什麽人,但凡是讓他知道了,你在查他的事情,即便是曾經關係再好,都會陷入僵局,甚至極有可能引火燒身,輕歎了一口氣之後搖了搖頭。
若此事僅僅是關於自己也就罷了,但中間還牽扯著阮桃,饒是鳳玦對自己再怎麽不放心,他都不會扯上他自己的王妃,所以古怪確實是有,但卻也不至於會有什麽大的影響。
“丁叔,你就放心吧,若是他真的想對我做什麽。我今日哪裏能這麽安然無恙的回來,既然今日無事,那日後就算是真的被鳳帝知曉,也絕對不可能有什麽狀況。”
看著自家公子已經有了主意,丁叔也不便再多說什麽,如此隻好吩咐一同前來的人多加小心,若是遇到什麽事情,定不能輕易忽視。
可丁叔這麽小心的樣子,確也給陸羽程提了個醒,在自己看來無甚要緊的事情,在旁人看來卻並非如此,而自己與阮桃當時雖沒有什麽破綻,但麵對的是鳳玦時,一切都變得未知。
不管剛剛的處境看起來如何的平和,自己都得去找阮桃,確定一下今日之事究竟有沒有什麽破綻,若是真的出了差錯,自己還是得先行離開,去和使臣團會和。
可她現在玦王府中,眾所周知,玦王府是比皇宮都守衛森嚴的地方,自己又該如何,才能悄無聲息的潛入玦王府呢。
當習慣性的摸到腰間與玉佩掛在一處的骨哨時,心中卻是想到了什麽,這還是之前阮桃給自己的,說是隻要自己錘吹響,有人聽到便會來幫自己解決當下的困境,那現在……
想到這裏再沒有浪費更多的時間,直接前往玦王府,站到那堵森嚴的牆外時,隻好在四周尋找著隱秘的地方,雖然外麵有諸多高樹遮蔽,哪怕自己不看都知道,上麵不是暗衛,就是禁軍。
如此隻好轉了兩圈,之後站在一處蔭蔽之下,那裏緊鄰的,似乎就是阮桃那個與世隔絕的小院子,嗚嗚的將骨哨吹響。
阮桃回去後,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自己不害怕鳳玦知曉自己與陸羽程的關係,隻是當他知道的越多,自己身份隱瞞起來就越發的困難,若是在找到解蠱的方法前被他知道,很多事情都會變的麻煩。
正在她凝神細思的時候,卻是聽到了外麵骨哨的聲音,這是煙籠樓獨有的傳音方式,音色不同代表來人的不同,事情輕重緩急的不同,現在這聲音,分明不是煙籠樓中人,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