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決定
那亮晶晶的眼睛，讓阮桃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話，若隻是憑借這一紙藥膳，就想將陳年舊疾改善，倒也不可能，但若是根據狀況長期調養的話，卻也說不準會如何。
隻是郡主府中眼線眾多，即便這會郡王的人在這邊，都怕是守不住這些事情，如此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
眾人看著她這樣沉默，心中都是一凜，可郡主就好似早已經知道會是如此狀況一般，淡淡一笑。
“好了，別為難王妃了，你快些去吧，我都感覺到餓了，若是到時候不好吃，我一定先拿你問罪。”
小丫頭懨懨的應了一聲，剛準備轉身的瞬間，阮桃卻是突然開口了。
“倒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需要花費時間，也需要郡主在很多事情上，都格外注意，甚至還要防備著府中的一些人，如此到不是簡單的事情，還得花些時間準備。”
聽到這裏，不僅是小丫頭直勾勾的看著她，就連郡主的眼中，隱隱的都帶上一些期待，自己還沒有見過爹爹的英勇，還沒有見過家中兄弟姐妹的樣子，卻也不想將這一生都留在這裏。
阮桃點點頭，算是應了這句話，卻還是趕緊催促著她去弄藥膳，直到那個身影徹底消失的時候，這才回身看想郡主，眸中的不悅卻是毫不遮掩。
“郡主，我不知道是哪位太醫和你說的，你的身子無藥可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直到你自己的狀況的，但不管前請如何，你都不能這麽糟蹋自己。”
郡主本是恬淡無波瀾之人，可這會卻還是自嘲的笑了，看了看旁邊的夢妍菲，毫不遮掩的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話。
“當時母親在懷著我的時候，那位皇上就讓家中的侍妾在補藥中動過手腳，從小我就知道，我活不過二十四歲，如此粗粗算過去，倒也還有八年時光，夠了。”
這番言論一出，阮桃看著她的目光，都有些倉皇，卻也不知是對鳳帝殘忍的惱怒，還是對她這般通透的憐惜。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雖然看不出什麽，可剛剛施針的時候，還是能發現脈象的紊亂，她本就是從小帶來的病，已經根植到身體中，憑借外界的東西，哪裏能看出來。
這會最要緊的是，不知道那所謂的補藥中摻和了什麽，是毒，是蠱，還是其他的，稍微一個錯漏，都有可能讓她的狀況更糟，所幸還有時間。
“怎麽會……”
夢妍菲此刻的震驚，比阮桃的強烈上百倍，身子顫著扶著旁邊的床框，才將將可以穩住身子，搖著頭不願相信麵前的事情。
自己的至交，竟然從小就在遭受著那樣的待遇，還是自己的親人所為，這樁樁件件足以顛覆自己的認知。
“放心，我不能保證可以即刻幫你恢複，但若你願意配合的話，最起碼在這八年中，我能讓你恢複如常，隻要郡主願意幫我保守秘密。”
郡主本就沒抱什麽希望，但在看到她眸中的堅定時，竟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下來，確也沒有想到，接下來自己麵對的，會是多麽艱難的處境。
“好了，妍菲，今日你什麽都沒看到，不過，我還記得，你剛剛說什麽，你在行宮幫了我？我又沒有過去，你怎麽幫的，快說來聽聽。”
這麽說著，又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就連阮桃，緊蹙的眉頭都隨著她那一抹淡淡的笑容散開，順著目光看了過去，是啊，還有時間，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夢妍菲剛剛本就是想和郡主說阮桃的事情，可這會本尊在這裏，再說又有些不太合適，莞爾一笑隻搪塞著。
可郡主卻也不知是真的看不明白，還是有心想要為難，越發急切的催促著，頗有一種你不說我就不依的感覺。
無奈，夢妍菲隻好將行宮的事情告訴她，說話的時候還不住的側目看著阮桃，隻希望她別因此生氣。
可這些話啊，阮桃又哪裏會在意呢，之前她在行宮中的所作所為，看起來是毫無偏僻，到最後還是自己占了大便宜，若是沒有郡主的關係，堂堂夢小姐何至於趟這趟渾水。
隻是郡主卻是淡笑著看著阮桃，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一是不放心，這才多說了幾句話，竟然真的幫到了她，如此自己到也不算是什麽都幫不上了，隻是那些人，也著實……
讓人說不清楚，而後再看看夢妍菲，眼中盡是寵溺，一個從來不願沾染那些事情的人，竟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打破了那所謂的平衡，著實難得。
“好了，你幫了王妃，就是幫了我，隻是行宮那麽無趣，有王妃的事情牽扯，你才不至於那麽無聊，所以啊，隻能是互惠互利，所以你也應該謝謝我。”
互惠互利還是自己從陶念那邊聽說的，不過應該是這麽說的吧，想著，倒是微微蹙眉，想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
夢妍菲本就是向來和她玩笑一番，這會見她開心了，倒是沒必要始終說這件事情，反而是神秘兮兮的說起了其他的，阮桃聽著，偶爾還能插一句話，逗得郡主笑的格外開心。
小丫頭進來的時候，看著自家郡主的樣子，心中是說不出的感懷，好像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郡主這般樣子，之前自己總是在想，遇到王妃後，郡主變了，但是卻不知是哪裏變了。
這會倒是明白了，郡主願意去做一些不被認可的事情，願意試圖去逃出這個牢籠，也願意去真的接納一個人了，如此，甚好。
“郡主，藥膳好了，您趕緊先用一些吧，奴婢第一次做，掌握不好火候，若是有不合適的地方，還請王妃在旁邊多提點幾句。”
這會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和剛剛有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那份尊敬與敬畏，是發自內心的，已然不再隻是因為身份。
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問題，卻是沒打算直接戳破，能讓這個小丫頭接受的人，著實不簡單。
因為她從小生活環境的不同，還要照顧什麽都不知道的郡主，從小開始就防備心極強，哪怕麵子上看著對你極好，可真的去看的時候，更多的卻是疏離。
就連夢妍菲之前，剛剛和郡主認識的時候還是幼時，那會都覺得這位小姐是皇上派來要害自家郡主的，沒少在一些小事情上折騰。
到了最後，大概也是看到了夢妍菲的真心，或者是發現了兩個小姑娘間，那種真切的情意，這才慢慢的改變了態度，這中間足足花了五年的時間，到這會夢妍菲都記憶猶新。
阮桃應聲上前，用勺子輕輕嚐了一口，雖然沒有自己掌控的更為精準，但對於她第一次做來說，卻也已經算得上是極好的手藝。
心中讚同不說，嘴上還不忘誇讚著，最後甚至都不忘調侃郡主一句。
“郡主這位小丫頭啊，著實是做什麽都好，之前我都已經準備好，若是她做到的不好，就給你們吃些點心呢，這會看來，倒是不用了。”
說著，竟然從寬大的袖子中，拿出一個油紙包，還沒有打開，裏麵的味道就已經微微散了出來，惹得二人目光緊緊盯著，轉都轉不開。
夢妍菲這會才有些後知後覺，之前見她的時候，她總是穿著那種最爽快的衣服，甚至都有些輕微的男子裝束的樣子，也怪不今日竟會，換了一件這般的。
這個倒也不是阮桃刻意為之，實在是今日在府中，還得應付林苒和蕭杏，在裝束上總不好出了狀況，隻好選了這樣一身，之後著急出門就沒在意那麽多，這點心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
有了點心，有了藥膳，幾個年紀相仿的姑娘，就在這裏開始談天說地，問起夢妍菲的心思，問起郡主的心意，說起阮桃的生活，這麽一說，卻是大半日就不知不覺過去了。
阮桃剛回了王府，就在門房收到了書信，一眼看過去，竟是蘇蓉從邊境拖商隊帶回來了，滿臉笑意的伴著暮色中的微風，坐到院中的亭子裏，這才打開看著那中間的低聲細語。
“吾愛阮桃展信佳，我與爹爹已經進了軍營，營中眾將士待我極好，他們之間心思也甚是簡單，不需要同在京中一般，總得提防擔心會行事有所差錯，聽說你去參加了狩獵，隻願那一程中你可安然無恙，我也曾去過幾次街上，香水對她們來說卻是新鮮，可嚐試的人終究還是有些少，待穩定下來，會想辦法讓她們看到香水的必要性，盼萬安，願安好，蓉。”
這字字句句中，沒有太多女子間的憂慮與惆悵，有的隻有對軍營的滿足，對未來生活的向往，甚至還有對阮桃的掛念。
看到最後，饒是阮桃，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對於蘇蓉來說，旁人永遠比自己重要，可對於自己來說，香水本就是給她打發時間的，隻有她真的開心才最重要。
如此，看著麵前的那一汪清水，思緒卻是已經不知飄到了哪裏，那似乎是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夕陽落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