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怪人

  但回想過來,阮桃又有幾份慶幸,正是因為徐競對這宅子的不上心,才能使阮桃有了這次的機會。


  雖然在京中可供做商鋪的宅院不少,但是能有如此低的價格的宅院卻是屈指難數。


  而那些極其低價的多是些極為偏僻的宅院,有的甚至在深巷之中。


  這一條宅院臨街而座,隻是稍後了一個位置,已算是十分優越。


  接著阮桃看到了廂房旁邊的一把柴刀,便提起那柴刀,繼續往前探索起來。


  因為這雜草極其多,多到用不著刻意收集。


  阮桃隻是用柴刀將那些雜草劈砍開來。露出地皮原本的模樣。


  阮桃發現那雜草雖多,但土地卻十分地肥沃,今後或許還可以在這庭院之中飼養些花草以做裝飾。


  想到這兒,她便對這宅院更為滿意了。


  她一路劈砍過去,發現這庭院中也有一些曾經侍弄過花草的痕跡,也許它以前再一次的主人也是較為愛護她的。


  隻是不知為何會用於發賣又為何會放置到如此荒蕪的境地。


  阮桃隻是巡視了一遍,發現這庭院之中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某些奇怪的物件,隻是表麵上比較荒蕪而已。


  接著阮桃便轉向了院中的那口井。


  那口井表麵上布滿了一層層的青苔,顯然也是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


  隻是稍加觀看也明白是為何,那井中一滴水也不見出來,底下則是黑黝黝的,深不見底,也沒有什麽動物生存的痕跡。


  或許是因為井邊較為潮濕的緣故,那井側還長了不少野生的蘑菇,看上去似乎還是一種可供食用的蘑菇。


  當然阮桃並沒有去動那些蘑菇,隻是想著今後的直接清理掉便是了。


  這蘑菇還能開個小灶,為她在王府的菜肴之中添上一道菜。


  因為王府所在的位置是不靠近大山的,所以會在本地生長出的蘑菇極少。


  一般的達官貴人們也不屑於吃家中庭院生長出來的蘑菇,而阮桃則是野慣了,肆無忌憚。


  因為從小與無量道人前去遊曆的時候也吃過不少這種蘑菇,因而這會兒阮桃也是饞得很。


  隨意地用手撥弄了一下那長勢喜人的蘑菇之後,阮桃便離開了這處。


  剩下的便是其餘的廂房,但它們也沒有什麽特殊之處,先前她都與徐競都一一觀看過了。


  於是阮桃便回到了那處收拾幹淨的廂房之中,順手拎起了屋外靠得比較近的檾麻,開始依照之前所學的一些技巧編織起來。


  其實她欲要用這檾麻編織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想給那些正在售賣的香水做一個精巧些的外套。


  那些香水在交由夥計運輸的時候總歸會有些顛簸,若是沒有能夠用於緩衝的外套,便容易出現碎裂的情況。


  所以阮桃也是想編個樣兒出來,到時便可雇傭工人,讓她們依照自己所設置的模樣來將那些個外套編織出來。


  而且檾麻草雖然外觀極為普通,但是編製出來的模樣卻是極為漂亮,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路邊叢生的野草。


  阮桃一邊構思著那外套的形狀,一邊手上不停得編織著。


  期間徐競派來送飯的人還頗為好奇地詢問了阮桃一番,問她這等手藝他是如何習得的。


  阮桃隻是隨意地編了一個理由敷衍過去,便繼續做自己的事。


  很快,她便看到日落西山,整個廂房之中都開始變得黑暗起來。


  這時,阮桃方才不慌不忙地取出櫥櫃中的蠟燭點燃,將它擱在桌子的中央。


  因為天色變得昏暗了,再編織會損傷眼睛,阮桃便將手裏編織了好幾個花樣的小物件兒收拾好放在一處。


  那用檾麻草做的物件多是小動物的模樣,看起來極為可愛。


  當然這花樣下也預留了足夠的位置用於放置香水。


  如此,便解決了一個較為重要的問題。


  接著阮桃便斂聲屏氣,靜待著看那傳言中所謂的“鬼”究竟是何方神聖了。


  之前她探尋了一遍宅院之中的各個地方,為的就是證實一件事。


  既然這個地方的鬼不是因為門年久失修所發出的聲音,或是院中有什麽奇怪的物件,那便就隻能是人為的了。


  隻是不知何人會與這宅院的主人有如此大的怨念,才會堅持十年如一日地這麽做,使這主人賣不出這宅子。


  不過阮桃轉念一想,雖然這個傳言中的“鬼”聽著極為駭人,但到底是沒有取任何人的性命,也沒有傷害宅院的主人。


  想來這所謂的“鬼”也是一位較為良善的人,可以猜測的是,它與宅院的主人應該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隨著外麵的風聲漸漸大了起來,阮桃便正襟危坐,在桌前仔細地聽著外邊的動靜。


  當然,外麵果然如阮桃預料中的一樣,因為各個庭院的門都久久地沒有修繕,所以那風刮過的聲音像極了鬼叫。


  若是在這環境之下不夠冷靜的人,自然會將其認作鬼的嚎叫聲。


  隻是這點微不足道的聲音自然不足以令早有準備的阮桃有任何反應。


  她隻是繼續安靜等待著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雖然阮桃膽大心細,但是之前前來購買宅院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孬種與傻子。


  之所以會將那些人全都嚇跑,想必這宅院之中應該也是真有什麽怪事的。


  隻是這怪事,究竟是不是有人有意為之,還有待商酌。


  果不其然,那風聲未停,那呼呼的鬼叫也一直在響徹著。


  但是很快,阮桃便聽到了一聲不同尋常的聲音出現在風聲之中。


  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是有人從水中躍出的聲音。


  這庭院之中唯一的可能有水的地方便是那口井,隻是那口井阮桃分明是仔細看過的,其中並沒有水的痕跡。


  或許僅憑肉眼觀測下,可以解釋為那井底太深,令阮桃有所忽視。


  但,但凡有水的井,都會有一定的水聲,阮桃白日裏前去觀看時,灌注了內力在雙耳之上,卻沒有聽到任何的流水的聲音。


  如此一來,事情便開始顯得詭異起來。


  當然,阮桃也並沒有妄動,在此際情況不明的情況下,輕舉妄動隻會起到反作用。


  殊不知很多情況下是自亂陣腳才會使事情往不利的方麵發展。


  接著阮桃便看到了窗外突兀地升騰起了一個黑影,那黑影像是閃現在她的眼前一樣,沒有任何預兆。


  隔著窗子,那黑影便開始忽左忽右地飄蕩,像極了一個猙獰的鬼影。


  伴著呼呼的風聲與薄薄的紗窗根本擋不住的風將屋內的蠟燭吹得忽明忽暗,以及那窗外一直跳動的鬼影,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


  但凡心理素質稍微差些的人,或許就要被當場嚇暈在這裏。


  但阮桃卻依舊沒有畏懼的神色,反倒起身走到窗前,輕聲地說了一句:“外麵風大,前輩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如進來歇歇。”


  外麵的鬼影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一時竟在某處停止了好一會兒。


  接著,阮桃便聽到了一個及其嘶啞怪異的聲音。


  “哦?小姑娘,你是在邀請我進去嗎?我可是在這空無一人的庭院中,生活了整整十年的鬼。”


  那聲音之中帶著幾分驚訝,又刻意地帶了幾分恐嚇。


  “你難道不怕我將你吞噬了。”


  “前說笑了,前輩的輕功登峰造極,又怎會是鬼魅之輩呢?”


  阮桃畢恭畢敬地對著那窗戶行了一禮。


  繼而她便聽外麵的聲音停滯了好長一段時間,要不是那影子還在原地,阮桃都要懷疑那人已經走了。


  “你這丫頭倒有些意思,別人看到我來都避之唯恐不及,隻有你是例外。”


  嘶啞而怪異的聲音“桀桀”地笑了起來,隻是因著那聲音的怪異,這笑聲也像漏了的鼓麵一樣,極其難聽。


  “既然你這般邀請,那老夫若是不進去豈不是太過於拂了你的麵子。”


  那人的話音剛落,廂房的門便毫無預兆地打開了。


  接著外麵清涼的月光之下便多了一個身影,那是一個雖然蓬頭垢麵,但卻將腰挺得極其直的怪人。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甚至都分辨不出是什麽料子做的了。


  怪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怪味,那一頭長發像是長期沒有清理過一樣,其上帶著黏土或是其他的什麽東西,甚至還能看到幾根草葉。


  這頭發像是海藻一般垂落在那身同樣亂糟糟的衣服之上。


  阮桃見他向自己走近,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厭惡或抗拒的神情,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將他讓了進來。


  那怪人走到屋中,也並不見外,頗為隨意地便坐在了阮桃的對麵的椅子上。


  接著二人便開始了長久的沉默,雙方都像是在打量著對方,並在心中思索對方究竟有何打算,卻沒有一個人先行開口。


  阮桃望著他,心底暗暗猜測這這樣輕功高強的前輩為何會住在這樣破敗的地方,還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這其中的內情,頗為耐人尋味。


  而對方則看著阮桃,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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