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迷局

  阮桃本以為這下已是人證物證俱在,白蕊再抵賴也是無用了。


  但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白蕊卻似乎已是打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毫無預兆地便起來將那老鴇推倒在地。


  “你百般折辱我倒也罷了!為什麽還要奪走我的一切!”


  可憐那老鴇猝不及防間被撲在了地上,眼看是傷著了腰,捂這腰身,“哎呦哎呦”地叫個不停。


  “賤人,你這個賤人!”


  白蕊已是歇斯底裏不顧形象地與老鴇扭打在一塊,每一次下手都似乎要將其往死裏打。


  “反了!這是反了天了!”


  一旁的寧夫人唯恐被這二人的纏鬥波及到,站起身來連連後退,嘴上還埋怨著寧裴軒:“這就是你帶回來的人,甚麽東西?”


  一旁的寧裴軒隻是傻了似的,眼睜睜的看著這兩人越打越凶。


  就連因為身在寧府有所收斂的老鴇,也氣急敗壞地撕扯起了白蕊的頭發,嘴裏罵著下流肮髒的話語。


  “夠了。”


  阮桃也不能眼見這二人在寧府打得不可開交而不阻止,這樣便是置寧府的臉麵於不顧了。


  那老鴇到底還是有幾分理智在的,聽到這聲斷喝停了下來。


  但白蕊早已氣得神誌不清了,見她不再還手,竟是一把抄起桌上的花瓶便要向老鴇的頭上砸,眼看就要血濺當場。


  屋內的眾人都起身想要去阻止,但終究隔了一段距離,無法立即上前。


  這千鈞一發之際,連老鴇也是愣住了,大抵是想不到這白蕊還真有殺人之心。


  隻是此時,阮桃卻鎮定如常,袖中的手絲毫沒有發抖地射出一枚銀針來,在電光火石間刺入白蕊體內。


  阮桃眼見白蕊被銀針刺中穴位手一軟將花瓶砸在了地上。


  而在眾人眼中卻隻能看見白蕊莫名其妙地便住了手,還把花瓶砸到了一旁的地上。


  這下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連阮桃也有幾分後怕。


  若是真叫她那一下砸實了,少不得會來個死無對證繼續狡辯不說,甚至還會將這家事鬧到順天府去。


  到時不僅寧府丟人現眼,她這個相當於一手促成此等局麵的人也難辭其咎。


  隻是還好現在事情並沒有發展到那般境地,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連阮桃都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聲清脆的巴掌聲便驀然在廳中響起。


  “啪。”


  她定睛一看,方才看到是寧裴軒大步向前,狠狠地抽了白蕊一巴掌。


  “夫君,你怎麽能……”


  白蕊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雖然被阮桃刺了穴位無法自如活動,但眼淚還是簌簌落了下來。


  阮桃可以感覺得到,這一次的眼淚或許是有幾分真心的。


  “你這個下作的賤婢,怎麽敢編造如此荒謬的謊言欺騙於我!”


  寧裴軒紅著眼睛咬牙切齒地罵著,沒有絲毫風度可言。


  “可是,奴家隱瞞了自己的出身隻是為了和你在一起啊!如果不是這樣,奴家又怎麽入得了寧府為妾呢。”


  白蕊哭得越發傷心,死死地拽住寧裴軒的衣角,連嗓音都開始有幾分沙啞了。


  “我對你的情,天地可鑒!”


  “這也改變不了你欺騙於我的事實。”


  寧裴軒一把將其推開,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似的,掏出隨身的手帕擦了擦手。


  這下白蕊便也倒在了地上,不知該作何反應了,隻是癡癡地眼神沒有焦距地望著某一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或許就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阮桃冷眼望著這一幕,想著方才還是柔情蜜意的兩人現下就已經翻了臉,覺得頗為諷刺。


  當然,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同情白蕊的理由。


  白蕊固然可憐,但是她欺騙了寧府上下,混入府中,乃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來人呐,把這賤婢拖出去!丟出寧府!”


  那邊寧夫人卻是已經怒火中燒,隻想趕緊讓白蕊離開自己的視線,眼不見為淨。


  “寧夫人,請您稍安勿躁,再給本王妃一點時間。”


  阮桃不得不出言阻止了她這過於衝動的行為。


  首先,惡意陷害蘇蓉,致使她不孕之人,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


  再者,將白蕊直接趕出去也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隻是寧夫人因為這麽一件事,連帶著也怨起了毫無過錯的蘇蓉與阮桃來。


  在她的心底,是覺得這件事既然是家醜,就應該由他們私底下調查解決。


  而不是像阮桃這樣擺在明麵上,丟了寧府的麵子。


  於是寧夫人說起話來便也沒有什麽好語氣,甚至有些怪腔怪調:“不知王妃殿下還有什麽指教?”


  “指教談不上,隻是有一些事情還未處理完畢,暫時不能放她離去。”


  阮桃知她心底有氣,但也不願與她多做計較,隻是按照方才所想,一五一十地將始末說了出來。


  在聽到阮桃說,蘇蓉也是因為被陷害才沒有身孕之後,座上的寧遠山也有些出離憤怒。


  “此人謀算甚是可惡,這是要我寧府香火斷絕呀。”


  他冷著臉如此說著,顯然已是上了心。


  “是的,故而本王妃將白蕊留下的目的還有一處,便是詢問她是否知曉此事。”


  事關寧府後代傳承,連本是端著一家之主的架子觀望的寧遠山,也是按捺不住的問了出口:“白蕊,你如實道來,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


  “冤枉啊!大人!”


  白蕊此時似乎也緩過神來了,伏趴在地上將頭磕得哐哐作響。


  “便是借奴家十個膽子,奴家也不敢謀害於姐姐啊。”


  編造謊言混入寧府,或許隻是會被寧府懲戒一番。


  但要是蓄謀毒害甚至毒殺人,則是會被押往順天府審判,最後處以極刑的。


  白蕊此話說的似乎是有幾分真情在裏頭的,隻是先前她說謊的前科在此,眾人也不敢過於信任。


  “既然你如此分辨,便要拿出證據來證明你與此事毫無瓜葛,不然便將你扭送至順天府,再讓他們好好問問實情。”


  寧遠山這話卻是有幾分威脅的意味在裏麵了。


  雖然官府那邊並不會屈打成招,但多多少少還是會在拷問的時候動用一些刑罰,到時可就不是這麽簡單的問問了。


  “奴家真的沒有害姐姐的心,還請大人明鑒。”


  白蕊嚇得身子都是一抖,但還是堅決不肯承認是自己害了蘇蓉。


  阮桃在一邊看著,一時也有些琢磨不定起來。


  雖然她先前判斷這下毒之人就是白蕊,但此際見白蕊這副模樣又好似的確是為這情之一字入了寧府,並沒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既如此,這事兒就變得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究竟是何人要暗害於蘇蓉,叫她生不了子嗣呢?


  “此事或許真是有些蹊蹺。”


  阮桃見寧遠山也開始漸漸失去耐心,想要將白蕊押去官府之際,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這賤婢冥頑不靈,多半是覬覦蓉兒的身份地位,想要取而代之。”


  一旁的寧裴軒恨恨地說著,一副恨不能將白蕊千刀萬剮的模樣。


  雖然實際上寧裴軒是因為蘇蓉的緣故,還是為著他自己的被欺騙而生白蕊的氣,就不得而知了。


  一旁的蘇蓉實則也暗自心驚,剛才這男人還在與白蕊當著她的麵如膠似漆。


  此時寧裴軒卻又像換了個人似的,一口一個蓉兒的喚著她。


  即便是再遲鈍的人也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有多善變。


  既然他今日會如此對欺騙他的小妾,來日會不會因其他事而對蘇蓉這個正妻也如此不留情麵呢?

  阮桃顯然也是與蘇蓉想到了一塊去,頗為擔憂地看了蘇蓉一眼。


  隻是現下事情還有些複雜,阮桃還不便上前去安慰蘇蓉。


  “寧侍郎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本王妃先前也如此考慮過。”


  “既然如此,就應該將她速速扭送至順天府,省得留在這髒了我寧家的門楣!”


  阮桃話未說完,便被寧裴軒急急地打斷了。


  “可是此事來龍去脈尚未清晰,若是如此武斷地下定結論。恐怕會冤枉了無辜之人。”


  阮桃隻覺得他似乎在掩飾著什麽,心底裏的懷疑一下騰了起來。


  接著阮桃便轉身行至了寧遠山身旁道:“不知寧府中負責采買的是哪些下人?負責將各類物品分發到各院的,又是哪幾位?”


  “家中事務都是由夫人掌管,王妃還是聽夫人為你解答吧。”


  果不其然,寧遠山對此似乎毫不清楚,轉頭便將問題甩給了寧夫人。


  阮桃對此似乎也沒有什麽意外的情感。


  不少府邸家中皆是由當家的夫人管家,而她們的丈夫便負責頌經作文,做好本職相關的事,以及與其他臣子交往的人情往來。


  阮桃之所以詢問寧遠山而非寧夫人,便是要讓寧夫人心甘情願地將她所知道的事情說出口,不再多做推辭。


  畢竟,即便寧遠山並不負責掌管家中大小事務,但到底是最有尊嚴的一家之主。


  主張將白蕊直接丟出寧府的寧夫人雖然有幾分不滿,但還是對寧遠山的命令無條件服從,開始為阮桃講解府中一應人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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