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世子之死
上清樓，距離青梅雅築不遠處。
一個人捂著胸口躺在草地上，大片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白色的胸襟，在圍觀人群的燈籠火把照耀下，顯得尤為鮮豔。
黝黑的臉已經僵透，隱隱透出一絲蒼白，顯然已經是死了。
正是南越王世子。
而旁邊一個青衫背影瑟縮著，渾身被暗度使的捆妖索捆住。
捆妖索實際上就是暗度使控製嫌犯的工具，因為暗度使大多數麵對的其實是妖魔之輩，所以就起名叫捆妖索。
“不是我……不是我.……我和他無冤無仇.……”這人抬起頭來哀求甘先鋒：“讓我走吧.……我爹……我爹是郡丞。”
“不是你是誰，這麽多人親眼看到你一劍刺殺了他，你還能抵賴嗎？再說，琅琊郡丞明明姓朱……”甘先鋒聲音有些煩悶。
“你殺了人，還是一國士子，即便你爹是郡丞又能怎樣呢？”站在旁邊歎氣的商乘隆無奈道。
甘先鋒等三人本來是準備到上青樓主樓開一個雅間觀舞妓跳舞，順便尋一個姑娘度過良宵的，然而剛走到樓腳，便聽到殺人了的呼喊聲。
按照暗度使的規矩，凡是遇到發生命案，而衙門捕塊未至，暗度使在現場卻不管不問的，要罰奉一貫。
即便是暗度使月奉較其他官吏多，卻也禁不住這般罰。
因此，即便是欲火再旺，也得先處理眼前這樁案子。
怎麽處理呢？不過就是站在此地，等衙門捕塊過來就行，而就在司域到來之前，南越世子的一名仆從已經前去報案了。
因為這件案子的案情確實十分明顯，無須暗度使處理。
兩撥人馬同時出門準備離去，不知怎地就爭吵起來，已經上馬準備離去的南越世子卻又下馬和張公子理論起來。
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張公子猛然抽出腰間的佩劍，一劍就洞穿了南越世子的胸口。
南越世子連掙紮都沒有便瞬間死去。
有在場的十數位世子作證。
司域嘴巴銜著一根草，用淡淡的苦味壓抑自己的煩悶。自己本已經計劃好的春宵一刻就這麽泡湯了。
換誰都得煩悶。
就說觀這南越世子的氣運不佳，原來應驗在這裏。
不過這張公子的脾氣也太差了吧？
一言不合就拔劍？
不過，這個案子也有特殊之處，畢竟是一國世子之死，可以說是外交事件了，即便雍國是泱泱大國，如果此事被南越國拿去做文章的話，琅琊郡守恐怕也擔不住。
眼下的局麵，南越國不可能不做文章，甚至有可能以世子死在大雍而要求雍朝發兵平叛。
即便郡守本人沒問題，這麽尊貴身份的人死在此地，這上青樓定然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也不知會不會影響馬胖子的公門身份。
看著馬胖子急的團團轉，司域無奈歎氣，自己這才剛消停幾天，又卷入到這些破事當中。
不過，這張公子看著倒不像是一言不合就殺人的人啊，這其中有什麽隱情嗎？
他走到躺著的南越世子屍體旁邊，蹲下來仔細觀察，看見世子平靜地閉著眼，宛如睡著一般，顯然是來不及反應便已經死去。
用手摸了摸血跡，幾乎已經快凝結了。
不對！！！
司域隱隱覺得有問題，但是一時之間卻找不到問題所在。
旁邊的商乘隆笑道：“別想了，這麽多人親眼看著的殺人，能有什麽問題？”
司域拍拍手道：“我就是習慣性地懷疑，話說這南越國世子在琅琊郡書院讀書，南越竟然沒有人保護嗎？”
“按道理應當是有。不過出來狎妓帶著保鏢豈不掃興，何況這南越世子本身也是八品練氣士，遇上一般的人也能自保。”
是了，心內一陣閃電閃過，這就是問題！！！
司域忽然抬頭：“八品練氣士，也就是道門養靈境界，這一境界依靠什麽戰鬥？”
“飛劍，符籙之道？”商乘隆不敢肯定。
司域搖頭：“飛劍是道門七品築基之後才能修行的術法，在八品時大多還是依賴外物如符籙，或者其他術法。”
“但是最常用的是劍。”司域心道，我是巫師，對此再了解不過……
“你說這個，是什麽用意。”說話的是甘先鋒，顯然他也有所好奇。
司域指了指南越世子：“他身上可有佩劍？”
二人搖了搖頭，肉眼可見沒有。
司域指了指南越士子的腰帶：“但是這南越士子身上卻有佩劍的痕跡。”
商乘隆彎先身看去，看見這南越世子的左側腰帶處的確有一個磨損的痕跡。
他向司域豎起大拇指：“不虧是智力測試六題全對的男人。”
大雍朝流行佩劍，自天子以至百官，無不佩劍，佩劍不隻是防身，更有裝飾之用。而佩劍最常係在腰間，所以腰帶會有磨損的痕跡。
“但是這代表什麽呢？”商乘龍繼續追問道，“也許，今日要到青樓，所以便將佩劍收起。”
“你是一個武夫，上青樓會把武器先留在家中嗎？”司域指了指南越世子的右手虎口，“這老繭，說明他定然經常練習。”
“何況如你所說，這南越世子到大雍讀書，名為讀書，實為避難。如果你是他，內心會有安全感嗎？”
商乘隆默然，的確，如果換做他是南越世子，遠在異國他鄉，定然會擔心自身的安全，如何會舍棄自己的佩劍？
司域突然伸出手，在南越世子身上，摸索一陣。
“他身上也沒有儲物袋之類的儲物靈器。”
他站起來，同甘、商二人互相對視一眼。
“這很異常，但是是為什麽呢？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他的確是被這張公子給殺死了，這姓張的士子也是九品練氣士，驟然拔劍，在一瞬之間殺死一個八品不是什麽奇事。”甘先鋒皺眉。
是啊，人都死了，南越世子的行為很蹊蹺，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被張公子殺死了。
他把張公子刺殺南越世子的短劍遞給司域，三尺長的佩劍上竟有接近三分之一都是血跡，證明這一劍，的確刺穿了南越世子的整個胸腔。
“也許隻能問問，蹲在地上的這位張公子。”
司域蹲在張公子麵前，低聲說道：“你也聽到了，這南越世子的行為很有問題，你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也許，我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