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這不是末世,卻遍地都是英雄
“醫生，一定要救救我丈夫啊，一定要救救他！”
“請您等待一下，退出安全線外，不要打擾到手術醫生！”
“阿姨你就先把心放下把，既然我們朱主任說問題不大，那就問題不大，你別亂叫影響別的病人！”
……
張子凡率領猛男救援隊，在周邊區域搜索。
縣城中的情況比預想中好一些。
整個燕棣鎮主要都是為旅遊業服務，而如今遊客數量很少，所以疏散起來相對方便。
而且十年前的那場可怕的大地震，至今令人記憶猶新，川省本地人更是積累了不少震中自救的經驗。
所以總得來說，縣城中的傷員皮外輕傷的多，重症的少。
醫療車中攜帶的藥品數量有限，器械消毒也隻能采用原始的煮沸消毒，因此如果不是確有手術必要的病人，張子凡他們一般還是以安撫為主。
至於說確實需要進行搶救的傷員，則立刻一邊急救，一邊用救護車帶回，交由老刀他們進行手術治療。
這個時候，已經不分什麽眼科醫生、耳鼻喉科醫生了。
隻要是外科係統的，統統都是上台的主力。
內科係統的醫生則負責監控患者術前術後的生命指征。
好在6.9級雖然也是可怕的大地震，但比起汶川8.0級的特大地震破壞力還是要小一些。
目前來說，還沒有遇到需要張子凡親自出手的危重病人。
……
南坪縣城很小，隻用了幾個小時，浩然猛男救援隊就對附近三個街道的區域進行了搜索。
期間也遇到了不少南坪鎮各級政府或者居民自發組成的小型救援隊。
大災之中，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人間慘劇，又各種各樣讓人作嘔的雜音。
但中華民族善良的民族本性，各級黨政組織的領導能力，都確保了，在絕大部分災難中，中國的土地上不會出現好萊塢大片裏那種嚴重的無政府、無法律、無道德狀態。
杜蘭特趴在窗口，看著道路兩旁稍顯混亂，但絕對可控的狀態，眼睛一眨不眨，似乎陷入了沉思。
……
無論是老百姓還是基層的政府組織，當得知在縣城南部居然有一個規模不算小的臨時醫院出現，大家都喜出望外。
不少居民穿著睡衣睡褲，拿起手機拍著救援隊以及臨時醫院的忙碌場景。
雖然因為通訊中斷的關係，這些影像資料還沒上傳網絡，但錄在鏡頭裏的百姓的鼓掌和讚揚聲，還是讓每一個浩然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責任。
……
“同誌請等一下！”
一個滿身塵土，渾身都是血跡和汗水的中年軍人，用力張開雙臂攔在悍馬車前。
他不斷地喘息著，用力喊道，“我是武警中隊的，我聽消防的同誌說，有一群醫生在救人，是不是你們？”
張子凡連忙打開車門，也不廢話，直接問道：“沒錯，武警同誌，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縣城西麵3公裏處有一個背山的村子，山垮了，有人埋在裏麵！你們能不能……”
“來不及說了，快上車！”
張子凡打斷了他，並將他拉上了越野車。
……
與建築質量相對較高的縣城不同，縣城周圍有許多村莊依山傍水。
平日裏小清新們極力鼓吹的田園風光，此刻卻展露出無比殘酷的獠牙。
地震之中，一旦出現山體滑坡，那將是比縣城裏麵危險得多的狀況。
“你快指路！”
張子凡連忙將這位軍人摁在了副駕駛座位。
楊婷婷去開【生命救護車】了，張子凡隻能親自開魔改悍馬。
簡短的交流中，張子凡得知他叫劉峰，是武警川省總隊阿貝州支隊南坪中隊的指導員。
在災難發生的第一時間，南坪中隊就展開了對群眾的救援工作。
從駕駛員、炊事員到中隊長、指導員，中隊一共一百二十二人，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拚了命地救人。
作為駐地部隊，南坪中隊的戰士們比浩然醫療隊的這些外鄉人更加了解災情。
知道哪裏才是救災的關鍵。
所以他們由中隊長和指導員兵分兩路。
大部隊102人跟著中隊長去周邊村坊救援，其餘20人跟著指導員在縣城裏幫忙。
縣城裏麵，有消防、公安、鎮醫院，以及鎮、縣兩套政府的力量，而且建築也比較可靠，所以他們預計問題相對較小。
而且沒想到，居然天降猛男，還出現了浩然臨時醫院這支意料之外的助力，更使得災情在短時間內得到初步控製。
但廣大的鄉村，才是這次救災的主戰場。
所以劉峰在聽聞了浩然醫療的事跡後，立刻向臨時救災指揮部請示，請浩然的醫生們一起去支援大部隊。
……
得知張子凡他們來自東海省S市，劉峰非常激動。
在他想來，東部經濟強市來的醫生，肯定要比他們鎮上的醫生靠譜。
南坪縣城說是縣城，其實就是個小鎮子而已，燕棣鎮常住人口1萬多人，如果沒有那麽多來往住宿的旅客，可能連鎮醫院都維持不了。
同樣，和所有景區醫院的醫生一樣，南坪鎮醫院醫生們的技術水平遠不如收費水平。
……
“前麵就是泥崗村了，給地龍一震，塌了不少土房！再加上山崩，災情很重！”
劉峰指著路邊停著的幾輛軍車，搖頭道，“而且路也給毀了，車子開不進去。”
南坪中隊不是機動隊或者別的什麽王牌部隊，沒有配備特種車輛，隻有普通的公務車和解放車。
張子凡看了看前麵道路，已經完全被土石淹沒了，確實讓人頭皮發麻。
不過救人如救火，張子凡硬著頭皮減檔爬坡，魔改悍馬優越的越野性能彌補了張子凡車技的不足，一舉爬了上了損毀路麵。
劉峰非常驚訝，雖然早就看出這輛越野車不普通，但性能這麽好是他沒有想到的。
尤其是在如此崎嶇的道路上，居然還保證了駕駛室內的平穩，可見它的減震係統多麽出色。
更讓劉峰不可思議的是，越野車開上來了也就罷了，後麵那輛白色大車居然也笨拙地爬坡成功。
而且從車輛控製角度上來說，比張子凡要出色的多了。
“那位司機該不是解放軍的退伍兵吧？”劉峰不由咂舌。
不同軍中之間，往往也會有一些相互調侃和良性較勁。
雖然常被戲稱為雜牌軍，但實際上，武警部隊是相當精銳的城市處突力量。
武警官兵在大練兵中，諸如射擊、體能方麵力壓解放軍取得好成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當汽車駕駛，就不是這樣的情況了。
對於解放軍的駕駛技術，尤其是山區邊防戰士的駕駛技術，李峰是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比較心思的。
張子凡沒想到這位老兵對楊婷婷的車技讚譽這麽高。
以至於到了目的地，當楊婷婷一身紅妝從駕駛室一躍而下的時候，劉峰在原地愣了好幾秒鍾。
“指導員，別看妹子啦，趕緊帶醫生們幫忙！”
一個與劉峰年紀相仿的大高個，拿著一把鐵鏟跑了過來。
他轉頭對張子凡，以及依偎在他邊上的楊婷婷道，“幾位，你們就別幹這些粗活了，有幾個救出來的傷員，你們趕緊處理……”
大高個就是南坪中隊的中隊長王立國，話到一半他說不下去了。
因為李景旺、杜蘭特他們也從車裏鑽了出來。
看著這幾個真正的大高個，他這個虛假的大高個把你們都太文弱之類的話咽了回去。
……
泥崗村1/3以上的房屋已經被損毀，不少村民都全家遭到掩埋。
好在人民子弟兵是勇敢的，是頑強的。
他們在中隊長王立國的帶領下，於昨夜十時就冒著餘震趕到了這裏。
“黃金72小時”是地質災害發生後的黃金救援期，這是救援界的共識。
在此時間段內，災民的存活率極高。
每多挖一塊土，多掘一分地，都可以給傷者透氣和生命的機會。
在第一天（即24小時內），被救出的人員，存活率在90%左右；第二天，存活率在50%-60%；第三天，存活率在20%-30%。
所以盡管已經連續奮戰了十幾個小時，但武警戰士們依然沒有一刻停歇。
經過艱難的挖掘，他們已經找到了不少村民。
不幸的是，其中有不少人，已經成為了冰冷的屍體。
也有人因為身體遭到嚴重擠壓，被挖掘出來後，還來不及送回鎮上救治，便失去了生命體征。
……
看著這些分不清臉上是泥水還是汗水，又或者是血淚的漢子們與死神戰鬥的身影，浩然醫療隊的所有人全都肅然起敬。
就連杜蘭特，雖然完全聽不懂周圍的人在說什麽，也被這一刻的氣氛動然。
他跟在李超和李景旺後麵，默默地卷起了袖子。
……
沒有工具，就用農具，沒有農具，就用雙手。
包括楊婷婷在內的十五人，全都加入到救人的行列中。
當然，術業有專攻。
大部分醫生也隻是幫忙搬運一些石塊、土方之類，他們更重要的任務是，一旦有新傷員被發現，立刻進行搶救，並運送回浩然臨時醫院或者鎮醫院。
其中大部分病人還是送去浩然臨時醫院的。
因為楊婷婷開了一趟車前往鎮醫院，發現鎮醫院其實也被嚴重毀損，帶出來的醫療設備十分有限，還不如浩然臨時醫院那邊的條件好。
……
當然，李景旺等人，則在另外一個維度上有著重要的作用。
張子凡小時候看過一部暴露年齡的動畫片，裏麵有個警長擁有豹的速度、鷹的眼睛，還有熊的力量。
而李景旺、杜蘭特、李超三人組，正好對應了這三種特質。
李景旺皮糙肉厚，不但擁有強大的抗擊打能力，還擁有遠超常人的力量。
說他是熊的力量，一點也不為過。
不少幾名村民、戰士難以搬動的巨石，在李景旺的幫助下，可以輕鬆的被搬走。
這在大型機械無法進場的情況下，有著重要的作用。
豹的速度，對應的就是杜蘭特了。
說黑人都很會跑，或許就和說亞裔都很擅長數學一樣，屬於政治不正確的刻板印象。
但事實就是，杜蘭特確實很能跑。
尤其在生死之間不再去管跟腱的傷勢，杜蘭特滿場飛奔，幫助運輸裝備物資。
而且，杜蘭特臂展極長，可以夠到許多常人夠不到的地方。
他還動作敏捷，在許多諸如小範圍二次塌方之類的危機中，總能幫助隊友，避免他們被砸傷。
至於最後一個，鷹的眼睛，那便是李超。
說句實話，對於常人來說，李景旺的力量，杜蘭特的速度和敏捷，基本上已經處於“非人”的邊緣了。
而李超卻實實在在的是個普通人。
或者說，隻是一名身體素質不錯的普通警察。
不過，他發現，自己似乎在張院長神奇的雙手之下，已經變得和普通人有些不同了。
張院長好像不聲不響，在自己身上做了一個了不得的手術啊！
當李超看到杜蘭特都已經為了救人而丟掉夾板之後，自己作為人民警察，自然不能落於人後。
李超嚐試著揭開包裹著右眼的紗布。
由於對眼科手術不太熟悉，張子凡沒有給出李超具體的恢複時間。
孔祥則是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要求李超1個月後再摘掉紗布。
然而實際上，經過半個月的恢複，李超右眼的視神經已經完美地重新建立連接，鞏膜上的傷口也已經愈合。
當他摘掉紗布那一刻，許久沒有接觸光明的右眼出現了一點點刺痛。
經過短暫的適應之後，李超再次張開右眼。
這一次，右眼沒有因為光亮而刺痛，但是李超卻一陣暈眩，差點摔倒在地。
這是因為，他兩隻眼睛出現了明顯的視力差距，專業的說法叫做屈光參差。
關於這一點，李超在這段養病的日子裏，也在網上查詢過了許多資料，有所了解。
天可憐見，李超本來就是警隊的射擊小能手，雙眼裸視1.5。
他本能的以為，肯定是手術後的眼睛視力低下，甚至隻有0.1，0.2，所以造成了這樣的情況。
可誰知，經過反複單眼測試，李超發現事情貌似有點不對。
這哪是1.5和0.2啊！
這特娘的是1.5和2.0啊！
不對！
李超仔細感受著右眼的視力。
百米外的物體纖毫畢現，各種動態的信息，比如飛蟲與落葉，也都毫無保留地出現在視野中。
李超聽說，在非洲塞倫蓋蒂大草原上，因為常年單殺獅子作為成年禮，而把獅子嚇出神經病的馬賽人，擁有超越2.0的超凡視力。
直覺上，李超覺得自己右眼的視力絕對不在馬賽人之下。
將剛才沒有扔掉的，包紮右眼的紗布重新裹回了左眼上，李超稍作適應，便再次以獨眼的姿態投入到了救援的工作中去。
而這一次，無與倫比的動態視覺，讓李超在尋找失蹤人員的工作上，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倒不是說李超能夠透過水泥板看到下麵的大活人。
而是他能捕捉到一些細微的線索，為找到幸存者而提供幫助。
比如說，房屋坍塌的時候，立柱、牆體往往會形成三角形的空隙。
而幸存者常常生存在這些狹縫的空隙之中。
李超好幾次觀察到石碓之間氣流卷起的灰塵，從而發現了這些狹縫。
有時候這隻是一個空的狹縫，而有時候，裏麵或許就是一條正在漸漸消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