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隕落的天才
魔都第九人民醫院。
石曉雅看著九院漂亮高大的樓房，心情有些複雜。
當她還是一名衛校學生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來到這樣一所高大尚的頂級三甲醫院。
不過實習之後，石曉雅就知道，以自己的學曆和出身，一輩子都沒有可能在三甲醫院中工作。
這也是一直是讓她感到遺憾的事情。
可今天真的身臨其境，石曉雅卻發現，心中居然沒有什麽向往的感覺。
她下意識的將三甲醫院的生活與在浩然醫院的生活比較，根本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在浩然醫院，自己已經擁有了一份可以托付一生的事業，這份事業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穩步成長。
有張院長在，遲早我們也會有這麽漂亮的大樓的！
我了握拳頭，石曉雅朝著住院部大樓走去。
……
住院部整複中心，醫生辦公室。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青年醫生，拿來一份出院文書，遞給了另外一名年輕人。
“孔醫生，怎麽樣，一點疤痕都看不出來吧？”
“九院的整複技術的確厲害！”年輕人露出一絲笑容，但笑容中有著藏不住的痛苦。
“哈哈，能被你誇獎，熊主任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交談的兩個青年似乎非常相熟，被稱為孔醫生的青年人，右手拿筆簽字，左手被包紮著，身上卻穿著病號服。
兩個青年醫生，此時卻是不是同事關係，而是醫患關係。
當然，說是青年，其實兩個人也都三十六七歲了，不過在醫生這個行業，這個年齡的確隻能算是青年。
……
如果說，腫瘤科是醫鬧比較少的科室，五官科，包括眼、口、耳鼻喉，這些科室，是醫鬧的重災區。
大概進了腫瘤科，病人也好，家屬也好，心裏多少都有了準備，就算出現不好的結果，也比較容易接受。
相反的，五官這類科室看上去不會有什麽大風險，但卻涉及到神經豐富的感覺區域，極容易產生各種並發症，造成患者長期的不適。
而偏偏，這些患者，四肢健全，行動能力絲毫不受影響，不像腫瘤病人那樣想提刀都提不動。
非常具有危險性。
半年前，一則傷醫新聞在各大媒體頭條刷了屏。
帝都朝陽醫院眼科，年僅37歲的孔祥醫生，被患者砍傷。
孔醫生身中數刀，後腦枕部傷15cm左右，右側後頸部傷10cm左右，右手手掌砍傷，左臂砍傷、多處神經斷裂，一度性命垂危。
孔祥恰恰正是一名眼科醫生，而且是一名極其厲害的眼科醫生。
他隻有三十七歲，卻是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
臨床上，他擅長葡萄膜炎、白內障、高度近視及各類眼底病的診治。
科研方麵，年紀輕輕，已有七十多篇SCI論文傍身，說是著作等身也不為過。
這樣開掛的人生，普通人連想都不敢想，甚至都不敢這麽寫。
可以說，孔祥是全國前十的眼科醫生。
考慮到他的年齡，說是中國眼科未來第一人也不為過。
但是……
隨著一場醫鬧凶案，這個未來沒有了。
……
凶手崔某是孔祥的病人，之前由別的醫生進行過一台手術，術後出現現術後並發症——脈絡膜上腔出血。
脈絡膜上腔出血是最嚴重的並發症之一，很有可能會導致失明，而且該手術難度係數高，全國隻有少數幾個醫生能做這門手術，孔祥就是其中之一。
孔祥為崔某做了手術，手術很成功，崔某也在術後恢複不錯，已恢複了部分視力。
可崔某沒有對孔醫生心懷感激，反而覺得自己花了錢，卻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最終，他用一把菜刀，野蠻地摧毀了這顆冉冉升起的醫學新星。
……
這則新聞，當時在網絡和媒體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但是半年後的今天，記得這件事的人已寥寥無幾。
雖然無法上手術台了，但生活還要繼續。
孔祥這次來上海九院，就是做最後一次頸部整複的。
經過幾次手術，他麵部，頸部的外貌已經基本恢複，頸部的疤痕也已經鬆解，可以自由活動了。
這本該是高興的時刻，孔祥卻完全無法從失落中走出來。
因為他的手，已經再也無法進行手術了。
右手手掌砍傷，還可以通過手外科方法恢複，問題不大。
但左臂砍傷，切斷了左手小拇指與無名指的運動感受神經，雖經多次手術，依然無法恢複。
左手兩個手指的損傷，聽上去似乎無關大局。
但對於眼科手術如此精細的工作，這是致命的！
其實不要說是做手術，就連日常生活也是有影響的。
孔祥之所以左手包紮著，就是因為昨天吃餛飩的時候，無法感知溫度，而將左手燙傷了。
……
填好出院文書，孔祥回到自己的VIP病房準備出院前的整理。
九院給孔祥的待遇是很好的，不但安排熊文斌主任親自手術，住院條件上麵也都盡力安排好。
“孔老師，翟強已經把高鐵票訂好了，十一點鍾！”
說話的是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女生，她正是孔祥的兩個研究生之一。
孔祥原本是有六七個研究生的。
不過出了這檔子事情後，有幾個研究生調劑走了。
這倒不是說他們太功利，老師受傷就另投他人。
而孔祥自己要求他們轉導師的，甚至連人選也是孔祥幫忙安排的。
畢竟自己受傷之後，臨床工作已經停頓，更別說教學了，他不想耽誤這幾個孩子的前程。
所以孔祥隻留下了潘倩和翟強兩個研三的學生。
他們的論文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該教的也都教了，不存在耽誤一說。
……
就在孔祥和潘倩一起整理東西的時候，翟強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翟強，不是讓你去買早點的嗎？早點呢？”潘倩狠狠地瞪了翟強一眼，“如果還買燙的食物，你就死定了！”
“不是早點的問題……孔老師，你看看這個！”
翟強不去理會潘倩，連忙將一份病曆報告遞了過來。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聲音，“神經病啊，病曆也搶，快還給我！”
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一路追來的石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