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2 這一吻,當是昨晚我收的暖腳費
閻霄臉色一變,果然快速的身後關上了房門,轉身朝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走過去。
她壓低了聲音:“封亦烆,輪渡上你怎麽跟我保證的,你再敢這麽叫我試試?”
男人卻仰頭看著她,一臉真誠:“嗯,我叫你阿霄有什麽不可以嗎?難道……朋友之間,不能這麽稱呼?還是你心裏有鬼,覺得我這樣叫你,就代表我們之間有什麽?”
“我沒之間難道沒什麽嗎?”
閻霄被這男人氣得口不擇言,等說出這句話,她才緩過神來,不自然的側身,躲開男人的目光,忽然沒了底氣的辯解:“我是說……就算有什麽,也要當做沒什麽!”
男人唇角浮動著笑意,聲音也變得溫雅起來:“身體怎麽樣?還難受嗎?”
閻霄又猛地回頭瞥了男人一眼,然後坐在沙發裏:“不關你的事。”
封亦烆看著她:“都有力氣跟我鬥嘴了,看來肚子不難受了,不過腳還是要暖的。”
閻霄警覺的看著男人,冷聲道:“不需要,我自己會暖,用不著你。”
“我是說……晚上睡覺之前記得泡泡腳,阿霄好像誤會了什麽。”封亦烆看了看閻霄,然後目光一轉朝她身後的臥室門看過去。
昨晚的事情,雖然她是無意的,可畢竟發生了,閻霄現在想想,還是無端覺得怪異:“夠了,沒其他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封亦烆果然應聲站起來,他來本也就是想問問她身體是不是還不舒服,白天一直人多沒時間,現在好不容易能跟她單獨相處一會兒,他還真的有些舍不得走。
於是走了兩步,剛好停在閻霄身後的沙發前。
“阿霄。”他這麽叫她。
一個人叫另一個人名字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條件反射的回應,比如現在的閻霄。
她就無意識的仰頭去看男人……
剛抬起頭,就看到頭頂壓下一片陰影,然後是男人放大版的一張俊臉,迅速的朝她貼過來。
閻霄幾乎沒什麽反應的時間,隻在雙唇一涼的瞬間,清晰的意識到,這男人竟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吻了她。
輕輕的一吻,清冽的氣息掃過她的雙唇和臉頰,封亦烆在快速的吻住她雙唇之後,就又快速的鬆開了,並往門口繼續走了幾步才回頭,對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道:“這一吻,就當是昨晚我收的暖腳費好了。”
“封亦烆!”閻霄用一雙能殺死人的眸子盯著門口的男人,這三個字幾乎是從後槽牙中吐出的。
男人卻不以為意,還厚著臉皮朝她笑了笑:“阿霄,晚安。”
說完,封亦烆便轉身在閻霄能殺人的目光中淡定的推門走了出去。
閻霄:“……”
過了十來秒,閻霄才把目光從緊閉的房門上收了回來,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雙腳瞪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在心裏不知道把封亦烆都捏死幾百回了。
她對他好像大部分時候是無可奈何。
“啊……封亦烆……”她雙手揉著自己一頭短發,內心抓狂。
可是某一刻,她竟然想笑,心裏也不知為何為溢出這種怪異的感覺,怎麽總是按捺不住的想要唇角上揚?
閻霄覺得她自己大概是瘋了。
一定是瘋了……再或者被封亦烆這男人的皮相給攝住了,對,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她若真是男人,一定比他更英俊。
等平複了心情,閻霄脫掉身上厚重的軍裝,然後真的去浴室接了一盆熱水好好泡腳。
等渾身都熱騰騰的,她才有了睡意。
臨睡之前,閻霄去洗手間換月事布,令她沒想到的是,一點血都沒了,白天時候她偷偷換過一次,似乎是昨夜流了一點,可今天怎麽又沒了?
大約是一路舟車勞頓太辛苦,閻霄這才對自己的身體重視起來,看來還真得好好照顧,不然月事都要耍脾氣了。
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以前行軍打仗,她冷水裏都遊過,更何況現在這點小顛簸。
躺在床上,因為泡了腳又洗了澡,渾身上下格外舒暢,竟然沒有受涼腳涼,她暖暖的躺在被窩裏安心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閻霄剛起,張啟銘就帶人到了。
坐在邀月飯店一樓的大廳裏,閻霄又看到張啟銘,有些意外:“啟銘兄,你這麽早來,不是迎親的吧?”
張啟銘麵上露有難色,對閻霄道:“少帥,實在是抱歉,我那個二弟,他昨夜又染了風寒,身體倒是沒什麽大礙,就是不能吹風,所以迎親進城這一段,恐怕還得我代替,實在是對不住二小姐啊……”
閻霄一聽,臉上露出很明顯的不高興,擰著眉不理解的道:“這張啟淮也太不靠譜了吧?若不是我以前見過他一麵,我還當你們張家沒這個人呢!”
張啟銘臉上一僵,尷尬的賠不是:“是啊,你說我這個二弟,他這真不是時候,等這婚事辦完了,我一定帶他去軍隊裏曆練幾天,也不至於這三天兩頭一生病的!”
話雖然如此,人來都來了,又是他們張家的地盤,閻霄嘴上不願意,最後還是讓張啟銘迎親接走了閻聽雲。
因為這件事,閻霄一路上臉色都不悅。
封亦烆坐在車裏,看著一路黑臉的女人,勸慰道:“二小姐都沒說什麽,你生什麽氣?”
閻霄歎了一聲:“也對,這男人是我二姐自己選的,找個病秧子,看她以後日子還怎麽過,萬一哪天……呸!”
她說了一半,覺得晦氣,隻好收住不說。
“偶爾生病而已,我倒是覺得這位張啟淮在張家應該地位不低,他能不顧張家人反對一定要迎娶你閻家的女兒,又讓自己的貴為一方統帥的哥哥替他忙前忙後……張大帥應該對他很是寵愛才對。”封亦烆雖然對張家這位二公子了解不多,可張啟銘他還是多少知道些,在沙場上,那也是行軍打仗的硬漢,用兵果決,能這麽疼愛這位二弟,看來這個張啟淮在他們張家一定很受寵愛才對。
閻霄對這一點倒是不否認,冷嗤一聲:“哼,廢話,不是被慣壞了,能敢跑到我江北的地界上去撒野,不知天高地厚!”
封亦烆上任富江商會會長的晚宴上,暗地裏搞鬼殺人的可不就是他張啟淮。
“這個時代,有野心是好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阿霄的理想也是種野心。”封亦烆見慣了為達目的不則手段的人,張啟淮這種對他而言不過是小兒科。
“他是什麽人不重要,隻要對我二姐好就夠了!”閻霄冷冷的道。
封亦烆沒再說話,其實這場婚事,即便有真愛,可一旦摻雜了政治因素,其結果就未可知了,而且他老師除了忌憚江北的閻家,剩下就是金陵張家。
他們聯合看似是好,更有可能加速了大總統的恐慌感,會對他們提前動手。
車隊進入金陵城,路旁百姓夾道觀看,人頭攢動。
更是有人議論紛紛。
“咱們大帥娶兒媳婦就是體麵,你看看這車呦,我可是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洋汽車呢!”
“是啊!我猜咱們張少爺娶媳婦,那肯定是一頂一的漂亮!”
“可不是,聽說是江北閻大帥的女兒呢,看來以後啊,咱們就不用擔心打仗了!”
“你瞧,那車裏的不就是張少爺,長得多英俊!”
“是啊,張少爺也太低調了,迎親都不露麵的!”
…………
外麵議論紛紛,都隻當張啟銘就是迎親的新郎,誰也沒想過閻聽雲給來嫁給張啟銘的弟弟張啟淮的。
閻霄更是沒聽到這些議論。
迎親隊伍一路穿過金陵城的大街,直接朝城中最巍峨的建築,江浙督軍府。
巍峨的總統府大門是典型的西式建築,門口的羅馬柱威嚴挺拔,大門口張燈結彩,垂落打鼓,門口正中央站有一人,是張啟淮。
閻霄隔著汽車,總算是看到了張啟淮,老遠看著他,總覺得臉色過於蒼白,整個人看著明顯是強打精神,也比第一次見他消瘦了許多。
想是因跟家裏鬧婚事,才折騰是這幅模樣的。
車就停在了督軍府門口,閻霄推開門要下車,卻忽然被從另外一輛車下來的張啟銘給攔了下來,身後來跟了一個穿長衫的老者,留著花白的胡須,身形硬朗,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少帥!”張啟銘一開口,臉上就表現得十分過意不去,對閻霄也就更加恭敬了:“我……這裏有個不情之請……”
閻霄蹙眉,在這種節骨眼上,又有什麽事?
“啟銘兄,你說。”她壓著胸口的脾氣。
“前幾日,我爹請人二小姐算了一卦,說是二小姐今日舉行婚禮,兄弟不宜觀禮,恐有不祥,且咱們又是當兵之人,身上煞氣更重,怕是對新人更加不妙,所以……”
“所以什麽?”閻霄一腔怒火,馬上就要衝到天靈蓋上去,卻被封亦烆按住了肩頭。
張啟銘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自然還是要繼續說下去:“少帥不宜觀禮,等稍後禮成後,我立刻親自去跟少帥敬酒賠罪,現在請少帥去偏廳客房休息一兩個小時,可以嗎?”
“張啟銘,你耍我呢?”閻霄才不管有沒有被封亦烆按著,怒過一下上來,聲音無端也就高了。
“不是,少帥,咱們都是為了新人好,禮成後我肯定親自去請你,給你賠不是……”張啟銘心裏頭有些忐忑。
閻霄從車裏下來,伸手揪起張啟銘的衣襟,臉上冷鬱:“張啟銘,你那寶貝兄弟一路不來迎親就算了,我爹跟三姨娘也沒來,二姐就剩我一個親人,你不讓我觀禮,這就是你張家的規矩?”
站在張啟銘身邊的老者道:“少帥,您跟二小姐是同一個生肖,生辰又有些相克,強行觀禮著實對新人不好,還請三思啊……”
“張啟銘,你……”
“阿霄,阿霄,怎麽了?”
閻聽雲坐在前頭的汽車裏,一早就聽到車外有人在爭吵,她頭上蓋著繡花紅蓋頭,看不見人,叫人打開車窗一聽果然是閻霄的聲音,就著急的叫她。
閻霄鬆開張啟銘的衣襟,黑著臉朝閻聽雲走過去:“二姐,張啟淮那小子一路不來迎親就算了,你結婚說我跟你犯衝,不讓我去觀禮,這婚咱們不結了,我帶你回家去!”
閻聽雲卻反手拉住了閻霄,好脾氣的道:“阿霄,剛才你們在外麵說的我都聽到了,張大公子說的也都有道理,他今早也跟我說過了,啟淮這幾日身體不好,你就別氣了,我自己也可以的!”
“二姐,哪有結婚,一個娘家人都不在現場的,我是擔心你受欺負!”閻霄擰著眉。
張家這明顯是玩笑麵虎,仗著他們自己的地界,任意妄為。
“人家有理有據的都說了,你就別為難張大公子了,再說,你回避觀禮也是為了我好,等一結束你再過來就是了!”閻聽雲細聲細氣的勸說閻霄。
閻霄這才勉勉強強的點頭,臉上仍沒好脾氣,回頭看了張啟銘一眼,語調不善:“張大公子,找人領路吧!”
張啟銘猛鬆一口氣,立即叫手下的人去領路。
封亦烆怕閻霄一個人不安全,也立即下車跟著閻霄一起過去。
陳副官同樣有這種擔憂,畢竟他們家少帥是江北閻家的唯一繼承人,他也跟著閻霄一同去了。
吉時已經快到了,一直站在遠處的張啟淮這才被人攙扶著朝閻聽雲的婚車走過來去迎接……
閻霄去了督軍府的偏廳休息,客廳裏還能聽到一牆之隔的前廳鑼鼓喧天熱鬧非凡,這邊卻是冷冷清清。
閻霄抬眼看了看跟過來的陳副官,蹙眉道:“陳東燃,你跟過來幹什麽,我不在,你去替我觀禮去,結束後給我講講!”
陳副官站在她身邊,有些擔憂:“少帥,我是怕你在這……”
“我沒事,這裏沒人敢把我怎麽樣!”閻霄打斷他,並催促道:“前廳不知道什麽情況,我們不能沒有一個人過去,你替我過去!”
封亦烆看陳副官還有些舉棋不定,溫聲道:“陳副官放心,我在這陪著少帥,你跟喬一一起過去吧!”
閻霄默默看了封亦烆一眼,抿唇沒說什麽,她也沒讓他在這裏陪她。
陳副官這才放心,對封亦烆點頭道:“那封會長你也小心!”
喬一也很想去觀禮,畢竟難得見這麽場麵盛大的婚禮,他想見見世麵,於是很樂意就跟著陳副官往前廳去了。
兩個人走後,客廳就剩下閻霄跟封亦烆兩個人,她抬眼看著坐在她身側的男人:“你怎麽不去?”
“我來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觀禮。”封亦烆淡淡的道,在這督軍府裏他說話很顯然嚴謹了很多。
“跟著我,不怕有危險?”閻霄微微挑起眉梢,她是江北的少帥,在沒有這場婚事之前,她就是金陵的敵人無疑,進來這裏,那肯定就是送人頭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