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死也不鬆開!
空氣中詭異的靜止了一秒鍾,雲夜眨了眨眼睛,既無辜又疑惑,“在下的眼睛又沒說話,為何要戳瞎它們?”
言外之意,說話的是唇舌,為何受傷的卻是眼睛?多少有點在說風千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了……
風千雪豈會聽不出他弦外之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姑娘樂意!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自然可以!”
雲夜態度極好,陪著笑,聲音溫柔,“姑娘想怎樣都是可以的。隻不過,在下這雙眼睛還算是克己複禮,始終秉持非禮勿視,姑娘不如高抬貴手放過它,可好?”
風千雪冷冷一笑,“好啊!那便割了你的舌頭,如何?”
“……”
雲夜嘴角微僵,旋即扯出一抹笑,“是在下唐突了!既然都知道姑娘怕苦了,焉能再讓姑娘飲這薑湯?”
這話聽的風千雪眉心一蹙,好像她真的怕了這一碗小小的薑湯似的!
膽色有被冒犯到!
然後就聽到雲夜說,“在下這便替姑娘喝了它!”
話落,舉碗欲飲,風華凜然,義薄雲天。
風千雪覺得她都看不下去了!
他的形象越是高大,凜然,聖潔,便越顯得她弱小,無助,可憐!
想都沒想,一把奪過雲夜手中的碗,仰頭,一飲而盡,豪氣萬千!
像個巾幗不讓須眉的蓋世英雄!
然而,內心已經淚流滿麵,幾乎苦到變形!
這一生,除了喝藥,她最怕的就是薑湯了!
正當風千雪被薑湯苦的懷疑人生之時,卻聽一旁的雲夜極為欠扁的問了句,“姑娘,薑湯好喝麽?”
那語氣,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
風千雪一記冷眼掃過去,好喝你大爺!
隻是,她才剛一張嘴,便有一顆蜜餞飛進了她口中。
風千雪:“……”
雖然很想一腳把他踩死了,可是,該死的!味道好像還不錯!酸酸甜甜的……
“水蜜桃口味的,女孩子應該都喜歡吧?”
“姑娘,你喜歡麽?”
風千雪:“……”
感情,她要是敢回答不喜歡,便等於在說:她不是個女子?
“雲夜,你真的成親了麽?”
仿佛沒有料到風千雪會有此一問,雲夜明顯的愣了一下,看著風千雪,輕輕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道,“姑娘,為何突然這麽問?你……該不會是……對在下有什麽……非分之想?”
風千雪:“……”就,忽然很想把他打一頓!往死裏打的那種!
不知是感受到了風中彌漫的殺氣?還是什麽?雲夜忽然往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又滿是戒備的看著風千雪,“姑娘,你不說話,不會是真的對在下……你、你真的看上在下了麽?”
風千雪:“……”
真的,實在,聽不下去了!
抬手按了按眉心,努力忍住直接撒一把藥粉毒死他的衝動。
“我看上你個鬼!我隻是覺得……算了!你趕快消失!如果你對人世還有一絲眷戀的話。”
雲夜看她一眼,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有!在下當然有眷戀!在下這便消失!姑娘好夢!”
說完,雲夜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房間裏,並且帶走了那隻湯碗。
看著被他輕輕帶上的房門,風千雪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世上怎麽會有他這樣的人?每每令人抓狂,恨不能將他打死,可卻又……下不去手?
這種感覺……不由自主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南宮夜的身影來,風華絕代的一張臉,美的如仙似夢,詩畫般醉人,卻每每將人氣到跳腳抓狂,恨不能打死他!
風千雪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窗外,夜色漸深,雨仍未停。
低頭看了眼濕漉漉的長發,風千雪再次坐回了梳妝鏡前。
……
甲板上,上官禦依然保持著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勢,迎著風,望著雨,仿佛一尊已經羽化的仙人像,嘴角還微微上揚,掛著一抹詭異的笑。
風雨交加的深夜,荒郊野外的河穀,此情此景,著實有些……陰森詭異!
風千雪出來時看到的便是眼前這副畫麵,看的她嘴角微抽,眉間隱隱滑落幾道黑線。
“你是要發芽?還是要開花?”
聽到她聲音,上官禦保持虔誠‘拜’雨的姿勢不變,努力的轉動著眼珠看了她一眼,“我在修仙!不懂別亂說,謝謝!”
風千雪抬頭望了望天,“才這麽點修為就來渡劫了?也不怕一道天雷劈下來把你劈的外焦裏嫩灰飛煙滅?”
上官禦:“……”
本想回頭狠狠地瞪她一眼,奈何姿勢不可便,隻能努力轉動眼珠,用眼角的餘光怨念深深的秒殺著風千雪:
“本公子這是在吸收天地之靈氣,風雨之精華!你一個土匪,懂什麽修仙?”
“就算有雷劈下來,那也是劈你這個節操摔碎人性私奔良心離家出走的風、雪、球、雲、土、匪!”
“哼!”
若不是要保持四十五度的唯美姿勢,風千雪覺得那一聲哼哼他能把下巴挑到腦門上去。
“哦?如此說來,某人是不想要解藥了?”
驚聞此語,上官禦仙軀一震,姿勢差點沒崩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麽?”
風千雪卻沒看他,顧自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了,你就好好地在這兒等天雷來劈吧!”
說完,便要作勢轉身回屋,上官禦再也顧不得吸收什麽天地之靈氣,如同一隻詐屍了的雕像,彈跳而起,一把抓住風千雪的衣袖,驚喜交加的望著她,“你方才說,要給我解藥?你願意給我解藥?”
看著他滑稽到有些詭異的表情,風千雪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慢悠悠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拍了拍上麵的雨水,“對啊!”
那一瞬間,上官禦差點喜極而泣,頓時伸出自己的雙手,仿佛等待聖光洗禮的信徒般虔誠,“快!請賜予我解藥吧!我雙手接著!”
風千雪挑了挑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清涼的笑,“可惜,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什、上麵?!”
上官禦覺得他一定是被天雷劈了!所以,才會出現了幻覺,出現了幻聽!
對!都是幻覺!
是他在雨中站了太久,進水了,所以才……
於是,他用力的搖了搖頭,甩幹腦子裏的水,並扯出一抹自認風華無雙迷倒萬千少女的風情妖嬈笑,“千千,雪兒,你又頑皮了不是?別鬧,快把解藥給我吧,等著救命呢!”
風千雪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再敢惡心本姑娘,信不信讓你哭廢雙眼?”
上官禦笑容一僵,感覺換上一副虔誠的表情,“信信信!我當然信!女俠,好漢,大王,把解藥賜我吧,嗯?”
風千雪揚眉淺笑,眉眼彎彎,那模樣看起來溫柔且友好,“我覺得你還是繼續修仙去吧!天地靈氣更適合你!”
上官禦:“???”
丟下這麽一句無情的話,直接無視了風中石化的上官禦,風千雪華麗轉身,瀟灑離去。
然後,腳腕忽然一沉,腿被人抱住了……
一道聲音從地麵傳來,“大佬,大仙,大神,你就可憐可憐我吧,賜我一顆解藥吧!一顆不行的話,半顆也成。”
雨夜中,那聲音淒淒慘慘戚戚,幽怨的仿佛可以飄出幾隻阿飄來……
風千雪:“……”
就……從來沒有這麽無語過……
伸手捏了捏僵硬到快要抽搐的臉,風千雪慢慢低頭看向地麵那隻,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鬆開,起來。”
上官禦聞言,卻更加抱緊了她的腿,仿佛溺水之人抱著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地不放手,“不,你不給我解藥,我就不鬆開!”
說完似乎覺得還不夠,一臉刑場就義般的決絕,又加了一句,“死也不鬆開!”
風千雪:“……”
那還能怎樣?真的讓他去死麽?
氣氛正詭異時,一道幽幽涼涼的聲音伴著夜色風雨飄然入耳,“上官兄,這是怎麽了?腿殘了麽?”
上官禦和風千雪同時轉頭看去,便見雲夜一襲白衣信步而來,衣袂翩飛似有仙氣繚繞,玉扇輕搖,風華無雙。
上官禦死死地盯著他,眼神陰涼的仿佛可以飄出幾隻魑魅魍魎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那聲音更是陰森的如同午夜亂葬崗出來的陰風,帶著一絲咬牙切齒。
雲夜卻絲毫未受影響,一派從容自若的優雅,“想來上官兄是雨淋多了,身體有些虛,行動艱難。無妨,在下助你。”
隨著這句話說完,雲夜剛好走到了兩人跟前,左腳微微向前邁出半步,橫在上官禦麵前,微微低眉俯視著他,似有所指。
上官禦:“???”
啥意思?給他一隻腳……抱著?!
仿佛一道天雷自九霄之上直劈而下,正中天靈蓋!
頭頂再次響起雲夜悠然閑適的話語,“上官兄,是手也不能動了麽?”
“!!!”
上官禦頓時就怒了,唰一下收回手,詐屍彈起來,怒視著雲夜,“我呸!誰要抱你的臭腳?侮辱誰呢?兩個大男人,惡心不?”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上官禦的眼睛裏已經飛出了千萬隻刀片,將雲夜千刀萬剮了!
奈何,雲夜仿佛自帶結界,空氣中彌漫的殺氣以及那些飛射而來的眼刀被自動隔絕。
玉扇輕搖,薄唇微勾,依舊是那派雲淡風輕,優雅從容姿態,“原來上官兄沒殘啊!”
上官禦:“……”
仿佛蓄滿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種感覺真想殺個人冷靜冷靜!
毫無疑問,這個人是雲夜!
“你才殘了!你全家都殘了!”
一句話說完,上官禦差點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雲夜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既然沒殘,為何賴著人家姑娘不放?羞恥不?”
上官禦:“……”
居然還敢說他……羞、羞恥?!不知羞恥?!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這個戴著麵具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搖過市專門坑騙小姑娘的混蛋!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還好意思說我羞恥?”
“再說了,我賴她我賴你了嗎?我就樂意賴著她,不行嗎?你管得著嗎你?”
相較於頭頂三尺怒焰隨時都會燃燒的上官禦,雲夜的反應則太過淡然自若了些,隻手輕搖玉扇,風華清雅而矜貴,“路見不平,自然管得著。”
“路、見、不、平?”
上官禦差點把牙齒都咬碎了,“哪來的不平?我是打劫她了?還是強搶民女了?還是……”
未等上官禦說完,風中悠悠然飄來四個字:
“誘拐人妻。”
“……”
此一語落地,不隻是上官禦在風中石化了,就連一直作壁上觀事不關己的風千雪都微微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雲夜,嘴角微抽,滿頭黑線!
誘拐……人……妻……
這說的什麽鬼話?
上官禦好不容易從石化中回過神,頭頂上蹭蹭蹭燃起一串小火苗,“說誰誘拐人妻呢?她嫁人了嗎?她、她、她……”
她好像的確是嫁人了……
原本直逼九霄的氣勢瞬間就蔫了……
雲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低沉微涼的嗓音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知道自己錯了,洗心革麵懸崖勒馬重新做人就好,也不必痛哭流涕,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不太像話。”
上官禦:“……”
如果說之前是怒發衝冠風中石化,那麽這一刻,就是九百九十九道天雷直接灌頂,劈的他外焦裏嫩四分五裂亂七八糟幾乎要當場裂開並碎成渣!
爺爺的!他居然忘了他的梨花帶雨……
下一瞬,上官禦的身影直接化作一道紫色的旋風瞬間刮沒了!
當然,在他刮走之前沒忘記從風千雪手中順走那瓶解藥。
一整瓶的解藥!
就算下次再不小心著了那小雪球的道兒,他也不用擔心了!
眨眼間,甲板上隻剩下風千雪與雲夜兩人,雨夜,荒野,水上,你看著我,我看著那,大眼瞪小眼,氣氛甚是詭異。
好半晌,還是雲夜率先打破這份詭異的寧靜。
“每次見著姑娘都是一身夜行衣,在下也不知姑娘喜歡什麽樣的衣服?倉促準備的,不知姑娘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