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你方才是想殺人滅口麽？
但他卻始終未曾哼過一聲，就好像，他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風千雪手法嫻熟，很快便幫他包紮好傷口，又拿來一隻碧綠色的小瓷瓶給他，“此藥內服，一日兩顆，堅持半月，內傷應可痊愈。”
他微微抬頭，一雙空寂冰冷的眸定定的看著她，並未立刻去接那瓷瓶。
風千雪彎了下腰，將藥放在他麵前，半開玩笑的說，“當然了，這並非什麽神丹靈藥，這半月之內，你不可大肆動用內力與人惡鬥，否則，別說痊愈了，加重都是有可能的。”
他緩緩垂眸，視線落在瓶子上，“為何救我？”
風千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興許是緣分？你恰巧來到我的醫館，而我恰好在。”
他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會還。”
風千雪一怔，“還？什麽？藥嗎？”
他沒說話，低頭打開瓷瓶，倒了一顆藥丸在掌心，那是很小的一粒，卻清香怡人。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遲疑的將藥吃了。
“服藥之後運功調息半個時辰，藥效會更加。我可以給你護法，所以，不用有什麽顧慮。”
他看著她，沉默不語。
風千雪坦然一笑，“我沒有惡意。當然，你若是不放心……”
未等她說完，他已經閉上眼睛，開始運功調息。
風千雪卻是小小的詫異了下，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然後又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再次搗起了藥。
一時間，萬籟俱寂，隻有她清淺的搗藥聲，別樣寧和。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當他睜開眼時，第一時間看向風千雪，而她一手撐在桌麵上支著下巴，輕輕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著了。
他冰冷空寂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細微的波動，起身，下一瞬，人已在風千雪麵前，幾乎是同時，風千雪突然睜開了眼睛，“我有認真護法，並未睡著，隻是閉目養神。”
他的眼神明顯一頓，“我……”
“你方才是想殺人滅口麽？”
“……”
一時間，萬籟俱寂。
他沉默了一會，目光深深地看著她，生硬卻又堅定的道，“我，會還。”
說完，轉身，離去。
“等一下！”
他駐足，回頭，看她，不語。
“你身上的傷口雖然敷了藥，卻依然很糟糕，三個時辰之內最好待著不要動。而且，你也需要休息了！”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如是說道，“小傷，無礙。”
風千雪一時竟無言以對，想他可能是早已習慣了受各種傷，已經麻木了。
“也許你說的對，不過，你還是應該尊重一下一名醫者的辛勞成果，以及，你的身體。”
他依然沉默不語，卻也並未著急離去，而是靜靜地聽她說。
“這裏很安全，你可以暫且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離開。”
見他似乎要說話，就怕他冒出一句：我不需要休息。風千雪趕緊補了一句，“此刻，無論是你的內傷還是外傷，都比你更需要休息，迫切需要。當然，這隻是身為醫者的建議，你若執意不聽，那我隻好言盡於此。”
說完，風千雪微微側身讓開了道，去留隨意。
他靜默了一會，轉身走回牆角，靠著牆席地而坐，緩緩閉上了眼睛。
風千雪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睜開眼，往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次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風千雪去而複返，手裏多了一床被褥，快到門口時出聲提醒他，“哎，是我，別出劍哦。”
她不知道的是，他其實已經聽出了她的腳步聲。
“新的，可以放心使用，湊合一晚吧！”
將被褥給他，也沒停留，就又走了，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低頭看向手中的被褥，那雙似萬年冰原般無波無瀾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細微的波瀾，一閃即逝，恍若錯覺。
……
第二日，風千雪特意早起了半個時辰，就怕萬一他還在，芷嫣開門與他撞見，會發生什麽血腥的事來。
不過，他人已經離開了，那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一把椅子上，風千雪卻被那三枚楓葉吸引了視線。
銀色的楓葉，一字排開，安靜地擺在椅子上。
風千雪拿起一片瞧了瞧，純銀質地，脈絡清晰，雕刻手法不錯，她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什麽意思？診金麽？”
若論藥的價值，這幾片銀葉子當真是不夠，不過，救他的時候風千雪壓根就沒想過銀子的事兒。
不過，這幾枚楓葉倒是很別致，也很漂亮，風千雪果斷將它們收進了荷包，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還真是個奇怪的……殺手。”
……
午後，長安街，一品香。
這是一家胭脂鋪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的緣故，此刻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
風千雪進門時，管事的正坐在吧台後打盹兒，見有人來立刻笑逐顏開的迎了過去，“姑娘，您看看有什麽需……”
未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就連那招牌式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管事的眼神複雜的看了風千雪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大、大小姐？您怎麽過來了？”
風千雪瞥他一眼，漫不經心的挑眉，“怎麽？我不能來？”
那管事的瞬間堆了一臉的假笑，“哪能啊？小的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沒聽夫人說您要過來的事，就是有點突然，嗬嗬嗬，是的，有點意外。”
“我想來便來，怎麽？還要經過你們同意？”
“不敢不敢！小的絕無此意！”那人跟在風千雪身後，一臉的狗腿，“大小姐您隨便看，看看喜歡什麽，小的都讓人包好了給您送到將軍府去。”
看著那一臉讓人眼花繚亂的笑，風千雪不禁在心中冷笑，真當她是白癡？幾盒胭脂水粉就想打發了她？
“去把賬冊拿來。”
“什、什麽？！大小姐您您您……您說賬、賬冊？！”
無視他瞬間變色的臉，風千雪徑直走到吧台坐下，管事的連忙跟上來，一臉為難的對她說，“大小姐，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嗎？這賬冊，這哪能，這這這……您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