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這是英雄救美?
鬼市煙霧繚繞,那十三道灰影又是披頭散發,臉上還帶著惡鬼麵具,有青麵獠牙的,有張著血盆大口的,有吐著三尺長舌的,還有直接頂著骷髏頭的,此刻雙腳離地的飄在風千雪麵前,那畫麵,說出來的詭異陰森。
這些家夥一出現,人群瞬間傳出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有見多識廣,閱曆豐富者驚呼,“這不是朔方十三鬼嗎?他們銷聲匿跡了多年,居然是被二爺收入麾下了?!”
“難怪二爺這幾年來聲名鵲起,橫霸一方,原本以為是仗著十三太保,卻沒想到,是暗藏玄機啊!”
風千雪慵懶的目光掃過擋道的十三隻鬼,挑眉,“怎麽?輸不起?想耍賴?”
“耍賴?”獨眼大漢陰笑一聲,態度很是囂張,“爺之前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打贏了十三太保,還要有本事帶著這小畜生離開鬼市,那才算你贏!要怪,就怪你自己沒聽仔細。”
將他最初說的話回想了一遍,風千雪不禁冷笑,“文字遊戲麽?”
獨眼大漢下巴一揚,鼻孔朝天,滿臉寫著一句話:老子就玩文字遊戲,你能奈我何?
“你要是害怕的話,就趕緊求饒,乖乖跟爺回家做爺的壓寨夫人,若不然,你這小命今日可要交代在這裏了!”
風千雪嗤笑一聲,眼神輕蔑至極,“就憑那十三隻喪家之犬麽?”
那輕慢的語氣,冰涼的話語,讓飄著的十三鬼一陣群情激蕩,十三雙怨毒幽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風千雪,口中發出怒吼與咆哮的怪叫。
那聲音嘶啞,尖厲,像是從喉嚨深處爆破而出,難聽恐怖至極,聽得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語氣驚疑不定,“他們這是啞了?好像是啞了,應該沒錯。天哪!前輩們發生了什麽?”
風千雪目光清涼的掃過眾‘鬼’,嗤笑,“怎麽?被人端了老巢之後,居然淪落到賣身為奴了?做鬼做到這份上,還不如一頭撞死得了!”
“被人端了老巢?!天哪!居然還有這種事?難怪幾年前他們突然間銷聲匿跡了呢!本以為是高手歸隱,沒想到竟有這等內幕!”
“如此說來,啞了也就不奇怪了!”
“難怪跟了二爺。”
“……”
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十三鬼徹底暴怒,感覺臉麵被人摁在了地上使勁摩擦,疼的很!
任誰被這樣當眾揭短,戳痛處,紅果果的羞辱,都會憤怒到想殺人,想拚命吧?
於是,十三鬼咆哮著,揮舞著利爪爭先恐後的撲向了風千雪,看那氣勢,仿佛不將她撕碎了絕不罷休!
風千雪伸手一挽衣袖,頗為豪情,“做鬼做到你們這份上,還是早點解脫了好!今日本姑娘就好心超度你們一回!”
音未落,身影已化作一道紅色的殘影消失在原地。
眾人睜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清楚些,然而,此場打鬥全然不同於之前那場群魔亂舞,別說看清招式了,就連人都看不清楚!
一眼望去,隻覺得眼前一片光影繚亂,灰影像是一團迷霧,飄來飄去,不停地移動著,紅光似一道火焰般劃破迷霧,將它們打的支離破碎,幾乎不成型。
耳邊聽到的則是嚦嚦風聲,利爪劃破皮肉的嗤嗤聲,以及那暗啞痛苦的嘶喊聲與怒吼聲。
越是看不清,越是想看清,眾人一邊揉著眼睛,一邊伸長了脖子張望,深秋寒夜,竟急的直冒汗。
“砰砰砰砰——”
猝不及防的,打鬥場中忽然傳來一陣重物落地之聲,眾人定睛一看,原本自出場起就一直飄著的十三鬼全部趴在了地上,姿勢都不怎麽優雅美觀。
那一襲紅衣的女子,正站在一隻頂著骷髏頭的鬼麵前,腳下還踩著他的一隻鬼爪,神情冷蔑,紅衣翻飛,一身風華明燁如火。
“你是,天下第一,土匪,雲霸天,的,什麽人?”
那隻鬼仰頭看著她,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她的臉,從喉嚨深處費力的擠出這麽一句話,暗啞,還有些吐字不清,但,風千雪卻聽得明明白白。
忍不住抬手扶額,黑線如瀑:這名字也忒……慘不忍聽了些!她當初取名時咋會覺得這名字霸氣側漏威武不凡呢?哎!往事不堪回首呐!
那隻鬼卻鍥而不舍,操著一口難聽至極的聲音又問了一遍,仿佛不問出個明白來做鬼都不瞑目。
風千雪伸手揉了揉飽受荼毒的耳朵,“實不相瞞,她是我哥。”
在那隻鬼還要再開口說話時,風千雪毫不猶豫的對著他的骷髏頭腦袋一腳踩過去,直接把他踩暈了。
至於另外十二隻,從半空中摔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暈了。
風千雪吹了吹手指,目光輕飄飄的掃過人群,眾人呼吸一窒,齊刷刷的後退三步,如此一來,那獨眼大漢便是一枝獨秀獨領風騷,異常醒目。
風千雪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忽然勾唇一笑,“該你了。”
那七尺大漢的身軀驟然哆嗦了一下,看著風千雪的眼神像是在看鬼一樣,“你你你你……什麽意思?”
明明她聲線清越,好聽的很,可聽在他耳中卻宛如催魂索命的魔音,恐怖如斯!
風千雪歪頭一笑,那模樣端的是純良無害,“你想怎麽個死法?自刎?服毒?懸梁?撞牆?活埋?剜心?剝皮?火燒?油鍋?自己選一個吧!”
她那一臉溫柔友好的微笑仿佛在說:看吧,我給你這麽多選擇,我多善良,快感謝我吧!
那獨眼大漢抖的像個篩子似的,看著風千雪的眼神驚恐,駭然,不可置信,半晌才說出一句,“你、你是魔鬼嗎?”
風千雪頗不認同的搖了搖頭,“你有見過這麽善良的魔鬼?”
“善善善良?!對!你善良!白狐給你,十萬兩銀票也給你,不,我可以加錢!加多少都行,我有錢!隻要你別殺我,一切都好說!”
風千雪想了想,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你有很多錢麽?”
他一看,覺得有希望,連忙道,“對對對!我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隻要你不殺我,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
一邊說著,他已經伸手摸出了身上所有的現銀,似乎覺得不夠,又一把扯過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胡姬美人,動作粗暴的扯下她頭上,腕上,身上的珠寶首飾,然後捧在手裏對風千雪說,“都給你,這些全都給你!”
風千雪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輕嗤,“現在這副模樣,真是絲毫看不出半分先前的風采與氣魄呀!”
獨眼大漢麵容一僵,大義凜然的解釋,“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丈夫能屈能伸。”
風千雪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把慫說的這麽清新脫俗,我都為你感到羞愧。”
沒想到,那人聽後竟直接對著她跪了下去,一個響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女俠!前輩!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您是世外高人,多有得罪和冒犯,現在給前輩賠罪,還請前輩寬恕!”
風千雪:“……”
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竟絲毫未覺有什麽不妥之處。那朔方十三鬼,成名多年,莫說獨霸朔方未逢敵手,就是放眼七國天下,那也是排的上號的高手。
可是,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卻於輕描淡寫之間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們打趴了!不是世外高人說什麽?
說不定這就是位活了上百歲練了某種神功的哪位童姥!
思及此,眾人看向風千雪的眼神愈發的恭順與敬畏,生怕她老人家一個不高興,他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風千雪可不知道眾人的小心思,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獨眼大漢身上,看了他一會,忽而勾唇一笑,朝他走去。
獨眼大漢眼神一亮,立刻將雙手中的金銀首飾以及銀票高高舉過了頭頂,“女俠!前輩!請您笑納!”
低頭的瞬間,那一直掛在臉上的恭敬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滿目猙獰,獨眼大漢嘴一張,吐出了一顆珠子來。
那珠子出口的瞬間恍若煙花綻放般,化作無數枚細小的鋼針,紛紛射向風千雪。
人群中有人低呼,“天女散花丸!”
看著那呼嘯而來的漫天鋼針,風千雪連躲都懶得躲,眼皮都沒抬一下,漫不經心的一揮衣袖,那些疾射而來的鋼針仿佛撞上了一層強大的屏障,瞬間折返,並以快出十倍的速度射向獨眼大漢。
他雙目圓睜,口中發出一聲怪叫,本能的跳起來想躲開,然而,太慢了!
隻聽‘噗嗤噗嗤’一陣亂響,他被紮了滿身滿臉的針,疼的哇哇叫著在地上直打滾。
風千雪輕輕拂了拂衣袖,“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花招都是笑話。”
短暫的沉寂之後人群又是一陣低聲嘩然,“不愧是姥姥大人!一出手,對方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風千雪腳下一滑,眼角滑落幾道黑線,走到獨眼大漢身前,毫不留情的踩了他一腳,他立刻哇哇大叫著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姑奶奶饒命啊!”
風千雪居高臨下的俯睨著他,懶懶的挑了挑眉,“之前你說,要教我做人?”
“不不不!我不敢!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是您教我做人!前輩!姥姥!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饒我一條狗命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那模樣,就差沒有聲淚俱下了!
風千雪卻不為所動,又是一腳踩過去,“做人還是要善良些,別總是造孽,作孽太多,會死的很慘。”
“嗷嗷嗷!我知道了!姑奶奶,姥姥,您下腳輕點!我一定會痛改前非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眾人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雖然她每一腳踩下去看起來都輕飄飄的毫無力道,可是,二爺那叫聲一聽就是很疼的樣子!
有人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這虧得是二爺身強體壯,若是換了個瘦弱點的,怕是能一腳踩死!”
風千雪踩人的動作一頓,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下,踩死?這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腳轉了個彎,直接將他踢開幾米遠,風千雪去台上抱了小狐狸,它沒有如之前那般激烈掙紮,安靜乖順的縮在她懷裏,身子卻在隱隱顫抖著。
風千雪心中一軟,輕輕順了順它如雪一般純白沒有半分雜色的毛發,轉頭對那青衫男子道,“我可以走了麽?”
那人立刻微笑著點頭,“自然可以,姑娘慢走。”
人群自動給風千雪讓出了一條道來,並且紛紛對她行注目禮,那眼神,那表情,就差沒有三呼‘恭送姥姥’了,看的風千雪一陣汗顏。
原本一直老老實實縮在一角努力充當隱形人的獨眼大漢,望了眼風千雪的背影,眼神驟然一厲,快速抓起旁邊的一把盤古斧,從地上一躍而起使出渾身之力對著風千雪的後背重重的劈了下去。
一陣吸氣聲響起,眾人毫不懷疑,這一斧頭下去能把那外表嬌弱的女子劈成兩半。
畫麵太血腥!許是有人不忍,喊了一聲,“姥姥小心!”
風千雪嘴角一抽,心情有點兒複雜,她自然是聽到了背後的風聲,若是這種級別的偷襲都能成功的話,那她這麽多年都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隻是,還未等她出手,那人卻‘撲通’一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斧子脫手而出,在半空中轉了個圈落下,不偏不倚剛好插在了他的脖子上,頓時身首異處,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畫麵太血腥,不忍直視!
風千雪:“……”
人群再次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而他們的眼睛全都看向那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衣男子。
風千雪亦在看著他。
一襲白衣,衣袂飄飄,輕搖玉扇,風華清雅,仿佛從水墨畫中走出的雲中仙,隻是,一張銀質麵具遮住了他容顏,讓人無從窺測他的風姿音容。
風千雪眉心微蹙,眸中劃過幾許疑惑。方才第一眼看到他時,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可仔細再看時,分明又很陌生。
“姑娘,你沒事吧?”
在她想的出神時,那白衣男子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低低沉沉的嗓音溫潤如風,很是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