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我謝謝你大爺
“怎麽？自己作惡太多卻怕別人說？”
風如歌看著眼前那個態度輕慢，一臉嘲諷的女兒，一時間心中五味雜耍。
曾經那個唯唯諾諾軟弱沒用的女兒，讓他見了就心煩，如今的她，肆意，張揚，自信，那般耀眼，卻陌生到讓他心驚。
就好像，他從來不曾正眼瞧過，用心了解過這個女兒。
風如歌語氣稍緩，“你可知錯？”
知你大爺！
“我有何錯？”
“你給婉……”
風千雪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是風飛揚殘了？還是風玉婉死了？看你這副樣子難道兩個都死了？”
風如歌：“……”
這個逆女！是要把他氣死才甘心！以前竟不知她還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麵！
深吸一口氣，風如歌努力壓下心底狂湧的怒火，“交出婉兒的解藥，自己去祠堂領家法，我會對你從輕發落。”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大爺的！”
“你！”
風如歌差點沒被她氣死，一張臉瞬間鐵青，連胸口都在劇烈起伏著，“好！好！很好！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這般大義凜然的樣子，風千雪隻覺得很想笑，“父親？你配麽？”
風如歌聞言，臉色猛地一變，正要開口嗬斥，卻聽風千雪冷冷的開口，語氣說不出的嘲諷：
“娘親去世的第二年，秦氏生下風飛揚，不久後她便你被扶正。接下來的三年裏，她又為你誕下一兒一女，從此你們一家六口，父慈子孝，其樂融融。至於我與千漠，早就被你拋之腦後，棄於角落。”
“那時我時常在想，風尚書怕是早就忘記了你的結發妻子還曾留了一對兒女在這世上，所以你，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
聽至此處，風如歌神色微頓，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幹澀的話來，“我並非對你們不聞不問，我隻是公事繁忙，鮮少有時間顧及到你們。婉兒飛揚與你們皆是我的子女，我對你們都是一視同仁。”
“嗬！”
好一個一視同仁！
“九歲那年，寒冬，我被風飛揚推入蓮花池，整整躺了三個月，才算撿回一條命，雖九死一生，卻從此落下寒疾，留下病根。而你對風飛揚的懲罰不過是禁足半月。”
風如歌麵色微囧，如是解釋，“那時他還小，年幼頑劣，並非有意推你下水，更無害你之心，況且……”況且你最後不也沒事嗎？
隻是，想到後來禦醫的診斷，風千雪因為那次落水落下寒疾，傷了身子，往後可能子嗣艱難，風如歌默默地把最後一句話咽了回去。
風千雪清涼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勾唇冷笑，“十一歲，秋，他趁我午睡時將下人支開，房門鎖死，縱火焚屋，沒想到我福大命大，活了下來，而你知曉此事後不過罰他跪了半日祠堂而已。”
“那，那是因為……”風如歌張了張嘴，卻終是無言辯駁。
風千雪冷冷一笑，不再看他，“十三歲，仲夏夜，他不知從哪裏得了一條世間至毒的胭脂赤練蛇，偷偷藏在我房裏，害我身中蛇毒，可惜啊，我命不該絕，這都沒死。有些人一定很失望。”
風如歌忽然覺得喉嚨有些幹澀，這些事她說的輕描淡寫，可當時的凶險……如今想來依然不寒而栗。
“命雖然保住了，眼尾卻顯現出這抹印記，毀了容貌，同時被禦醫診出身有寒疾，不足之症，往後子嗣艱難。也就是在那時起，風千雪在你眼中徹底失了利用價值，故而被你毫不猶豫的棄之。”
從那之後，她的人生徹底墜入深淵，隻有黑暗，冰冷與絕望。
這些本是原主的經曆，她不過是旁觀者，可是此刻，內心那種深重悠遠的荒涼之感，卻是那般真切與強烈，
風如歌沉默了半晌，神色變了又變，最終歎了一口氣，“為父知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心裏諸多委屈，但這些都已是前塵往事，你實在不該對婉兒和飛揚下此狠手。”
頓了頓，他看著風千雪，放緩了語氣，“今日，隻要你交出婉兒的解藥，為父便不予追究了。”
“如此，我是否還要感謝風尚書的深明大義？”
因著她的稱呼風如歌眉頭一皺，卻也沒說什麽，隻道，“隻要你往後不再做這些出格之事，能如婉兒一般乖巧懂事，縱然不及婉兒出色，為父也不會再虧待於你。”
“真是讓人感動呢！可惜，不需要。”
風如歌一愣，表情有些怔然，“你說什麽？”
“你，不，配！”
丟下這三個字，無視風如歌驟然龜裂的臉色，風千雪直接越過他揚長而去，背影說不出的瀟灑。
之所以與他廢話這麽多，就是要讓他知道，將來，無論她做了什麽，都是他們欠風千雪的。
萬物皆有因果，欠下的，總是要還的。
……
風千雪去了原主以前居住的小院，偏僻，破敗，寒磣，連她家江墨白的狗窩都比這強幾十倍！
一邊心疼原主，一邊更加堅定了複仇信念，風千雪在院中那棵已經枯死的桃花樹下挖出了一隻木匣子。
這是原主娘親留給她的遺物，裏麵是一隻玉簪，因為原主的東西總是被搶，為了保住這支玉簪，她一直將它埋藏在此處。
風千雪剛把木匣子收好，就看到秦氏身邊的唐嬤嬤出現在小院門口，正探頭探腦的朝裏張望著。
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原主被這個惡婆子百般欺淩的畫麵，風千雪眸光一冷，轉身朝院門走去，經過唐嬤嬤身邊時，漫不經心的拂了拂衣袖。
唐嬤嬤聞到一縷清雅如蘭的幽香，因著好聞下意識的猛吸了兩口，眼看著風千雪旁若無人的越過她走遠，情急之下唐嬤嬤一把拽住了她，“二小姐請留步！”
風千雪回眸，清冷的目光掃過袖子上的那隻手落在唐嬤嬤臉上，唐嬤嬤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悻悻的收回手，“二、二小姐，老奴一時情急多有冒犯，還望二小姐恕罪。”
夫人說的果然沒錯，這個廢物果真是不一樣了！方才被她看那一眼，竟讓她心底一陣發怵。
風千雪彈了彈被她扯過的衣袖，懶洋洋挑眉，“何事？”
這老妖婆忽然如此客氣，定有陰謀。
“夫人知道二小姐回府，特意讓老奴前來請二小姐去蓮池一敘，夫人她有話想對二小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