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廝殺
謝端風笑了笑,有些不屑的看了看麵前的毒蛇,說道“你又何必要裝腔作勢,做這無謂的抵抗呢?你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武功高強,令人聞風喪膽的第一殺手嗎?”
一旁瘦瘦小小的衛子軒伸手捋了捋頜下的山羊胡子,也笑道“我們已經暗中觀察了你好幾天了,把你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你之前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受了重傷,落下了病根,你的身體早就已經不堪重負,大不如前了,你的武功剩下也沒有幾成了,現在你難道還想要反抗嗎?”
毒蛇冷冷的盯著他們,淡淡的笑了笑,反問了一句“哦,是嗎?”
這兩人得意的笑著,他們身後的白老頭卻忽然間臉色有些變了。
他眨了眨眼,有些遲疑的問道“你,你不是一直在不停的咳嗽嗎?為什麽現在……”
他沒有說完,另外兩人的臉色也同時變了。
他們直到現在才忽然警覺,從他們進入院子一直到現在,毒蛇表現得一直很正常,連一聲也沒咳嗽過,現在筆直的站在他們麵前的這個人,渾身上下英氣勃發,哪裏還有一點平時病懨懨的樣子?
毒蛇望著他們驚訝的眼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的內傷其實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痊愈了。
就算這一次的重傷對於他的身體損害極大,他的體能和武功已經無法再恢複到巔峰時期的狀態,不過也絕不會像他平時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弱不禁風,病懨懨的樣子。
他之所以繼續裝出這樣病懨懨的樣子,倒也並非是為了想要去欺騙像麵前的三個人這樣的仇家,或許,他更多的是想要欺騙自己。
人總是這樣,當你不想做出改變,繼續留戀於目前的生活的時候,總是會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毒蛇也是這樣,他留戀於現在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雖然清貧,雖然看似淡而無味,可是他卻感覺到和這個女人過這樣平淡的日子,心底卻有著從沒有過的充實,每天晚上也從賴沒有像現在睡得這麽踏實。
他不願意改變。
所以他始終告訴自己,自己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他沉浸在這樣如同夢一般的生活之中,不想醒來。
如果不是今天發現了這三個仇家的蹤跡,知道他們已經找上門來,避無可避,他是絕不願意再度便會從前的那個毒蛇的。
可是,再美妙的夢,總是會醒來的。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如果想要重新開始,就必須與自己的過去作一個了斷,就必須去麵對這些他從前說留下的麻煩。
雨水澆在他的臉上,順著他的眼睫毛滴落下來,他卻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他隻是靜靜的望著麵前的三個人,三個仇家,站的筆直,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謝端風沉下了臉,他知道麵前的毒蛇遠不是之前所想象的那樣好對付。
他拋掉了手中的雨傘,從背後摘下了一把刀,一把厚背寬刃的鎏金大刀!
曾經有無數的武林高手都喪生在這把刀下,如今他也要飲仇人之血了!
衛子軒也扔掉了手中的雨傘,從腰間取出了一堆亮晃晃的精鋼打造的判官筆。
毒蛇知道,衛子軒外號叫“奪命判官”,這一對判官筆便是他的成名兵刃。
十八般兵器之中,要練習這樣的奇門兵刃是很困難的,要想練好,更是難上加難。
衛子軒手中的這一對判官筆,看似普通,其實絕不簡單。除了尋常判官筆專打人全身穴道的小巧功夫外,他的這一對判官筆還極其沉重,力道非凡,碰上一碰都會骨折筋斷,威力極大。
衛子軒能夠成為崆峒派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他在這對奇門兵刃上所下的苦功,自然是非同小可、
這兩人都亮出了兵刃,他們身後的白老頭卻依舊撐著雨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並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
毒蛇心中暗罵這老狐狸,果然是老奸巨猾,他這是想要先利用這兩人來試探一下毒蛇的虛實,自己則作壁上觀,一看究竟。
這三個人當中,果然這個老狐狸才是最為難以對付的。
大雨傾盆而下,絲毫也沒有一點要停歇的意思,那兩人很快就被雨水澆了個透濕。
雨水順著謝端風滿臉的大胡子流淌下來,簡直如同小瀑布一般,他覺得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他不能再忍了,握緊了手中的大刀,一聲斷喝,他搶先一步發動了。
明晃晃的大刀劈開了雨簾,閃電般朝著毒蛇當頭砍到。
毒蛇的身形忽然一矮,緊接著猛的向前一躥,撲向了謝端風的懷中,這一刀便砍了個空。
毒蛇的手中此刻已經握住了兩把泛著藍汪汪光芒的短刃,猛刺向了他的雙肋!
眼看這一擊就要得手,一旁瘦瘦小小的衛子軒卻忽然動了。
他手中一對判官筆上下飛舞,朝著毒蛇疾點而來,招招不離他的要害穴位。
毒蛇急切間顧不上再進攻謝端風,急忙回身招架衛子軒的攻擊,這時謝端風手中的大刀卻忽然回掃而來,無奈之下,毒蛇隻能後退。
這兩人一把大刀,一對判官筆,一長一短,一遠一近,配合默契,渾然一體,倒讓毒蛇有些意外。
看不出這兩個人時常鬥嘴,誰也不服誰,想不到真正動起手來,竟然如此心意相通,一時之間倒也難以對付。
一旁觀戰的白老頭,眼中也似乎有了得意之色。
謝端風一聲大喝,又再度舉刀撲了上去。
毒蛇到底還是毒蛇,縱然對方配合默契,以一敵二,他也絲毫不落下風。
倒是謝端風和衛子軒越打越是心寒,若是之前毒蛇沒有受過重傷,他們今日又豈能是他的對手?還談何報仇雪恨?
稍一分神,但見藍光一閃,毒蛇一招逼退了衛子軒,揉身又撲進了手持大刀的謝端風懷裏,一對藍光閃閃的短刃,直刺他的胸腹之間。
眼看謝端風已經避無可避,隻聽一聲怪吼,衛子軒手中的判官筆憑空虛點兩下,從判官筆中竟然飛射出兩點寒星,直打向毒蛇的背心。
而謝端風也雙手一擰,從大刀的刀柄之中,赫然噴出了一股白色的煙塵,罩向了毒蛇的麵門!
毒蛇吃了一驚。
饒是大雨滂沱,雨水令得毒煙毒塵大打折扣,他還是感到雙眼劇痛,神誌一陣恍惚。
而這一恍惚之間,背後的兩點寒星不偏不倚,正正打中了他的後背!
毒蛇踉踉蹌蹌的倒退了幾步,閉著雙眼寒聲斥道“你們,你們居然用這樣卑鄙的手段,虧得你們還自稱什麽名門正派!”
衛子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隻要能贏,那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使用了什麽手段,誰又會去關心?今夜之後,天下人都會知道我們又殺掉了一個惡貫滿盈
的殺手,為江湖除了一大害,至於其他的,沒人會知道的。”
毒蛇點點頭,歎道“不錯,你們是大英雄,大俠士,誰又會懷疑你們呢?所以,隻要殺了我,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你們背後的那些齷蹉事,你們大可以繼續做你們的英雄俠士,而我隻不過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殺手,死不足惜。”
衛子軒點頭笑道“沒錯,正是如此。”
毒蛇揚起臉,任雨水衝刷著臉上殘留的毒粉,滿懷悲憤的仰天長笑起來。
衛子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你中了我的透骨釘,就算沒有立時斃命,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長笑聲中,毒蛇伸手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裏麵貼身穿著的一件綠色的短襖。
在他的後背上,那兩粒寒芒端端正正的嵌在綠襖之上,竟然沒有透入。
衛子軒的臉色一變,他想起了一個傳說,不禁脫口而出道“小青衣!”
謝端風的臉色也變了,他當然聽說過關於小青衣的傳說,那是蜀中唐門唐老太太親手製作的,被稱為唐門雙寶之一,乃是天下暗器的克星。
可是他不能相信,蜀中唐門無比珍貴的至寶,現在怎麽會穿在毒蛇的身上?
一直站在一旁觀戰的白老頭這時卻笑了笑,說道“聽聞毒蛇這幾年和蜀中唐門走得很近,與唐家大少爺唐大的關係更是非同一般,現在看來,此話果然不假。你身上的這件小青衣,想必就是從唐大那裏得來的吧?”
毒蛇繼續仰著頭任憑雨水衝洗著臉,並不否認。
謝端風和衛子軒聽了這話卻有些驚惶起來,轉頭四處看了看,似乎很害怕蜀中唐門的人會忽然在這裏出現。
自從大雷門垮了之後,蜀中唐門在江湖上一柱擎天,聲勢無人可及,又豈是他們這樣的小門派所敢得罪的?
白老頭這時卻哼了一聲說道“放心吧,今夜這裏並沒有蜀中唐門的人,這小子躲藏在這裏,蜀中唐門的人也應該並不知情。否則的話,有蜀中唐門的庇護,我們又豈能這麽容易就找到了他?”
聽了這話,那兩人才略微定了定神。
毒蛇這時轉過了臉來,雨水已經將他臉上殘留的毒粉衝洗得幹幹淨淨。
他睜開了雙眼,眼中精光暴射,令人膽寒“你們不必擔心唐門的人,對付你們,我一個人就夠了。”
說完,他的身形忽然就動了。
謝端風大喝一聲,大刀揮舞著,朝著毒蛇橫掃過去。
毒蛇忽然向後便倒,躺在了大雨之下的泥濘之中,避開了這一刀。
跟著,他在泥水中的身體便如同一條蛇一般的躥了起來,一下子滑到了謝端風的身前,藍色的短刃閃電般的刺入了他的胸腹之間。
謝端風一聲大吼戛然而止,高大的身軀晃了晃,驀然撲倒在雨水之中,不動了。
毒蛇一招之間就擊殺了謝端風,這令一旁的衛子軒肝膽俱寒,吃了一驚。
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毒蛇手中的另一把短刃如同閃電一般擲出,一下子沒入了他的咽喉。
衛子軒的臉一下子僵住了,瞬間變成了紫黑之色,隨即仰麵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毒蛇一口氣搏殺了兩人,長長的喘息著,站起身來,從他們的屍體上取回了雙刃,轉身麵對著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白老頭,說道“下麵,該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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