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假的鄭大人
“原本你們以為，花老爺子這邊出了事，無論從公事還是私交的角度，鄭大人都一定會親自過問，至少也應該過來花府慰問一下。然而事情的發展卻遠不及你們的預料，鄭大人對於此事的態度卻一直有一些不聞不問，若即若離。”
“這麽看起來，要想釣到鄭大人這條大魚，隻怕你們的香餌的分量還不夠。於是接下來便發生了花二老爺遇刺的事件，在花老爺子出事之後，花二老爺是整個花家上下，最為堅定的繼續支持鄭大人遠航事業的人了，花家對於這件事原本就一直存在著嚴重的分歧，如果這個時候花二老爺再倒下了，對於鄭大人即將來臨的遠航日期而言，無疑是一個滅頂之災。”
“另外，你們刺殺花二老爺隻怕還有著另一個小心思，那就是眼下花老爺子已經失蹤了，花公子和花三老爺又都是你們的人，眼看花家的這巨大財富即將就要落入你們江南明家之手了。而在這個時候，花二老爺卻成為了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先不說他的身份極有可能會成為花公子繼承花家產業的競爭者之一，首先關於花老爺子失蹤這件事情上，他就有著極大的疑點。自然你們相信他一定是為了爭奪花家的產業才會這麽做的，不過既然他今天可以為了產業對花老爺子出手，那麽自然也一定會為了爭奪產業今後與江南明家為敵。所以這個人不能不除。”
卓不凡沒有說話，望著葉楓的眼神之中卻充滿了驚訝之色，他想不到眼前這個小子竟然能夠把當時自己的心理分析得如此鞭辟入裏，簡直就如同親眼看見的一樣。
這樣的一個人，簡直令人感覺到有些畏懼了。
葉楓繼續著他的講述“這一次的刺殺由你親自動手，一方麵是因為這個時候隻有你最為自由，下手最方便，另一方麵也是你對於自己的無蹤有著極度的自信，料定你去刺殺花二老爺必定是萬無一失的。”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沒想到的是，之前你殺掉那幾個下人的舉動早已令花二老爺有了警覺之心，針對你的穿喉一劍預先做了防範，致使你的追風一劍雖然刺中了他的咽喉，卻不能入！”
“你也是一個相當機警的人，一看對方早有準備，為了避免他還有後招，一擊不中立即就退走。以你的輕功，還有對於花府地形以及崗哨位置的熟悉程度，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並不困難，然而恰恰是因為這一點，當時我便認定，下手刺殺花二老爺的刺客，一定並沒有逃出花家，甚至根本就是花府之中內部的人！”
卓不凡怔了怔，忽而問道“如果當時我故意露出行藏讓人發現，假意刺客已經逃出花府之外了呢？”
葉楓無奈的一攤手，道“那就像是大海撈針，我無論如何也是難以懷疑到你的身上來的。”
卓不凡自嘲的笑了笑，歎道“看來我還真的是自作聰明了啊！”
葉楓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繼續講了下去“雖然刺殺花二老爺沒有成功，不過有一點你是對的，花二老爺遇刺的消息一傳出去，立時便引起了震動。先是花老爺子，現在又是花二老爺，花家支持鄭大人遠
航事業的人接二連三的出了事，難免會引起花家上下所有人都人心惶惶，鄭大人船隊的修整工作眼看便陷入了停頓。”
“這個時候無論鄭大人如何的小心謹慎，如何的想要置身事外，隻怕也是坐不住了。果然，刺殺發生的第二日便傳來了消息，鄭大人將於明日駕臨花府，親自前來慰問。你們之所以要刺殺花二老爺，最主要的目的也正是為了逼迫鄭大人能夠現身，從這一點上講，你們也算是成功了。”
“隻不過，令你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應該明天才來的鄭大人，居然會今晚就突然提前到來了，這是不是有些令你們措手不及，有些打亂了你們的布置啊？”
卓不凡眨了眨眼，笑道“沒什麽所謂，原本的計劃就是在他到來的時候由我出手殺掉他，花公子再假意追趕，這樣整件事便與花家絲毫無涉，我不過隻是鄭大人的仇家所請來的殺手而已。現在隻不過是把一切提前了一些而已，我看不出有什麽區別。”
他望著葉楓，忽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了，比起原本的計劃，現在還多了你這麽一個知情人，那也隻不過是捎帶手的事情而已。現在天下七把劍有兩人在這裏，我們雙劍聯手隻怕就算是你的師傅魔刀魔五樓親臨，也絕對走不出十招之內的。”
他笑了笑，笑容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森森殺意“葉公子既然如此聰明，這麽明顯的形勢，難道你竟然會看不出來嗎？”
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葉楓此刻竟然絲毫也沒有感到慌亂，反而聳了聳肩，輕歎了一聲道“難道你直到現在還在相信你這個所謂天衣無縫的計劃會成功？其實隨著你計劃進行的過程之中意外頻發，你的這個計劃早已經是千瘡百孔，漏洞百出了！可笑你竟然還一點也不自知。”
千瘡百孔？漏洞百出？
卓不凡有些驚訝。
他轉頭看了看屋裏的花無錯和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傾聽的鄭和鄭大人，絲毫也沒有看出眼下的形勢有何不同，葉楓說這話的底氣在哪裏，難道他不過是大難臨頭在信口雌黃，胡吹大氣而已？
葉楓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天下間總有像你這樣的人，自以為機關算盡，天下間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心都可以算得很準，一切盡在掌握。然而你們不明白，往往決定一件事最後結果成敗的，其實隻是一些你以為不起眼的小小的細節，而這些細節是你永遠也無法算盡的。”
卓不凡的臉色沉了下去“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葉楓笑了笑“其實你的破綻一早就已經露出來了，隻是你還不知道而已。在這個屋子裏，早就知道你假扮高總管身份的人，絕不止我一個。”
他轉頭望著一直神色自若的坐在一旁，默默傾聽的鄭大人問道“是吧，鄭大人？”
什麽？卓不凡絕對不能相信，鄭和怎麽可能會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明知危險，他又怎麽可能會以身犯險，把自己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中？
然而，鄭和鄭大人這時候卻吃吃的笑了，說道“葉公子果然聰明，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從你這位高總管一
走進來的那一刻，我便已經知道了，你是假的！”
卓不凡滿臉都是驚訝的表情，這怎麽可能？究竟自己是哪裏露出了破綻？
葉楓這時也吃吃的笑了“難道你直到現在還認為，坐在你麵前的這位真的就是三保太監鄭和鄭大人？”
“你，你不是鄭和？”卓不凡隻覺得如同遭了雷擊一般，全身都在震顫著。
眼前的這位鄭大人麵露微笑，對著他淡淡的說道“我當然不是鄭大人，我隻不過是他身邊的一個心腹副將而已。難道你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鄭大人素來說一不二，言出必行，既然已經定下了明日前來花府，又怎麽會忽然提前到了今晚？”
他笑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難道你們都沒有發現，我連胡須也是剛剛才刮掉的麽？”
這一說，卓不凡才注意到了，眼前這位鄭大人的下頜腮邊，竟然隱隱露出青色的須根！
鄭和淨身入宮多年，怎麽可能會長須根？
這麽明顯的破綻，自己怎麽剛才就沒有發現？
卓不凡感覺有些天旋地轉，有一種掉進陷阱的獵物的感覺。
那位副將說道“真正的高總管陪同花老爺子曾經麵見過鄭大人好幾次，他怎麽會不認識真正的鄭大人？然而你剛才一進來，直接就把我錯認作了鄭大人，所以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假扮的。”
葉楓這時接口道“我父親當初曾擔任過錦衣衛指揮使多年，與鄭大人之間也算有些交情，所以我雖然談不上認識鄭大人，不過也有過幾麵之緣。因此剛才我一走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知道這個鄭大人是假的。可惜你和花公子都沒有見過鄭大人本人，全都懵然不知，還一直自以為得計，豈不可笑？”
卓不凡攥緊了拳頭，問道“既然你是假冒的，那麽真正的鄭和呢？”
那副將傲然一笑道“末將既然在此，真正的鄭大人此刻自然是在府衙之中，重兵守護，隻怕你現在是沒什麽機會見到了。不過假如你肯束手就擒，乖乖就範的話，到了審你的那一刻，相信你還是有機會能見一見的。”
卓不凡氣得渾身直哆嗦，望著那副將問道“你和這葉公子串通，穿著鄭和的衣著假扮成他前來，就是為了揭穿我們的計劃？”
一旁的葉楓趕緊連連擺手道“你誤會了，我其實也是走進來之時才發現他並非是鄭和鄭大人的，絕沒有與之串通。”
“哦？”卓不凡皺起了眉頭，“那麽你這麽興師動眾的假冒鄭和前來花府，演了這麽大一出戲，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這時候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忽然在這前廳之中響起“是我！”
聽到這聲音，一旁的花無錯全身一震，頭垂得更低了。
話音未落，從前廳內的屏風後麵，出現了兩個人影。
卓不凡轉頭看去，一個圓圓滾滾的身影，正是葉楓的義兄，張胖子。
而他此刻正推著一輛木輪車，車上坐著一個形容有些枯槁的老人，不是別人，卻是已經失蹤了多日的，花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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