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三人行
謹記:說0丨6 Хīashυ丨6ом 以免丟失
目送丘福消失在街道盡頭，夏原吉轉身走向長街的另一端。請百度搜索（）在街角轉個彎，他家的馬車停在這裏。
太祖朱元璋立朝之後，有感於前朝腐化亡國的前車之鑒，曾下令官員出行入朝皆不準用轎，隻能騎馬乘車。永樂年以來，稍有寬鬆，王公及一品官員可以乘轎。不過夏原吉很讚同古時先賢的法，轎子是以人力代替畜力使用，實在是不人道之舉，再者他曆來提倡節儉，因而進出從來都是馬車，並不用轎。
趕車的廝看見夏原吉走近，趕緊撩起馬車的縵簾，他一貓腰鑽進車廂，看見兩個同樣等了他很久的人微笑著看著他。一個四十餘歲，麵目和藹，士裝扮的是當朝吏部尚書蹇義，旁邊身形高大的是新封英國公張輔。
夏原吉一坐下，蹇義笑眯眯地問他：“如何？他果然來了吧？”
夏原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讓你了。可是怪啊，你怎麽知道他今一定會來這裏找我幫忙，而不去找你們？”
張輔歎口氣：“丘福自視甚高，當年靖難之役他與家父同在聖帳前聽令，平起平坐，我在他眼不過是個子侄輩，如今在軍我和他素來不對付，他怎麽肯來找我幫忙。”
蹇義撫掌笑道：“至於我嘛，剛剛被封為太子詹事，負責聖和太子之間跑腿傳話的活兒，如此近臣，他豈會找我幫忙？算來算去，朝重臣裏隻有你表麵和太子平時不太親近，當然要找你了。”
夏原吉哼了一聲：“你個老狐狸，你又怎麽知道他一定今來這裏找我？”
蹇義兩手一攤：“朝誰不知道你是個大忙人？前些日子一直在浙西東奔西跑忙著治水，奉旨剛剛抵京麵聖，搞不好明又要趕赴外地，哪裏還能今在皇宮門口更有把握見到你？”
夏原吉搖搖頭：“人解縉算得準，我看你他可一點不差。”
蹇義大搖其頭：“非也非也，解大才子那是陰陽數算，我這隻是推理而已，完全不一樣。”
麵色一整，又道：“言歸正傳，丘福那邊到底進行得如何了？”
夏原吉道：“正如我們之前所料的，他果然是為漢王來求計的，看來漢王此刻也已方寸大亂了。”
蹇義一笑：“秋後螞蚱，看他還能蹦躂幾。”
夏原吉繼續：“我按我們商量好的一句不差地告訴他，他深信不疑，應該很快會傳到漢王耳朵裏了。”
張輔看著蹇義問道：“你漢王真的會按我們的那麽做？”
蹇義點點頭：“一定會的。原吉一直表麵和太子沒什麽來往，我們分析得又頭頭是道，加漢王對遠封雲南本心有不滿，這正他的下懷，以他的性格，他一定會相信的。隻要他拒絕去藩國藩，強留在京城，聖那麽多疑的一個人，豈能不起疑心？隻要今後他稍有風吹草動，必遭大禍，太子也從此安穩了。”
他轉頭對張輔道：“漢王在軍的黨羽，如丘福輩，我們會逐步遊分化他們，今後你一定要加強監視，一有異動，立即予以剪除。”
張輔拍了拍胸口：“放心，包在我身。”
夏原吉長吐了一口氣：“你覺得漢王會找個什麽理由留在京城而拒絕去雲南？”
蹇義笑了：“你我都知道，以他的性格根本不用找理由，隻需要在奏折寫：我未犯罪，何故發配邊疆？諸如此類的行了。”
張輔一愣：“這樣？”
夏原吉道：“這樣夠了。而且如果這樣做，反而對漢王是最好的。”
張輔不解，蹇義接過來解釋道：“以聖對自己兒子的了解，漢王這種強橫慣了的性格，如果處心積慮地找借口滯留京城不去藩，反而會引起他的疑心，倒不如這樣撒潑耍賴，像是漢王向來不講理的作風。”
他轉頭問張輔：“聽當年聖在浦子口為南軍所敗被圍，漢王率救軍趕到，聖撫其背而言：努力吧，世子多病。漢王因而奮勇向前，大破南軍。”
張輔點點頭，這故事在軍流傳甚廣，當然也許是有人故意讓它流傳開來的。
蹇義歎口氣：“這幾乎等於對漢王許下了世子之位，可是後來太子在姚廣孝輔助下沉著冷靜，指揮得當，以萬餘兵馬堅守北平，擊退李景隆五十萬大軍的偷襲，立下功。要知道君無戲言，所以到現在要立太子之時，聖才不得不借解縉之口，以免自己落下食言之名。隻可惜了我們的解大才子，從此成了漢王一黨的眼釘，必欲除之而後快。”
夏原吉點點頭：“所以，隻要漢王沒有起兵造反的跡象，無論他如何撒潑耍賴，聖都會容忍，他越是蠻橫，越是明他眼下沒有其他圖謀，聖越是放心。”
馬車動了一下，開始緩慢行進。
蹇義看了眼悶悶不樂的夏原吉，忽然問起聖急著召見夏原吉的原因，夏原吉把宮裏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蹇義沉默了一下，道：“還是執意要遷都嗎？看來聖為此準備了很久啊。”
夏原吉道：“遷都一事在朝早鬧得沸沸揚揚，不是什麽秘密了，我隻是不明白，聖為什麽不計代價地非要遷都？難道真的為了民間傳的建的下落之謎？”
“也許。”蹇義聲地嘀咕了一句，不再言語。
建的生死有很多傳，不過公開談論一直是禁忌。聖根本不承認朱允炆的帝位，甚至命令史官取消了建的年號，把太祖皇帝的年號從洪武三十二年延長到洪武三十五年，更加嚴禁民間談論建，一旦發現都是重罪。他們這些官員也隻敢私下在信得過的朋友間略略提及一下。
他斜著眼看了一眼張輔，據當時建縱火自焚的時候，護衛聖進入皇宮的部隊是由張輔帶領的，他會不會知道什麽情況？不過對這事他一直三緘其口，自己也不好多問。
張輔知道蹇義在看著他，他裝作不知，轉頭望著車窗外移動的街景。當年他確實看見了一些秘密，但是有些事隻能爛在肚子裏，絕對不能的，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這些朋友的安全。有時候，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直爽性格的他要對朋友保守秘密並不容易，很多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從來不曾知道這些秘密。
他不禁想起那句至理名言：無知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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