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為你傾，塗抹覆天下（一）
\t日漸濃烈，紅彤彤的一方漸漸攀升，灼燒著半邊天，林子中的晨霧漸漸消散，而空氣中依舊散發著一絲沉悶，令人窒息。
\t我與黑奴等人在林間藏匿，沉寂數日的潛伏終於收來線報，天未亮，即刻趕往增援。
\t鎧甲下的衣衫早已濕透，透著潮濕的熱氣在身上蒸騰，身後整裝待發的士兵們莊嚴的等待著命令，這最為關鍵的一擊，這最後的拚搏，為了武國的百姓，為了武國的人民，為了武國的又一個天下。
\t我與黑奴一前一後兩騎，領著三千騎兵，兩千弓箭手，沿著山脈的陡峭之地飛速前行。
\t區區五千人，相較於霍武的大軍談何來增援，不過是在外圍造成一時的圍困，給叢衝的部隊來個緩兵之計而已。雖然，我們都知此去一行定是凶多吉少，然而，等待許久的廝殺，怎麽可因著小小的障礙打了退堂鼓。我回望身後一縱英氣的男子，紅色的軍衫便如那火紅的楓林，紅紅火火，等待的就是眼前的拚死搏鬥。
\t約莫過了晌午，遠遠的便能聽見號角夾雜戰鼓轟鳴，前方廝殺震天，地動山搖之勢，身後的一縱兵馬早已躍躍欲試，等待的便是今日的一決高下。
\t黑奴夾緊馬腹，勒緊馬韁，高舉寬刀，“一個不留，殺……”伴隨最後一聲令下，身後兩翼騎兵飛奔而起，向著前方的城門攻去。
\t我跟在黑奴身後，望著他隨著馬背而上下浮動的背影，汗水打濕了衣衫，透過鎧甲依舊能聞見那股汗水的淋漓。
\t“莫瑤，跟緊我！”黑奴在前方說道。
\t“嗯！”我重重點頭，知道他的用意，保護我？為了周啟還是為了你自己都不重要，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殺了霍武，為了我的周啟。
\t我雙腿猛蹬，揚起手腕，狠抽馬屁，趕上了黑奴的馬匹，並頭而行。腰間的寬刀躍躍欲試，緊緊的握在手中，卻遲遲不敢抽出。
\t心口處，噗通噗通，望著城頭上空高漲的黑濃火焰，我的心也跟著飄到了城樓上去。那裏有我的家仇國恨，那裏有我的惡夢之緣。近日過後，便是我斬殺一切的初始。
\t遠遠地，望見城門高聳，“霍”字旗呼呼作響，高旗下方便是揮刀廝殺的霍武。
\t頓時，所有的思緒襲來。那些恨，那些傷，那些過往。今日便是討回之時！
\t放眼望去，我方處於劣勢，已經是死傷一片。黑奴身邊的虎山大哥左臂隻剩下半截，滿臉紅血，怒哄著在最前方抗勇陣前。高聳的城樓，軍旗迎風呼嘯，飄蕩在城樓的上空。嘶吼聲響徹整個赤水城，城下攻勢謔謔，城上回旋飛箭成雨。
\t鐵馬鏗鏘，死傷遍地，麵部猙獰，嗜血的刀，沉悶的低吼，黑熏的煙塵，彌漫整個赤水的城門。然而，奮戰了兩天兩夜的虎頭軍，卻仍未能迫近霍武的城門一步。即便是攀爬至頂端的戰士，仍舊到最後身重數刀，一路哀嚎著從城樓上墜落。
\t“黑奴，這邊交給我，你們跟我來！”我大馬上前，催著幾人便飛奔而去。
\t此地，我再熟悉不過。當日為了躲避霍武的搜尋，在赤水城徘徊了七日。左邊曾是一條江的盡頭，不想霍武竟然為了抓我，足足花了三日填平了這裏。但是，這裏依舊地勢低矮，便是打開豁口的最有利地點。
\t瞥眼望去，遺忘不記的平坦地勢，在大雨過後一麵泥濘的沙泥，馬蹄踩踏之後，一片狼藉，而屍體之中竟然還有老弱婦孺。
\t不加多想，我已經帶領一縱小騎，闖過箭雨，直奔東門。
\t“回來，危險……”黑奴的聲音在後麵響起。
\t“我自有辦法”很拍馬背，馬兒一股腦的飛奔而起，黑奴想要追來，無奈，箭雨密不透風，幾次險些穿箭而傷，黑奴隻得眼睜睜的看著我一路疾馳。
\t東門雖是兵多難攻，卻也是我要突破之重要一方。不需要架梯子便可一人借力飛身而上，哪怕進去一人就是一個豁口，勢必會帶來扭轉。
\t身後十幾人跟隨我而來，迎麵仍是一陣密不透風的飛箭，不多時已經兩人倒下。我方騎兵多喜馬上作戰，想必此時招架實難吃力。
\t我跳下馬背，“躲到下麵來，快！”對著身後還在奮力阻擋飛箭的幾人吼道。
\t城牆底下箭雨極難飛射，我領著三個人在近處掩護，剩下幾人誓死也要越近城內。
\t“呃……”肩膀一箭刺穿，我整個身子被箭帶著向後退了幾步，急忙斬斷長劍。心想這裏竟然有如此之高手？抬眼望去，心中一跳，霍武！
\t隻見霍武，發絲淩亂，猙獰的大笑著，手裏的第二隻弓箭仍舊蓄勢待發。我揚起寬刀，砍碎迎麵一箭，飛身而起，雙腳借著城牆下服靠的士兵肩膀，猛然飛身，雙腿連踢，霍武身邊兩人倒地，我已經進了城內。
\t霍武不曾想我速度如此之快，手裏彎弓還未脫手，急忙彈射，不巧射殺了身旁一名自己的人，那人驚恐的眼望著身前的長劍，卻未能發出一聲哀嚎，仰頭掉落。
\t霍武氣氛的扔了彎弓，我怒瞪著他，想著身後便是他的軍中大營，進去便能手到擒來。為了城下戰死的戰士，犧牲我一人又有何妨？
\t“給我繼續守著”霍武怒喝。
\t不由我多想，不顧及霍武揮刀追來的身影，我一路飛跑而起，向著眼前的大營內帳奔去。
\t“丫頭！”不想突然麵前一人突然闖進，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叢文。
\t隻見他一身灰布長衫，依舊那副玩世不恭，卻周身多了幾分成熟。怎麽在此？我在心裏問著。罷了，機密地圖才是關鍵，斬斷軍旗才是關鍵，殺了霍武才是關鍵。我繞過他身，不想，身子突然回力一拉，便停了下來，我詫異的望著叢文，胳臂卻被他死死拉住。
\t“叢文，放開我，不然我要動手了”我怒瞪眼睛望著叢文。
\t“賤人！”身後霍武已經趕到，破口大罵。
\t我焦急不已，霍武的功夫在我之上，焦急之餘，我揮刀砍向叢文，心想他會膽怯鬆手，不想刀起刀落，半隻胳臂已經露出涔涔白骨，我大驚！
\t“你……”
\t“丫頭，放棄吧，你們打不贏的，好嗎？”叢文顫抖著，慘白著臉勸慰道，隻是哼都來得及哼一聲，半隻胳臂倒在血泊之中，靜靜的在地上躺仰。
\t“哼我知道你的隱忍仍舊是為了你的權勢，為了你的傀儡皇帝之位。可是，我不是你，我不想做皇帝，我更不會為了我自己的一己私利不擇手段。”我暴怒。
\t“叢文，躲開！”身後霍武急忙而來，寬刀鋒利狠劈，叢文腳下不穩，滾著地麵很遠。
\t“你……”霍武已經殺紅了眼，看著他暴戾的紅血絲，渾身散發的冰冷殺氣便可知。看來我勝算不大，但是就算如此，我也要一拚到底。
\t我左右虛晃兩招，閃身進了帳內。不想霍武速度之快，竟然在我前方出現，散亂著頭發，揮舞著寬刀砍來。我下蹲躲過一招，這時，霍武揚起一掌，拍在我中箭肩膀，我吃痛的向後退去，卻被他緊跟幾步，死死的扣緊了脖頸，頓時氣息受阻。
\t他的力道越來越重，我竟被他提離了地麵，窒息的感覺帶來一陣眩暈。片刻後，霍武鬆了力道，我頓感呼吸順暢，瞪著麵前已經快要失去理智的霍武。
\t“你當真如此恨我？”霍武咬著銀牙，貼近我的臉，恨恨的問著。
\t“是……”我不光是恨你，我還要殺了你，你對我做的一切，足夠我殺你千遍萬遍。
\t霍武帶著滿身汗水和血水，緊緊的壓我在帷帳一邊，猛然間眼前一黑，霍武帶著血腥的唇胡亂的索取，我吃力的扭動著身體，掙紮間摸到了我腰間的腰刀。
\t“呃……”霍武一聲悶哼，看著腹部的傷口，綻開的白肉或者外滲的血水。
\t我看準了桌台上鋪展的地圖，狠狠的推開他，向著桌台前跑去，他伸出的手臂再一次狠狠的鉗製著我。他腳下不穩整個身子向我撲來，厚重的鎧甲，外加重重的身體，我無力的掙紮換來卻是他借力的攀附。
\t“霍武，你個畜生！”他把手捂住我持刀的手，雙腿壓著我亂動的腳，低頭看著我。
\t“你不曾為我停留半刻？”霍武問道。
\t“是，我恨你，我恨你！”我仍舊死死掙紮。
\t“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從來都沒有！”霍武“撕拉”一聲撕開了我的衣衫，頓感胸前一涼。
\t“畜生！”我掙紮著，卻換來了霍武更加瘋狂的動作。
\t“呃……”霍武悶哼一聲，歪著暈了過去。
\t霍武死死的趴在我的身上，我費力的推開，看著趕來的叢文，“即便是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你！”我整理著衣衫，繼續收拾桌案上的地圖。
\t“丫頭，你走不掉的，我救得了隻能是這一點點！”叢文受傷的手臂已經被身上七零八落的衣衫捆綁，我皺了皺眉，不與理會。
\t“丫頭”叢文仍舊擋在我的身前。
\t“叢文，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了你”我舉著手裏的彎刀，梗在他的喉頭，隻要稍加用力就會送他歸西。然而，看著那臉上點滴的血水，我卻仍然未能下的去手。
\t“你仍舊不是心狠之人，不然，為何不早在邊塞就殺了他？”叢文看著我的眼指著地上昏厥的霍武。
\t我也望著他，這雙眼裏摻雜了多少複雜的情感。叢文，你不在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你的前途之上布滿了陰謀和鮮血，不是我想要得到的。
\t“丫頭，我比不上黑奴，更不如周啟，可是我，我仍然對你心存愧疚的，我隻是，……”叢文頓了頓，“我有我的苦衷！”
\t“哼，你的苦衷？就是做一個卑鄙小人，做著苟且之事，滿足你的私欲。叢文，你甚至都沒有霍武的情來的真摯。要知道，情不是踐踏，不是苟延殘喘，更不是卑微的一味退讓。你這輩子都不會懂！”我推開了叢文，向著帳外走去。
\t“嘩……”掀開簾子，眼前一縱黑壓壓的士兵舉著手裏的彎弓對著我。
\t我氣氛的回首望著叢文，死性難改。縱使我再廢了你的另一隻手臂也換不來你的良知，即便是霍武昏厥，這些士兵也隻會聽名譽霍武，你的夢遲早都會破滅。你就看準了我一直以來的心軟，叢文你真卑鄙。
\t“呃，咳咳咳……”地上的霍武轉醒，“撲棱”一聲起了身。望著一臉凝重的叢文，和一旁的我。萬萬沒想到霍武會如此之快的醒來，想必叢文也是失策，沒能動手殺了霍武。
\t“你，找死！”霍武抬起一腳踢飛了叢文，叢文歪著身子向後退著，壓倒了身後的一排書架和茶幾，木頭的碰撞招來了帳外準備的的士兵。
\t“將軍？”一個男子掀簾而進，望著帳內的一切。
\t“把他給我關押起來，誰要是不從，我送他見閻王！”霍武指著書叢中的叢文。
\t“將軍，那是——”
\t“皇上？哈哈哈哈哈，一個傀儡皇上？壓下去！”霍武狂妄的笑著。
\t“是！”叢文被兩人生拖硬拉的帶出了帳，隻最後那一眼，仍舊死死的看著我，“丫頭！”
\t我撇過頭，自食其果，你被權勢掩蓋了本性。
\t“想走？可以，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心愛的奸夫要如何……”霍武慢慢的靠近了我。
\t我舉著腰刀，即便是徒勞，也不會任由霍武宰割。我揮著腰刀，霍武一個轉身，腳下微錯，人便轉到了我左手邊，招式空檔，霍武雙手一撈。便被他死死的牽製住，動彈不了分毫。
\t他上前挑開我胸前碎裂的衣衫，譏笑的看著我。一把搶過我手裏的彎刀，向著身後隨意的一拋，飛刀劃著弧度，掉落地麵。
\t“賤人，我霍武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會叫別人得到！黑奴如何，李琦如何，還有那個你摯愛的周啟又如何？哈哈哈哈哈，不過是我霍武手裏的一直臭蟲，記住，你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永遠都是，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霍武捏著我的下巴，溫熱的氣息再次撲麵而來。帶著嘴裏的血腥，片刻後，霍武邪魅一下，拉著我，推搡著出了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