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t“有沒有發現，這世上有一種人，原本是惺惺相惜的兩個人，卻因為陰錯陽差變成了非要鬥個你死我活的敵人，卻是你知我，我知你，互相折磨……”
\t霍武走過一幅畫像，單手翻看著，眼裏盡是溫柔。
\t有那麽一瞬，我恍些要忘掉了麵前站著的是一個出手狠辣的霍武，而隻是一個為了心愛女子處處留心的可愛男子。有的隻是眼裏的方許，有的隻是心愛女子的一切。
\t愛之深責之切？！
\t唯一一句這樣的話縈繞在心頭，隻是想到的一顫那，我深知，原來這個同樣是我不得不去麵對的東西。
\t“霍武，可知世間有些藥物，可以令人忘記一些煩惱，忘記一些憂愁，忘記一些不開心的事？”
\t“夫人，我深知那些煩惱，憂愁，不開心，隻不過是你心頭一直不肯放棄的羈絆，你想要自由，一份從未有過卻執意要去尋找的東西。其實，我們兩人很相像，隻是，我是強者，你是弱者。”
\t心頭一震，霍武說的話字字在理，句句灼心。
\t又是徹頭徹尾的說明了一切。
\t的確，我們是相似的，隻不過我是以一個弱者的身份奮力的扛著著，而他作為一個強者，做的隻有一手操縱。
\t不免有些恐慌，若是我同樣擁有了這樣的權力會不會如他一般。
\t“霍武，你可記得那個月圓的夜，一襲銀甲，在月光下閃著光，單手持著寬刀，我就在遠處的亭子內偷偷地看著你，遠遠的……”思緒回旋，好似回到了那個沉靜爛漫的夜晚，隻有我和他，隻有心理那份一直隱藏的美好。
\t“你一身紫紅色長裙，逶迤墜地，單手支起，身後的月白不過成了一片荒蕪的亮”霍武行至偏遠角落，唰的抖開一幅畫，隨著畫麵的抖動，我死看到了一襲紫紅色一群。
\t陡然起身，搶過霍武手中的卷軸，抬目望去！
\t畫是以霍武的方向而來，隻是，畫中傳神，畫中的我帶著靦腆幸福的笑，臉色微紅，呆呆傻傻的望著對麵。
\t手裏一抖，畫卷微微蜷，畫中之人便相似要走出來一般。隻是，那些景，那些人，不似從前，便也對於畫卷後的那副手持短刀渾身嗜血的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t“霍武，若是我不再逃跑，就跟在你身邊，可好？”回望，對上近在咫尺的霍武，仰著頭。隻要那麽稍稍上前，我的額頭便能碰上了他的下巴。
\t“……”霍武愣神。亦如我往常般看著我的眼，尋找那裏的真誠。
\t“要與什麽作為交換”
\t心底陡然一驚，霍武了解我頗深，想必同樣看出了我心理所想。
\t“是，隻要你放手。”不再去追究那些是是非非，你繼續做你的皇帝夢，繼續擁護叢文做傀儡，我隻想塗個清淨，哪怕你當上了萬人之上的那個人一腳把我踢開了，我也心甘情願。
\t“人留下，那些礙眼的我也會一個不留。”霍武的話很輕，似是說著‘今個天氣很好一般’，隻是那雙眼裏漸漸燃燒的火焰甚是明亮。
\t驚得我陡然向後退卻，撞擊的畫卷軸在後腦上碰碰直響，索然不顧。
\t霍武伸手來擋，單臂支起，圍攏在我的脖頸後方。
\t“我要回房間洗澡。”尷尬的推開了靠過來的霍武，轉身出了屋子。
\t
\t“嘩啦”頭從溫熱的水桶內鑽了出來，靠在氤氳的木桶之內，體內卻依舊被一股酷冷冰的有些發抖。望著麵前白氣凝結，噴灑在屋內。
\t回想著霍武的話，卻又被他的眼神欺騙。
\t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哪裏錯了，彼此就這樣互相傷害著，一步一步走的甚遠，一步比一步還要艱難!
\t忽地門外兩個人影閃過，“聽聞夫人是中了計策才自願回來的，說來呀將軍還真是厲害呢。”一個溫柔的小小的女音說著。
\t另一個身影閃動，湊近那女子身前，道“是呀，將軍真是厲害呢，枯草上灑了東西的，即便是這天上下火，也不會因為火勢蔓延影響分毫，更何況還是個雙城的城樓門。”
\t雙層？灑了東西？
\t睜大雙眼望著門外的兩人，細細思量。霍武我是中了你的計策，還是你這計策本事對付匈奴人，隻不過被我提前用到了。估計這也是為何黑奴會來這裏的原因。但是，不知道黑奴有沒有查到有什麽不同，不然這樣匆匆而來，吃虧的會是匈奴人，也更加給霍武製造了先機。
\t“嗯，不過哦，夫人這樣跑來跑去的，身子真是吃不消。方才聽醫館的大夫門在前廳議事，說是夫人這輩子估計是沒有辦法再有孕了呢！”女子聲音不到，卻字字清晰。
\t“哎呦，夫人這樣是逃不出去的，除非到了大漠那一頭，將軍尋不著人了，但是依照將軍的性子，還有對夫人的心，估計將軍會把大軍打到大漠說不定哦”
\t“去，不要亂猜，不過將軍對夫人還真是好，哎……”
\t“你說我們什麽時候能夠尋著這樣的男子？對自己千好萬好，追到天涯海角心不變。”
\t“去，小妮子，你春心動了……”
\t“嘿嘿……”
\t“好了，我們快去前廳侯著吧！”
\t“我要再等等”
\t“等什麽？你以為你看上那個李副將……”
\t“嗬嗬嗬……”
\t聲音漸行漸遠，兩道影子也慢慢消失。我仍舊死死的靠在木桶之內，思緒煩雜。
\t霍武在他們的眼中那是神邸一般的人物了，無私，重情，專一，隻是，這些都是掩蓋在一層殘暴的外表之中。越發不能看清此刻的霍武是一顆什麽樣的心。
\t水漸冷，我迅速的穿衣，坐在一隻寬大的躺椅上，身旁是暖烘烘的火爐，裏麵竟然還放了熏香，淡淡的香氣散發而來，四溢芬芳。
\t而望著桌上已經冷的飯菜一時間竟然沒了胃口，此刻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
\t中計與不中計又有何分別，同樣會被霍武抓到，那些掛著的畫卷便是最好的見證。此刻倒像是一出鬧劇，兜兜轉轉間都在霍武的掌控之內，我像隻跳梁小醜，繞了個彎子，之後又乖乖的出現在了霍府之內，當著我堂堂的霍武夫人。
\t一陣冷笑，之後，無數悲涼棲身。
\t婆娑著手裏觸感極好的絨毯，雪白雪白，絲滑一片。
\t不由得慧心一笑，想起了我曾被一直誤認為的白公子的母親，那隻通體雪白的狼，還有那個時刻警覺的他爹。
\t“嗬嗬……”不知道在那邊可好呢！
\t不由得心中一驚，支起的腿撞到旁邊的茶幾，上麵茶碗舞動，碰撞的聲音磕磕絆絆，帶著這邊的火爐一陣響動。
\t抓起旁邊的披風我便出了門。頓時，一股刺骨的冷風灌進衣領，索然不顧，奔著那間畫室而去。
\t一張張，一卷卷。
\t終於，在角落處尋得！
\t怒目而視，抓著那副畫卷氣衝衝而去。
\t遠遠地，前廳人頭攢動，高高矮矮，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有坐有立。最為顯眼的便是堂首正襟危坐，莊嚴肅穆的霍武。
\t退去鎧甲後隻著了一件簡單的深灰色長衫，鬆鬆散散。
\t見我邁進，頓時偌大的屋內隻有清淺的呼吸。有的不明所以紛紛回首觀望，接著便忽地相似覺察不對，陡然轉身行禮。有的卻仍然沉浸在方才的談話中，見屋內有樣，這才轉身巡視。
\t霍武揚手一揮，屋內的人便一溜煙的沒了影子。
\t我攥著那幅畫，幾步走到霍武麵前，怒氣不歇。
\t“霍武，我房內的那張毯子質地很是奇特，不知是哪裏弄過來的。”
\t“嗬嗬，夫人何時說話如此啊？”看了看我手裏的畫卷，忽地又笑了。“若是夫人想要一張更好的，我還是可以弄過來，隻是，大小上要差很多了。”
\t“混蛋！”
\t揚起手臂，真想就這樣力氣夠大能夠一巴掌糊掉他的腦袋，這個混蛋外加王八蛋殺了白公子的爹，還圈養了小白，你不怕遭報應嗎？那隻不過是一個畜生，一個比你這個人還要懂得人情味的畜生而已。
\t“畜生不如！”有些發狠的罵道。
\t“哈哈哈……”霍武撩起衣襟，忽地站起，高漲的胸脯上下起伏，笑聲充斥在屋內。
\t“放了小白”
\t“為何你對天下人哪怕一隻畜生都要如此放下架子，卻對我帶著一雙憤怒的眼？”霍武雙手背負，抬頭望著天，聲音幽幽，卻又帶著一絲苦澀。
\t“……霍武，為何你要帶給天下人痛苦，放手也是對自己的仁慈。”
\t“嗬嗬，放手，又有誰會放過我？”
\t“不管，總之放了小白。還有那張皮換掉，我……我不忍心！”
\t“你的仁慈會害了你”霍武轉身，火紅的眼狠狠的望著我。
\t“是呀，我的仁慈害了我，沒能早在幾年前就親手殺了你，才會令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身孕，再也不會感受到做母親的那份幸福。你滿足？？”惱怒的聲音響徹耳邊，快要被自己震聾了耳膜。
\t霍武不語，緊抿著唇，手腕關節咯咯作響。
\t最後甩袖，出了門。
\t徒留一室的悲傷，還有獨自在一旁傻坐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