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t“咯吱，咯吱！”一步更比一步艱難。腳下的冰冷侵襲著全身，望著眼前刺目的雪白，晃花了眼，而因為肩胛不斷的流出的血更加的滴落。
\t身後，“來人，把院子給我清理幹淨。”
\t“是”
\t嗬嗬，不禁在心裏冷笑，你也有怕的東西？是不是被叢文或是霍武知道，你也會有難熬的日子？
\t“賤人，為何此刻看著你，在我眼前‘堅強’竟是如此暢快？”聲音跟在身後，像一縷幽魂。
\t“姑娘！”一旁緊隨而來的丫鬟焦急的攙扶著碧階。
\t晃了晃身，斜睨著碧階白讚的臉，因為刺骨的冷風呼嘯，吹著那張嬌豔兩片紅陀。而那雙眼裏，分明的是恨意，暢快，得意，還有一絲勝利者的驕傲。
\t“嗬嗬，碧階，你想知道霍武為什麽一直不肯給你你想要的嗎？”一個名號而已，我想要甩都甩不掉的東西，她卻當個寶，可悲！
\t“哼！”碧階冷哼，卻仍舊不遠不近的跟在我的身後。
\t輕蔑的回望了一眼此刻已經因為冷風已經瑟瑟發抖的她，卻故作鎮靜的跟在我的身後，為的就是想要看見我此刻的狼狽？
\t“因為……”頓了頓，“霍”地轉身，對上碧階的眼。冬季的風帶著鋒芒，刺骨的刮過臉頰，衝刷每一處傷口，體內仍舊漸漸流逝的熱血在冰冷的外麵瞬間的凝固，變冷。
\t緩緩的向前兩步，貼近碧階。低頭見看見了我此刻風中仍在淩亂的發型，焦糊的已經不再能分辨出那是頭發，上麵粘連著血絲，黑乎乎的柴火。
\t貼近碧階的臉，“因為，你不值得任何人去給你任何東西……”
\t碧階隱忍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霎是繽紛。
\t“打我？”
\t死死的抓著碧階伸過來的袖手，揚起的衣袖在風中呼呼作響，而手臂高揚在半空，被我死死的攥在手中，手腕中那隻翠玉的鐲子不安的晃動。碧階卻絲毫沒有掙紮，隻是瞪著一雙尖利憤怒的眼望著我，似要滴出血來。
\t有那麽一刻，恍惚間，竟然覺得著雙眼如此的熟悉。
\t思緒回旋，一個個畫麵在眼前兜轉。
\t“張貴妃，你的這身衣料真是好看，隻是，為何身後繡著一個雅字？”擺弄著那個我還算認識的字在眼前晃來晃去。
\t張貴妃驚慌之中，臉色一變，急忙搶過我手中的裙擺，有些局促，頓了頓，道，“嗬嗬，估計是那些個粗心的下人們弄錯了！”慌忙拖來下來，放在了一旁。
\t我狐疑的望著她嬌媚的臉，盡管是我父皇的妃子，卻也隻比我年長七八歲，聽聞宮內的人說，張貴妃是一個農家的兒女，那一年父皇出去帶兵回朝，途中巧遇女子在河邊洗刷，眉眼間像極了當年一個妃子。
\t父皇回了宮內便收了女子為妃子，如今也是寵愛有嘉。更者，張貴妃隨時出神卑微，沒有靠山，卻從未有過攀龍附鳳之心，也從未有過爭寵之念，為人和善，待人誠懇。隻是，至今未能給父皇添丁，也是個心頭難事。
\t那晚，張貴妃便於父皇吵了起來，很是火熱，整個後宮都知曉，父皇還下令斬殺了當時做衣料的女官。原因是，那個“雅”，便是很多年前被父皇刺死的一個妃子的名號，因為眉眼間張貴妃與那名女子及其想象，老女官看走了眼，這才故意而為之。
\t至於其中的緣由不得而知。
\t而碧階……
\t不等我繼續愣神，身子一歪，碧階的手臂抽離，揉搓著已經泛紅的手腕。
\t“看你能活多久，不過，估計你也走不出這個院子。”
\t轉首間，有股衝動。我想湊死這個不要臉的笨女人，我都不和你爭什麽，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一心想著我能從你那裏奪走什麽，混蛋，我要抽她。
\t我要抽她！
\t抽她！
\t揚起一掌，拍在她的後頸，撩起的發絲在風中翻飛，而即將要倒下的身子，向著雪地親吻。拉起她身後的衣衫，使勁的向著我的方向拖拽，碧階一時間驚呼的聲調被遏製，吐著舌頭，掙紮著。
\t原來這一下，力道之大，不想著宮裏的東西還真是好，脖頸間衣料還真是結實。連帶著脖子上的鏈珠，卻因為不堪拉力，“哢吧”一聲斷裂，上麵一顆顆翡翠的珠粒掉落在雪地裏，劃著一個個清淺的痕跡。
\t隨之而來拉扯的丫鬟們，在我身上胡亂的拉扯，我雙腳使勁蹬在雪地下的一方地麵之上，任由身後的丫鬟一個一個的拉我，我依舊誓死不撒開手，拉著碧階在地麵上，一步，兩步，雪地被劃開了一道道痕跡。
\t然，濕滑的地麵也在劃下了一道道深壑，這倒加深了碧階脖頸間的力道。一張白嫩的小臉憋得通紅，舌頭漸漸的外凸，說不出話來，甚至掙紮的力氣都慢慢的小了。
\t一陣吵嚷過後，身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開始扒著我的手，有的在拉我的腳，有的在勒緊我的腰，還有的在拉扯我已經焦糊的頭發，還有的在我背後使勁的捶打。
\t而我依舊沒有鬆開的意思，索性騰出一隻手來，高高的揚起，“啪啪啪……”在碧階臉上招架而去。清脆的聲音在人群中摻雜，已經能聽的分明。
\t“住手，你們，你們，住手，住手……”碧階慌亂的雙手在臉的麵前揮舞著，稍加鬆懈的拉力使得她有些透過起來，嗬斥身邊趕來的下人們退去。
\t不消半刻，地上就隻剩下我和碧階兩人滾在雪地間拉扯。她抓著地上的雪使勁的呼在了我的腿上，已經冰冷麻木的雙腿絲毫沒有感覺，她翻滾著，抓撓著，終於掙脫，猛地向後連連後退，揮退了身後圍攏而來的丫鬟們，卻沒有站起，幾家抓撓就來到我的眼前，大氣還沒來及喘息，臉上一陣冰涼，不由得渾身戰栗。
\t雙腿從雪地間抬起，忽地就踹了出去，接著抓著地上的雪團扔出去很遠，碧階的長長的頭發被風掛亂在眼前，遮擋住了視線，我抓著那頭她在意的頭發輪著腦袋對準那張狐媚的臉開始大力的抽打。
\t“蠢女人，笨女人，打死你！”怒氣高漲的我，全然忘記了此刻身上的傷，還有肩膀處已經不知道被私車何種樣子，若不是一股衝勁，恐怕我此刻已經是雪地中一個甚是紮眼的血人。
\t我赤紅著雙眼，碧階同樣使勁了全身力氣掙紮，絕強的沒有令身邊的人幫忙，四肢並用的開始亂蹬亂撓……
\t漸漸地……喘息加重，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頭，抬目，望著麵前衣衫淩亂不輸於我的碧階。她散落一地的首飾在雪中掩埋，夾雜著我低落的一滴滴的血紅在雪地中開著耀眼的花。
\t周圍寂靜無聲，隻有呼呼的風，不知道疲倦的吹著，調皮的掀開了我胸前唯一一個還算完好的衣衫，感受不到絲毫溫暖的我，恐怕再待下去就要成了冰雕。
\t“哈哈哈哈……”碧階張狂的笑著，那笑竟然帶著淚。
\t“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對著天空怒吼，質問。
\t無聲歎氣過後，我挪動了下酸麻的雙腿，撐著地麵，慢慢的爬行，就算要死，我也要出了這個院子，這個掩埋了父皇以及所有後宮妃子的院子。
\t碧階是聰明的，知道此地無人，難道她就不怕霍武突然來此？不免冷笑，一個蠢到家的女人，為了一個飄渺的東西，作踐自己，為的什麽？
\t一步，兩步，雙臂顫抖在濕滑冰冷的學地之上，緩慢而艱難。
\t望著頭頂上那個照耀著的灼陽，映襯在白花花的雪地之間，而這份暖融，卻隻有在心底，一點點隨著我的意識，開始慢慢的消散……
\t“蹬蹬蹬”一路腳步聲接近，抬目望著眼前的人影，低頭一陣冷笑，碧階，殺了我吧，我好累。
\t“將軍的心都在你那，你為什麽不要，為什麽不要？”碧階帶著哭腔，大聲的質問。
\t“因為他是霍武。”索性頭枕著胳臂，側著頭，望著暖暖斜陽。
\t“將軍對你如何，你難道不知？”碧階不甘心的走到另一側，對上我的眼。遮擋了大片的光線，頓感一陣陣冰冷更加猛烈的侵襲。
\t“不知”知道了總比不知要難。我的苦，誰人能知？
\t“看著我，看著我！”碧階忽地蹲了下來。
\t“碧階，霍武狠可憐，可憐到得不到任何人的愛，所以，他認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殊不知，身邊有一個可以為他付出生命的人，他竟然不知道，嗬嗬……”，眼皮沉重，有一搭沒一搭的忽閃，想要看清此刻碧階的臉，那張可以魅惑天下的臉，為何與張貴妃這般想象？
\t耳邊似乎回蕩著張貴妃死前的那聲高亢的嗓音，美美的歌謠，細膩、甜美，整夜回蕩在後宮之中，當歌聲停止，我們以為她累了，卷了，知曉了這後宮之中永遠都不會有長久的寵愛，更加不會有無私的情，哪怕這份情是建立在一個替身的身上，她要求的情愛，也要純粹，幹淨，沒有一絲瑕疵。
\t收拾她的衣料的時候，上麵滿滿字跡 ，血紅的字跳躍在一件一件秀美的長袍之上。原來，她的表姐就是當年的雅妃。上天眷顧，那個流失的孩子，仍在世上，有著同樣的美豔，同樣的身姿。
\t眼神漸漸迷離，望了望依舊刺目的灼陽，有些不舍，有些難忘，就這樣結束了嗎？好不甘心！
\t碧階吵嚷著什麽，大力的推搡著我，回轉的頭發在我臉上清掃，而，轉頭間，後頸間跳動的若隱若現的那顆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