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回隻為你，牢籠也要闖
\t不等那兩人反應，我已經向著身後更深的地方跑了起來。
\t“姑娘，那邊是懸崖，來這邊，這邊”瘦瘦的男子在身後輕聲的吼著，壓抑的聲音活似被掐住了脖頸的公鵝。
\t“多謝！”我也壓著嗓子嚷著，便順著他指的方向一路瘋跑。我敢對天起誓，這是我這輩子跑的最快的，也是跑的最遠的一次。
\t漆黑的夜，此時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甚至於我擔憂，一個飛衝過來會撞到前方的樹。黑芒的路，唯獨身後叢文的手下手持的火把異常顯眼，我跑著跑著已經不記得方向，七繞八拐，總之是離那些光亮越遠越好。
\t“啊……”我一聲低呼，腳下不知道絆到了什麽，我便像隻滾圓的土豆，一直沿著下方翻滾。心理大駭，這下要一命嗚呼了。哪想“砰”的一聲，我終於停了下來，後背快要斷了般。在一片鬆軟的地麵上，我捂著嘴呻.吟著。太疼了！
\t“公子，這邊有動靜！”
\t我心道，不妙，被發現了。我忍著劇痛，在不知名的地方一動未動，聽著嘈雜聲越來越近。
\t“給我仔細搜”是叢文的聲音。
\t我更加緊張，蜷縮的身子躺在冰冷的地麵之上，已經開始瑟瑟發抖。腳步聲好近！
\t“到底往哪個方向跑了？”
\t“大人們饒命，我們隻是來抓野豬，饒了我們吧！”是那個胖胖的男子。
\t我心理一驚，被出賣了。
\t“大人們，我們真是看見她往這邊跑了，這黑燈瞎火的，跑亂了方向也保不準啊”是那個瘦瘦的男子。
\t我在下方聽得真切，恨死你們了，虧得我還信任你們，混蛋。
\t“公子，四周都搜遍了，沒有，再過一丈餘便是懸崖”一個男子匯報著。
\t我心理一跳，我冤枉他們了，看來是我東闖西闖自己跑錯了路，笨死了。
\t“……”沒了動靜。
\t我在下麵一陣暗罵，還不快滾，再不走我就要被凍僵了。
\t“公子”
\t什麽情況，真希望自己有一雙會飛的夜眼。
\t“是夫人的配飾”
\t夫人？我直翻白眼，誰是你夫人啊。混蛋！趕緊走吧，凍死老娘了。
\t“繼續搜！”叢文一聲令下。
\t四周一陣嘈雜，腳步聲此起彼伏。我的小心肝也跟著直顫抖，叢文你這是哪裏來的決心啊，我的配飾還真是壞事的家夥啊！
\t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我在感受著天寒地凍，抑製不住的開始顫抖著，昏昏沉沉間被一個人抱了起來，好溫暖，好溫暖！我強迫自己要睜開眼去尋找，那會是誰？看到了，黑色的衣衫，黑奴嗎？真好……
\t熾熱的屋內熏得我有些睜不開眼，這是哪裏？好陌生。身上兩層的錦榮棉絮壓得我快要透不過起來，額頭上汗水肆意的流淌，可是身上卻仍然凍得瑟瑟發抖，我生病了嗎？是啊，好像出來前就是病著的。
\t我慢慢移動的腦袋，打量著屋內。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寬大的黑色衣衫，背對著我。
\t“黑奴？！”我輕聲喚著，說不出來的喜悅。
\t“你醒了”
\t那人動了一下，急忙的轉過了身，放下了手中的書卷。
\t“叢文？”我失望透了，怎麽又是你，陰魂不散的家夥，像個狗皮膏藥。
\t“是我，還好我及時找到了你，不然會被凍死在荒郊野外。”叢文走到我身旁，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金帛，擦拭著我的額頭，一陣沁涼。
\t“這是哪裏？”我要知道情況，我躲得好好地，怎麽會被發現，你們把我帶哪裏來了？
\t“一個小村，你病的很重，暫且住下，不急著趕路”
\t我看著叢文那張依舊不溫不火的臉，真想上去抽他兩巴掌。
\t“我還會逃，你放我走吧。”我靠在床沿邊，任由他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一會倒水，一會擦汗，一會掖被子。管你忙不忙，我的目的就是離開。
\t叢文的手仍在繼續，跳過我的話，笑了笑，道“丫頭，可是餓了？！”
\t我差點背過氣去，你這是要鬧哪樣？
\t“叢文，你理智點行不行？我不喜歡你，一點都不。我的心理隻有黑奴，隻有他，你明不明白？”我氣的直跳腳，推翻了他遞過來的熱茶，對他大吵大嚷。
\t“我去吩咐人預備一些清淡的！”叢文繼續著自己的對話。
\t“混蛋，你給我回來，我說了我不喜歡你，我要裏離開這裏，你聽道沒有？”我急忙掀開被子下了床，拉著叢文的衣袖，對上他的眼。
\t卻看到，他的眼，紅腫著！
\t我傻了眼，是哭過嗎？還是熬夜看書？我倔強的認為那是操勞過度，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t“當當當，公子”這時候，門外來了敲門聲。
\t叢文仍舊避開我的眼，徑直走了出去。我趿拉著鞋，對著窗戶上的細小縫隙望著外麵，瞧啊瞧。
\t門外，漫天的雪白，足有一尺深，叢文一路的腳印好似一條拖長的水蛇，一直延伸至院落一角。我翹著腳繼續望著，叢文站在一旁，裹著那身黑不拉幾的披風，身旁一個手持寬刀的男子指揮著。
\t一縱商旅點頭哈腰的迎合著，身後一大包由著黃麻布袋包裹嚴實的物品，從他們壓彎的脊背，可見東西很重。
\t片刻後，運送完畢。叢文轉過了頭，身旁的男子分發著錢袋。
\t哪想，頓時一聲驚呼，我也嚇得捂緊了嘴巴。
\t叢文身旁的侍衛抽出了寬刀，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那些無辜的商旅，鮮紅的血揚灑而出，滴落在白淨的雪地之上，分外的耀眼。掉落的錢幣，紛揚而灑。
\t我驚得渾身顫抖，這是我認識的叢文嗎？他為什麽要殺那些無辜的人？聽著腳步聲，叢文直奔屋內而來，我急忙忙的跑回了床榻之上，裹著棉被，不住的顫抖。
\t“丫頭，我們要住上一陣子，你病的很重。”叢文開始撣著身上的灰塵。好似方才那些沒有發生一般。
\t“哦”
\t“丫頭，你怎麽了？蓋好被子，還在發抖”叢文幾步走到了我身邊，打量著我。說著，就要伸手摸我的頭。
\t“啊，不要碰我！”我驚得叫了起來，揮掉了他伸過來的手，甚至於我已經哭花的眼，依舊能看到那隻手上沾滿的血。
\t“丫頭？！”叢文錯愕。
\t“你這個殺人凶手，把我也殺了吧，他們是無辜的，我跑出去也會把你們的醜事說出去的。你要麽放我走，要麽殺了我”我突然歇斯底裏，對著麵前好似陌生人一樣的叢文大聲的嚷道。
\t“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放你走”
\t“你們都是一類貨色，你和霍武，披著人皮的狼，沾滿鮮血的肮髒的手”我肚子上的傷疤就是最好的見證。
\t“眼下大雪封了路，我們隻能暫住下來。他們會暴露我們的行蹤，我也是迫不得已。”叢文依舊風淡雲輕的說著。
\t“嗚嗚嗚，你們都是魔鬼，魔鬼”我絕望了，大雪封路。我要怎麽回去，叢文我不喜歡你，不懂嗎？我擔心的是黑奴，是我的黑奴。
\t“丫頭，你聽我說，回去了隻能是思路，聽我的可好？過了這段，我們直奔曆城，那裏很安全。”叢文耐著性子勸慰著。
\t我抹掉模糊了我視線的淚，看著叢文那張扭曲的臉。“啪！”我奮力的抽了過去，叢文撇過頭，未語，也沒有像往常般對我吹胡子瞪眼。摸了摸他越漸腫脹的臉頰，歎著氣。
\t“叢文，殺了我”抽泣“要嗎，放了我”抽泣“我不喜歡你”抽泣“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繼續抽泣著。我很怕，很無助。
\t“哎……”叢文轉過了頭，歎著氣，安安靜靜的出了門。
\t我埋在被子裏，痛徹心扉的哭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黑奴此刻定是凶多吉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怎麽辦，怎麽辦？
\t哭的累了，我爬了下床，望著外麵漆黑的夜。
\t夜，淒涼。吞噬般泄滿滄桑世界。風，徹骨。吹進了每個滾燙的心。我，獨坐窗前。望著昏沉的天，看著晶亮的雪。院子中的血跡早已被清理的幹幹淨淨。唯獨那些七零八落的腳印。好似會說話的人心，鑽出來，叫囂著，哭嚎著。
\t氤氳的屋內，身後燃燒的火盆，冒著鼎盛的暖。而，我卻仍舊冷的瑟瑟發抖。至少，暖不透，我已經冰冷的心。屋簷邊，搖晃的夜燈，蒙著一層昏暗的殤，塗抹了我這顆已然絕望的心。
\t望著門外徘徊的守衛，我淒慘一笑。牢籠，要圈禁我一輩子嗎？望著左手邊空檔的位置，胸口也空蕩蕩。
\t“丫頭……”叢文第五次來敲我的門。
\t我充耳未聞。許久，換來了沉重的一聲歎息，叢文背負著雙手，拐進了另一個屋子。
\t侍衛依舊徘徊，不畏風雪。
\t“誰？”屋前，突然一個黑色的人影閃現。
\t看守的侍衛團團圍攏。頓時，短兵相交，院內一陣打鬥之聲。一夥人擁著一人團團圍困，我的心也跟著揪在了一起，跟著那人的身影上下起落。
\t眨眼間，那人好似看準了方向，“嘩啦”踹開了窗子，跳進了我的屋內。
\t待我看清，心理一股酸澀，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