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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代兒求親

  少年人的感情來得最是迅猛,一旦看上了某個姑娘,那就會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知子莫若母,薛母一見自己兒子那副期期艾艾的模樣立刻就明白了幾分,扶著額角歎氣道:


  “我兒莫非還對那柳氏女心存期望?”


  被猜中心事的薛仁貴,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通紅,立刻低下頭不敢再看自己老娘。


  見他這般表情,薛母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可兩家門不當,戶不對,人家豈會看上家徒四壁的薛家?


  “所以你知道柳氏要與人成婚了,這才不管不顧的從長安跑回來?”


  薛母語氣又變得嚴厲了幾分,站起身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壯得跟小牛犢子似的兒子,冷聲訓斥道:

  “男子漢大丈夫應誌在四方,如何能被兒女情長所羈絆?你薛氏先祖,包括你父親,哪個不是為國效力?怎麽輪到你了卻成天惦記著誰家姑娘?你要氣死阿母麽?!”


  薛仁貴聞言如坐針氈,張了張嘴,想辯解,可又不知道如何替自己開脫,隻得坐在那低頭悶不吭聲。


  隻是他越是這副模樣,薛母就越是生氣,最後幹脆從門後取出一根荊條來,指著薛仁貴怒道:


  “你…你給我跪下!”


  這回薛仁貴倒是很幹脆,“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健壯的後背挺得筆直,仿佛是為了更加方便阿母收拾自己。


  薛母怒急攻心,提著荊條上去就是一頓猛抽,“啪啪啪”的聲音抽打在薛仁貴的後背上,沒一會兒的功夫,上麵便出現了幾條血印子,但即便是這樣,薛仁貴依舊悶不吭聲。


  薛母又抽了一會兒,最後不知是力氣不濟還是怎的,將手裏的荊條一扔,坐在板凳上垂首哭泣起來。


  這下薛仁貴可慌了神,連忙一股腦兒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傷心不已的阿母安慰道:


  “阿母,是孩兒的錯,阿母若是不解氣,再抽孩兒一頓都可,就是不要再傷心了…”


  薛母將頭扭到一旁,恨恨的說道:

  “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兒,讓他長成了一個隻知道兒女情長的懦弱性子,都說男孩不能長於婦人之手,可我這個做母親的又有甚麽辦法呢?夫郎,是我對不住你,沒有教育好你的孩兒…”


  這話說得尤其重,薛仁貴聽了嚇得又連忙跪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磕的邦邦響,嘴裏不停的討饒道:

  “孩兒不孝!是孩兒不孝…”


  或許是薛仁貴的舉動讓薛母這位當娘親的心軟了,見他腦袋上已經磕出了血印子,淚眼婆娑的將他死死抓住,母子倆互相抱頭痛哭…


  過了好半天,母子二人終於停止了哭泣,薛母捧著自己兒子的臉,十分心疼的說道: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薛仁貴點了點頭,並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隻是他越是這樣,薛母越覺得心疼,長歎一口氣說道:


  “是阿母對不住你,沒有能力讓你娶上心愛的女子,可誰讓你阿耶走的早呢?否則有他在,柳氏多多少少會顧及到他的麵子,或許能坐下來好好與咱們談談…”


  說到此處,薛母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對一臉沉默的薛仁貴複的又說道:


  “也罷,阿母再去求求柳氏,看他們能不能念在往日的交情,將女兒許配給我兒…”


  薛母一邊說,一邊替薛仁貴抹去眼淚,然後強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


  “當娘的總要讓兒娶妻生子不是?”


  薛仁貴聞言,十分擔憂的說道:


  “阿母還是不要去了吧,萬一那柳家人又給阿母看臉色怎辦?”


  薛母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抬頭看著門外的天空,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阿母這一生,看過的臉色還少麽?”


  隨後,不管薛仁貴如何勸阻,薛母都打定主意要去柳氏再走一趟,並且還讓薛仁貴將小院裏喂養的老母雞也給捉了來,捆得五花大綁,提在手上就準備出門。


  薛仁貴本想跟過去,但又被自己老娘給嗬斥了一通,隻得悻悻作罷。


  ……


  河東柳氏實際上分為東西兩眷。


  自西晉“永嘉之亂”後,這三百年來,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真正的嫡係子弟早就已經隨著東西二房遷徙出去,留在河東的,實際上都是一些偏房後人,分布於龍門及周邊各縣。


  而薛母要去的柳氏,是留守河東最大的一支,即柳應物一脈。


  兩家相隔其實並不遠,薛家住在下遊,柳家住在河的上遊。


  不過薛母並未直接找上門,而是先去了本家,因為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介農婦,想要登入柳家的大門,根本就不可能,必須得有人引薦才是。


  所以她找到了薛仁貴的叔公,薛安,薛安是薛仁貴的祖父薛衍同母同父的親兄長,算是血緣比較近的那種,所以平日裏偶爾也會有來往。


  “叔父,您看能不能…”


  薛母一到了本家,剛好碰上在外麵遛彎的薛安,便立刻把自己的來意一五一十的給說了出來。


  薛安聽罷,頓時麵露難色:

  “侄媳婦啊,那柳氏不是與太原王家有了婚約麽?此時去人家恐怕見都不會見你啊…”


  薛母咬咬牙答道:

  “侄媳婦聽說那門親事的夫家隻不過是太原王氏的偏房,身份未必能高到哪去,若是叔公肯幫幫忙,帶侄媳去見上一麵,或許事有轉機也說不定…”


  薛安聞言,看了看薛母手裏提的老母雞,不覺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一隻老母雞就想讓人家退而求其次,與咱們薛家聯姻?”


  薛母臉一紅,低著頭沉默了半晌,突然又抬頭語氣堅定的說道:

  “叔公,仁貴這孩子也算是您從小看著張大的,每次見到叔公您都一口一個阿祖叫得歡實,他是打心眼裏尊敬您這位叔公,您也知道,這孩子自小沒有父輩管教,對他來說,您就是他的親祖,您忍心看著他每日茶飯不思麽?”


  薛安聽後,長歎了一口氣,看了看眼神堅定的薛母,好半天才說道:


  “罷了罷了,那老夫就帶你去一趟,也不知道能不能見著人…”


  薛母聞言大喜,慌忙向薛安道謝,薛安笑了笑:


  “可一隻老母雞也不夠呀…”


  說完這句話,薛安衝正在門口打掃的仆人說道:


  “去把老夫最近新得的那幅畫取來!”


  一張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畫被裝在精致的木匣子裏。


  在薛母看來,或許裏頭的畫還沒有外頭這個盒子值錢,所以她的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薛安的手心。


  見薛母的眼神一直在打量著自己手裏的盒子,薛安笑著解釋了起來:


  “別看禮物小,這裏頭的東西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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