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彼時凝視

  所以並不知道京都裏的事，自然也不會知道穆王府的這些恩怨。


  穆岑淡淡的笑了笑，聲音倒是很平靜“會留下來。”


  “穆姐姐，如果我們都留下來了，我能不能跟著你，在這個地方，我看每個人都不簡單，表麵上對你客客氣氣的，誰都不知道會做什麽呢！”徐洛塵扁扁嘴，是真的怕。


  “那還留下來？”穆岑挑眉反問。


  徐洛塵的小臉跨了一下，然後不吭聲了。


  穆岑沒當那個善心的人，淡淡拒絕了“跟著我不一定好，跟著我的風險比跟著任何人都多，既然來了這裏，不想走，那就隻能想辦法活下去。”


  這些話，徐洛塵聽的似懂非懂的。


  穆岑也沒多解釋。


  有些事，不是靠說就有用的，都必須自己經曆過，才可以成長起來。


  就好比你聽人說地獄多可怕，你沒下地獄，你又怎麽能親生感受那樣的可怖和陰森呢，不然的話，這些都隻是成為你的故事，讓你不痛不癢而已。


  徐洛塵雖然天真浪漫，但是不代表徐洛塵傻，她聽得出穆岑話裏的意思。


  穆岑拒絕了自己。


  不過徐洛塵雖然有些沮喪，但是也沒覺得什麽，再仰頭的時候，衝著穆岑仍然笑的燦爛浪漫“我會努力的。”


  “嗯。”穆岑應聲。


  原本進入宮中，烏雲密布的心情，好似一下子也已經變得明朗起來，不會顯得那麽的壓抑。


  徐洛塵仍然在嘰嘰喳喳的和穆岑聊著天，好像就天生喜歡穆岑，和之前在儲秀宮內安安靜靜的小姑娘不太一樣。


  穆岑沒阻止，安靜的聽著。


  在這個深宮中，能有人這麽心無芥蒂的和你敞開心扉說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要珍惜。


  穆岑的眼神落在徐洛塵的身上，她是真的希望，徐洛塵進入宮中，還可以保持這一份純真浪漫。


  可這座深宮，都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保持這樣的天真浪漫，最終就會逼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末路，所以，這樣的天真浪漫不適合這個地方。


  最終，都會變得。


  穆岑的眉眼低斂下來，有些黯淡，不想去看徐洛塵眼中璀璨的星辰。


  這樣的徐洛塵，像極了自己仍然還在顧府的時候，被顧遠之和李若蘭保護的極好的模樣。


  她的紅唇微動，最終到了嘴邊，穆岑沒開口再說什麽。


  她想問徐洛塵要不要離開這裏，如果要的話，她會盡自己所能。但是穆岑沒問出口，畢竟人的命運都已經安排好了，而她自己前途未卜，又豈能幹涉別人的生活。


  很久，穆岑在徐洛塵的聲音微停的時候，她才平靜的開口“洛塵，希望你一直能這樣笑下去，開開心心的。”


  小姑娘重重的嗯了聲，點了個透。


  穆岑笑了起來。


  徐洛塵也在笑。


  而後穆岑站起身，在準備回廂房的瞬間，穆岑眼角的餘光裏卻忽然看見了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這麽站在儲秀宮的宮門外。


  是錯覺嗎？


  她沒作聲，和徐洛塵頷首示意後，並沒著急離開，而是看著徐洛塵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屋內，穆岑才快速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而後才悄然無聲的走到了儲秀宮的偏門。


  從偏門走了出去。


  穆岑果不其然，看見了李時淵的穿著暗紫色的長袍，就這麽站在不遠的地方，眸光安靜的落在儲秀宮內。


  那眼神裏，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穆岑沒說話，就隻是看著。


  李時淵很快就已經注意到了這樣的視線，深邃的眼神看了過來，兩人的眸光在空中碰撞，明明距離很近，但是誰都沒主動靠近對方。


  很短的距離，卻好似無法跨越的溝渠，越來越深。


  穆岑在寬袖之中的手緊了緊，表麵卻顯得再冷淡不過。


  李時淵看向穆岑的眼神，也漸漸的冷淡了下來，最終，那眼神已經從穆岑的身上挪開。


  這人頭也不回的走了。


  穆岑看著李時淵離開，低低的笑出聲。


  她明白李時淵的意思，那一眼的回眸裏，李時淵在給自己選擇的幾乎，如果她願意從儲秀宮離開，李時淵可以義無反顧的帶自己走。


  而她選擇了拒絕。


  拒絕也意味著徹底和李時淵撇清了關係。


  他們不會再靠近。


  而從現在開始，他們就是彼此對立的人，不會再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息息相關了。


  幾乎是在瞬間，就可以把所有的情緒，所有的過往，所有的一切利益都摘的幹幹淨淨的。


  穆岑嘴角的笑意裏帶著一絲的自嘲。


  她比誰都清楚，她一步步能走到宮中，能走到現在，都是這人的資源和人脈助著自己一步步的走下來，不然的話，以她重生的後的那點資源，能力就算再強，也早就已經被吞噬了。


  而如今——


  穆岑是再一次的把自己推入了凶險之中。


  然而卻沒人回旋的餘地。


  她安安靜靜的看著李時淵的身影，一直到徹底的看不見了。


  穆岑才轉身，雙眸緊緊的閉著，但是眼眶的酸脹卻跟著越發的明顯，有些微微的泛了紅。


  李時淵，願有朝一日，不管我是在原地，還是在深淵裏，能看著你一步步的走上高台，問鼎天下。


  而後，穆岑睜眼，眸光之中的腥紅已經不見了蹤影，又已經是那個再平靜無比的穆岑。


  ……


  很快，穆岑回到儲秀宮內並沒多久的時間，尹嬤嬤也起來了，尹嬤嬤看見穆岑已經起身，都收拾好的時候，倒是有些驚訝。


  不過尹嬤嬤也沒說什麽，隻是衝著穆岑頷首示意。


  穆岑禮貌的點頭。


  很快，原本安靜的儲秀宮就跟著活絡了起來，秀女們陸續的起身，宮內充滿了交談聲，畢竟還是年幼的姑娘們，哪裏能控製的住自己情緒。


  和昨日的陌生比起來，今日就顯得熟絡的多了。


  反倒是穆岑的屋內，安安靜靜的，每個人都大氣不敢喘，特別是看見穆岑的時候，下意識的退避三舍，生怕下一瞬倒黴的人就是自己。


  穆岑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反應，但是全然都當做沒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