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念頭九分（求票求收藏）
直到第八日，白慕亭才幽幽醒轉。
突然間，他腦海裏有數道不同的聲音響起，每道聲音都是他自己，卻又不是完全是他，最終隻剩下一道聲音，宛若諸多修士論道，談天說地，道理越辯越明，諸多道理最後匯總，去除糟粕，凝結精華，成為真理。
白慕亭靜下心思，逐一留意，發現腦海裏包含九個念頭，每個念頭都可以單獨思考。
“嗡嗡……”
耳邊不時傳來各種聲音。
“離開鎮湖城，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完全對莫掌櫃敞開心扉，全身心的融入長命客棧。”
“還是和白老一起離去。”
“怕什麽，蟄伏下來，殺人越貨，獲得好處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又一個念頭在白慕亭的腦袋裏爭執不休。
此刻，白慕亭緊緊抱著腦袋，宛若世俗中一名精神分裂的病人，擁有九重人格，若是任由這些念頭爭執下去，他必然會神智錯亂，成為一個瘋子。
“夢蝶幻世！”
他痛苦嘶吼。
“一切世界，始終生滅，前後有無，聚散起止，念念相續，循環反複，種種取舍，皆是輪回。”
一道道玄奧的聲音在白慕亭腦海中吟唱，他的腦後出現三道光環，宛如一尊神像，寶象莊嚴。
“念頭也是一種選擇，宛如一次人生，不同的選擇會有不同結果，這九道念頭不過是我心底的聲音表象化具體化，實則還是我自己在想。”
一陣明悟湧上心頭。
在白慕亭的意識空間內，九道黑發飄飄，紅衣鼓蕩，袍袖咧咧作響的身影合為一體，代替了那道血紅的劍影將整座意識海洋照亮。
九念合一。
那道血紅的劍影溶於其中。
白慕亭境界不夠，不能內視，也沒有修出元神，隻能大概感知到身體內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讓他的思想，還有眼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有人來了。”
白慕亭連忙閉上眼睛，佯裝昏迷未醒，卻能遠遠通過精神感知到來人是莫掌櫃的，她的體態、大致的模樣都顯現在他腦海裏，他發誓，他真的沒有刻意去留意是誰，更沒有去想象誰會進來。
“不對勁。”莫掌櫃進門後，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白慕亭，眉頭緊皺，剛才那道嘶吼聲，她不可能會聽錯。
“別睡了，你不是收到了一張韓家主生辰宴席的請柬嗎？明天就是生辰宴的日子了，你要是再不起來，就沒時間準備禮物，你該不會兩手空空的去赴宴吧，憑白遭人白眼？我聽說你和師家的小公子師雲生有些過節，此人可是準備了一件靈器，用來恭賀韓家主生辰，同時也是借此向韓家孫小姐正式下聘的。”莫掌櫃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一抹笑意說道。
“掌櫃的，借我一件靈器！”白慕亭聽完莫掌櫃的話後，立馬爬了起來，可憐兮兮的看著莫掌櫃，說道：“掌櫃的，劍峰那裏就是個無底洞，那麽多法劍還有丹藥都填在那裏了，我現在兩袖清風，身上光潔溜溜，比乞丐還要窮三分。”
莫掌櫃，“……”
好半天，莫掌櫃才回過神，淡淡說道：“那些東西就沒了？”她話音逐漸轉冷，“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們客棧三十餘年的存貨，才幾日，就被你揮霍了？”
莫掌櫃心底裏並不在意那些東西，要是在乎，也不可能大手大腳的一次性給那麽多，她隻不過是想趁機問出那些法劍法器的下落。
“掌櫃的，鎮湖劍峰上禁製極多，我都是用這些法劍法器投石問路，用的有點多，屬實正常的，你要是換一個去，恐怕用掉的更多，而且還有去無回。”白慕亭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若不是他有劍塚傍身，就算有多一倍的東西，他也無法收取那道劍影。
“嗯？”莫掌櫃陷入沉思，她通過令牌上的烙印已經確認白慕亭確實登上了劍峰，而他說的話也合情合理，更是楚楚可憐，可憐兮兮。
莫掌櫃眼神轉動，一道靈光乍現，淡淡說道：“靈器沒有，我自己還缺，不過我可以再給你一柄極品法劍，但前提是你三十招內，能碰到我的衣角。”
“這……”白慕亭打量了一眼莫掌櫃，微微眯了眯眼，說道：“掌櫃的，我看還是算了，你直接給我就行。”
“哼！天下不會掉餡餅，人不可能永遠不勞而獲，雖然前幾次，我們兩人之間也可說得上是公平交易，但是這次你想要我的法器，就必須拿出點真本事。”莫掌櫃聲音清冷，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試探白慕亭的機會。
“好。”白慕亭重重點頭，明白莫掌櫃的其實一直在栽培自己，雖然過程凶險無比，但真金需要火煉，自己沒有本事，難道還要寄希望別人的憐憫嗎，不可能的事情。
他按照莫掌櫃的吩咐，進入槐村剿滅人麵蛛，上天雲寨，再上劍峰，種種經曆，危險重重，他艱難度過，成長極快，從心境到實力，實現飛躍般增長。
“但是掌櫃的，有件事我不得不說。”
白慕亭低著頭，有些無奈說道。
“但說無妨。”莫掌櫃微微一愣，一臉嚴肅道。
“咳咳……”白慕亭右手虛掩嘴巴，湊到莫掌櫃耳邊，輕輕說道：“掌櫃的，你的衣服太清涼，我實在下不去手。”
說完，他連忙閃身退後，站得遠遠的。
“……”莫掌櫃臉色劇烈變幻，有惱怒有羞怯，最終化為一抹譏笑，“你要真是有這個本事，我倒是不介意。”
話音剛落，白慕亭手握一柄普通長劍，渾身氣勢淩厲，宛如通天巨劍，化作一道流光落向莫掌櫃。
“一劍通天。”
半空裏，流光突然消失，斷斷續續露出軌跡，落到莫掌櫃頭頂。
雕蟲小技！
莫掌櫃屈指一點，落在流光之上，頓時，流光驟停，光華退去，顯露白慕亭狼狽的身影，此刻，他手裏的長劍寸寸斷裂，連手裏的劍柄都碎裂開來。
“還有兩招。”莫掌櫃看著白慕亭，輕蔑道：“這就是你的真本事？真是讓人失望，你還是乖乖躲在客棧裏麵，或許不久的將來，還能苟活下來。”
耳朵裏，聽著莫掌櫃的冷嘲熱諷，白慕亭臉色淡然，說道：“掌櫃的不必激我，你的實力高深莫測，我現在是比不上你，但是將來卻是難說，有道是莫欺少年窮！”
“夢蝶幻世。”
白慕亭不再隱藏實力，要想獲得別人的認可，看到更高處的風景，首選就是要獲得別人的認可，而戰勝對方，或者展露極大的潛力讓對方重視自己，都是很好的選擇。
亮白的夢蝶，拇指大小，層層疊疊，將白慕亭圍在中間，漸漸凝聚成一件虛幻的白色衣袍。
莫掌櫃見到這一幕，微微訝然，因為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麽手段，她卻知道，這是天雲寨大當家肖貫雲的看家本領，是一門殘缺神通，連她也有些眼饞。
隻見數百隻夢蝶突兀出現在她身後，想趁機侵入，卻被一道紅色光幕阻擋住，隨即湮滅，不複存在。
“偷偷摸摸，快點出招。”
莫掌櫃雙眸微亮，在白慕亭眼中宛若仙女臨凡，美豔不可方物，清麗可滌塵世，紅衣清涼，雪白片片。
瞬間，白慕亭整個人都癡了。
莫掌櫃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她剛才施展了一門神通天仙嫵媚真法，配合天狐一族的天賦魅惑，簡直威力成倍增加，她曾憑借此神通鬥贏過比自身高兩階的可怕存在。
地藏元胎，又稱神通明藏，一階一個天地，毗鄰兩階的差距宛若烏鴉和鳳凰，草蛇和神龍，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高下立判。
境界越高，這種差距越是明顯。
然而，白慕亭領悟了極高的劍意，劍心明澈，隻是幾個呼吸間就破了莫掌櫃這門神通恢複如常。
當然莫掌櫃隻是稍稍施展，考驗白慕亭而已，並不是要下殺手，否則白慕亭根本沒有可能醒來，會死在媚術中。
“看好了！”
白慕亭兩指並劍，射出一道紅光，連連閃身，朝著莫掌櫃襲去。
“萬物皆為我劍！”
他本地出手隻是虛晃一槍，實則是溝通天地萬物為自己所用，斬出萬劍。
頃刻間，客棧內一切懸浮於空，劍意凜然，朝著莫掌櫃落去。
“不錯，竟然領悟了劍道一絲真意，可惜綿軟無力，中看不中用。”
莫掌櫃憑空虛立，右手連連揮動，以她身體為中間，出現一道蛋殼般透明罩子。
“叮叮……”
透明蛋殼立於萬劍中巋然不動。
而白慕亭則氣喘籲籲，顯然拚盡了全力。
實力的差距，並不是一絲劍道真意可以彌補的。
“有點樣子了，但是法器就別想了。”莫掌櫃落回地麵，臉上看不出喜怒，淡淡說道。
“撲通！”白慕亭臉色蒼白，支撐不住身體，半跪在地上，沉聲說道：“我還有一招，剛剛領悟的劍意，請掌櫃的賜教。”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在莫掌櫃身邊斬出一道無形之劍，眨眼斬出。
一縷烏黑的長發飄落。
莫掌櫃身心劇顫。
這一劍極其突然，沒有絲毫軌跡，無從預知判斷，當這道無形劍氣出現時，已然落在了她身上。
“竟然是一絲無形劍意，你……你真是個怪胎。”
莫掌櫃看著白慕亭，臉色漲紅，激動地說道。
然而，這些話白慕亭都沒有聽到，他的整個意識裏都是剛才那一劍。
就在剛才，他感覺整個天地都在掌握之中，如掌觀紋，信手拈來，可惜，隻是短短一瞬，現在讓他斬出無形之劍，他都無從下手。
“好，白慕亭，我果真沒有看錯你。”莫掌櫃右手輕輕將散亂在鬢角一絲長發，捋倒耳朵後麵，笑道：“一柄極品法劍是你的了。”說著她右手射出一道青色光華，落入白慕亭手裏，是一柄青色長劍，光華閃動。
氣息如此強烈！
白慕亭暗暗將這柄青色長劍和那件半圓骨刃相比，竟然發現青色長劍比靈器級別的骨刃差不了太多。
半步靈器？
莫掌櫃笑道：“這是一件殘缺的靈器，以前的器靈泯滅，最近又重新凝聚了一尊新器靈，威力還是差了些。”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還有三粒頂級的不老藥也一並給你，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服用，這也是客棧裏麵最後的不老藥了。”
她隨手一揮，飛出三隻紫玉瓶落在白慕亭身前。
白慕亭臉色沉重，收起這三隻玉瓶，心裏明白，客棧裏麵的丹藥和人一樣，全部散出去了。